冥界,忘川河畔。
这里有一座桥,算不得有多么恢宏,简单的像是一座某个村子里再寻常不过的桥。
桥上的亡灵被来往的鬼差押着,一个个表情皆是悲苦的样子,跟在它们身后的鬼差像是受不了它们的呜咽,粗暴的在后面推搡着,叫骂着,脏话连篇。
桥下有一条河,黑色的河水,一个个水泡咕噜咕噜的冒起,继而迅速的炸开。
河里面,一股肉腐烂的气味飘出,令人作呕。偶尔飘过一根腐朽白骨,或者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听的人心惊胆战。
仔细看去,一股子黑色的煞气在河面上腾飞,路过的鬼差见了它纷纷敬而远之,小心翼翼的绕着道走。
河畔,彼岸花海妖艳迷人,开的如火如荼,一波又一波的红浪翻滚着,如同迎风招展的红衣,与那河成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黑色,红色。
极大的色差晃的人眼睛生疼。
“花开花落各千年,花叶世世不相见。赤火高烧幽川岸,但指坦途到黄泉。
彼岸花?开的倒是不错。”
忽的,桥的那一边传来一声玉碎般动听的声音,就每一个声音都悦耳到了心底,仿佛是清泉入心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奈何桥附近的鬼差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呵责,亡灵暂停了哭哭啼啼,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一边。
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奈何桥那边的声音可以传到这边来,这一点,就连冥王都做不到,对面那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众人纷纷噤声,沉寂了片刻,试探的盯着奈何桥。
在场的鬼魂里面,有个鬼差看样子应该是平日里在冥界横行惯了,竟一时间没有想到过多的东西,气势汹汹的怒骂到:“放肆!!你是哪方的亡灵,竟敢妄图涉回奈何桥,来人,押下去,待本大人改日亲自审问!!”
话说完后半响都没人动弹。
鬼差愤恨的转过头,看着身后瑟瑟发抖的手下,心里不解的看着它们,顿时头皮一麻,这才反应过来这奈何桥的本事。
他恍然。
这六界之间,神族最强,容华神帝号令天下,手段狠戾。
容华神帝下面的便是帝君,抬眼一望,六界之中仅有两名他们听说过的,一位是三十五重天阙东华帝君,一位是北荒之主未流帝君,虽然这二人都没有一个现在存在于天地之间,但是依旧威名赫赫。
剩下的便是那燕城主,十二上神和战神苍颂节了。
这奈何桥虽然能力微弱,但是因为创世神曾经亲自在此下了一道咒印,除上神以上的尊神以外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到听到对面的声音。
现在,却有人做到了,这又意味着什么?
那鬼差脑子空了一阵。
“呵!千越还当真不信有人敢拿堂堂上神如何。鬼差大人,要不要随本座去阿鼻地狱坐坐啊?”
这时,桥的那一边,堪堪走来一芝树玉兰的男子,蓝色的锦袍上流苏摇曳,一圈圈淡蓝色的灵气在身旁环绕,那一刻,他仿佛携着最轻柔的月华步入地狱。
黑暗被他光辉所笼罩,浓密的青丝被一根花枝规规矩矩的束起,五官随和,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身上的清冷高傲让人不敢直视。
朦胧浅光下,这样清隽干净的少年,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以征服一切。
在场众人看着他缓缓步入奈何桥上,皆被他的气质和威慑惊在原地,眉宇间的一点血红神印不停地宣告着他的身份。
他真的很年轻,与人族十八十九岁的少年相差无几,却沧桑耀眼的堪比八月十五的明月。
千越上神!!!
在场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桥上的少年,竟然一时间忘了行礼。
呆呆的傻愣在原地,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得见千越上神仙姿,打死也想不到,传说中随和老成的千越上神竟然会是这么年轻。
年轻的让人根本不敢相信。
千越轻轻的斜睨了一眼那鬼差,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嗯?”
那一刻,鬼差觉得自己仿佛背负了万钧的重力,吓得战栗的鬼差被这简单的一声吓到在地,脚底发软的跪伏在地上,哭求到:“上神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上神,还望大人能宽恕小人,小人保证,再也不狗眼看人低,上神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人计较了。”
这时,就算它再嚣张再狂妄也不敢再狐假虎威了。
这可是神族里面高高在上的上神,整个六界只有十二个,除了战神,神帝,七翼白虎族族长燕南城以外最尊贵的神。
哪里是它招惹得起的。
众人被它的哭声惊醒,手忙脚乱的跪倒在千越跟前,齐齐的喊到:“叩见上神!!”
那样子,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看上去实在壮观。
见此情景,桥上的翩翩少年没有多说什么,绕过跪倒了一片的鬼差和亡灵,步履沉稳的走到那鬼差跟前。
“本座何时说过本座是‘大人’了?”
鬼差战战兢兢的跪着,半句话也不吭,它实在是搞不懂,这千越上神到底什么意思,言多必失,保险之下,还是沉默要紧。
“你不说那也就说明本座所言非虚?”
它继续沉默。
鬼差即使怕的要死,潜意识里却有些不大敢相信千越敢在冥界闹事,毕竟,这是冥王的地盘,就连神帝君上都要给冥王几分面子,何况他千越区区一个上神?
千越轻轻笑了一下,本就俊逸的面容因着这一个笑而变得更加慑人心魄,但是,这笑意却未及眼底,看上去反而冰冷无比。
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是吓得不轻,。
心想,这千越上神怎么这样凶,这回那鬼差估摸着是绝对要去阿鼻地狱逛逛了。
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明的局势,独独只有那鬼差一人看不透彻,依旧坚信着千越对于冥界还是有所忌惮,愣是半句话都蹦不出来。
“来人,此鬼差以下犯上,不知礼数,即刻押往阿鼻地狱,终身不得释放!!!”
鬼差闻言惊骇的抬起头,身后的属下架起它就向后退去。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大人!!”
它拼命的往千越扑去,即将碰到他衣角的那一瞬间又被人狠狠地拉倒在地。
这时,它发现了一个足以害死它的事实。
它错了!
这一刻,它突然恨极了自己的自以为是,冥界算什么,它又算什么。
不过是在神帝君上手下做事而已,卑微如蝼蚁,就连冥王都活的下贱,何况它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千越上神是何等尊贵的神祇,哪容得下它犯上作乱,如果追究起来,就连冥王都可能受到牵连。
可它刚刚居然胆大包天的认为,堂堂千越上神需要顾及什么冥界的面子。
实在是找死!
鬼差绝望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神祇,一次又一次的爬了过去,却总在最后一刻被人拉开。
“大人!大人!大人哪……”
渐渐的,鬼差被拖离原地,声音越来越远,在场目睹了一切的鬼魂战栗着,生怕下一秒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
作为上神,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千越绕过跪在地上挡路的几位鬼魂,站在鲜艳如血的彼岸花前来回走动。
然而,扑面而来的臭味让他厌恶的蹙起了眉。
“改日跟冥王说说,这忘川河得整治整治了,死在这里的厉鬼太多,影响心情。”
跪在他旁边的一个鬼差哆哆嗦嗦的答到:“谨……谨遵上神……旨意!!”
千越转身欲走,却在转眼间看到那肮脏的河面上漂浮着一块艳丽的红色,在黑的离谱的河水里,显得格外刺目。
“那是什么?”
鬼差颤着肩膀顺着千越的视线看去,使劲咬着牙对他说:“一个亡灵,因为……死的太冤,不肯……过奈何桥,被以前……的鬼差一脚……踹了进去。”
“你说话最好利索点!!”
鬼差欲哭无泪。
好不讲理的上神,神帝君上是怎么把他封做上神的?红果果的残害百姓啊!
当然,这话是不敢说的,否则是它活腻歪了,想跟着刚刚哪位老兄一起去死。
鬼差委屈的看了千越一眼,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趴在地上,威压下,它强制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
“……谨遵上神旨意!!”
千越满意的点点头,中指蓝光闪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忘川河里冲了出来,重重的跌在了彼岸花丛里,压死了一大片娇花。
众人心里一揪。
花开花落各千年啊!上神,亏您还是吟着这首诗出来的。
一旁抖成筛子的鬼差迅速的瞟了一眼那影子。
“啊!!!”
在看到那影子后,它惊声尖叫着跑开,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上神。
跪了一片一片的鬼魂看着它匆忙逃去的样子,心底一凉。
这还是鬼差呢!吓成这样。
在鄙视完别人后,好奇心驱使他们向那影子看去,却被千越的一句话压下了刚刚抬起的头。
“看了能保证自己不会像刚刚那家伙一样的,就看吧,但是如果看了却做不到,那么,就去陪刚刚那个家伙吧!”
千越上神这是什么怪脾气,真是折磨啊!
众人满脸黑线,突然觉得,能降住这些神君的神帝君上简直是个奇人啊!哦不,是奇神,难怪能成为六界至尊。
千越直接无视了那些家伙,走到那个黑影跟前轻轻问到:“乖,告诉我,你叫什么?”
众人一听这声音,心里有些难受。
肯定是个美人,否则,这待遇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啊?
千越双眉跳了跳。
要是告诉他们上神实际上是可以听到除神以外的所有妖魔鬼怪人物的心声时,估摸着这几个家伙就连投胎以后也会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千越叹了口气,继续看着面前的影子,心想。
其实,这不是什么绝世美女,相反,她完全可以称得上可怖两个字了。
浑身上下好肉没有一块,黏腻的河水粘在她脸上,眼睛的部位只是两个黑幽幽的空洞,森森白骨随处可见,伤口冒脓,如果不是她四肢尚未脱落,恐怕没人认得出来,这东西是一个鬼魂,刚刚那个鬼差看见她就跑也实在算不上懦弱了。
刚开始的时候,就连他看到了都被惊在了原地。
他向来知道忘川河对于亡灵是个怎样的噩梦,腐心蚀骨,侵食五识。
这样的苦楚就连一些神君都抗不过一百年,又何况她一介亡灵。
可如今她这样子,多半在这河里已经受了大约七十六七年的苦。
三魂七魄被碾压的只有一魂四魄,五识俱损,双目最甚,现在多半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就算他再有本事他都只能让她烂肉重新长出来,复灵和复明,只能找司命看看再说了,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千越伸出手去握住她腐烂的手腕,温声细语的说:“别怕!你叫什么?”
女鬼呜呜咽咽的吐出来两个字,却仍然模模糊糊的,实在猜不透。
千越蹙了蹙眉,轻声询问:“秦时?对吗?你叫秦时?”
女鬼没有反应,像是晕了过去。
千越合上眼睑,掌下光芒四射,一旁跪倒的鬼魂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强力的光,顿时被照的睁不开眼。
平日里鲜有光亮的冥界被照的亮如白昼。
鬼魂属阴,最惧光亮。
哪怕是千越这种阴寒的光也足以重伤在场的所有鬼魂。
一瞬间,冥界哀嚎声不断,层出不穷,到处都是滚成一团的鬼魂,双手抓住脸庞,痛的入骨一般。
有的扛不住,竟然直接跳入了忘川河,一声惊叫过后就化成了一阵青烟。
一些女鬼本来还称得上清秀两个字,结果被这道光一照,厉声哀嚎了一声就扑倒在地,脸上被灼的面目全非。
“上神不可!啊……上神……”
“若是……冥王知晓,定然会上禀……神帝君上!”
“嘶……啊!疼!!”
蜷在地面的鬼差纷纷朝千越哭求,身上被烧的通红,一寸寸皮肤泛起了青烟。
千越置若罔闻的埋头苦干,掌下的女子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新肉的快速生长是极其痛苦的,但是,想保住一条小命,就得把这痛苦给忍下去。
秦时破烂不堪的衣衫紧紧绑住她新生的肉,阻碍了生长,千越信手一挥,直接摘掉了她身上的衣物。
恢复的速度不低,很快,腐烂的肉和寸寸白骨上就被一层白皙娇嫩的肌肤代替,乱糟糟的头发全部脱落,墨黑的新发如瀑布一般遍撒满地,少女姣好的胴体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可怖的鬼神瞬间转变神女一样的人物,实在是神奇。
千越站起身来,左手一旋,蓝光微闪,秦时**的身体立马着上了一件素服,干净简单,看上去神清气爽。
估计谁也想不到,令人作呕的鬼魂会在千越的手下变成这般灵气逼人的模样,若不是她浑身散发的死气,估计放在神女里也没什么区别。
千越满意的抱起秦时,却在下一刻把脸黑了下来。
地面上扑倒了不少亡灵鬼魂,嘴角有白色泡沫溢出,四肢不停地抽搐。
那样子看上去实在惨不忍睹。
而千越却满不在乎掂了掂怀里的女子,心想。
她太瘦了,就连抱在手里都会觉得咯手,待回了太弥殿得让小枝给她养养。
刚向前走了几步,千越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所有晕倒在地人事不省的亡灵说了一句。
“有活着的就赶紧去找冥王,今日千越犯的错,他可以向神帝君上禀明,千越定不会推脱责任。”
语罢,便抱着秦时飞向九重天,衣袖纷飞间,潇洒干净。
身后一片残局。
——三十三重天阙阙门
雨雾间,两名神女踏雾而来,长衣似云织,黑发如墨染,双瞳胜珠嵌,两手恰藕莲。
印着滔天的云雾,一紫一绿的身影窈窕纤纤,风姿倾人。
“你切记住,千越上神今日回天,见着上神必定要行礼,如若不然,是要舟仙侍被怪罪的。”
莲步轻移,紫衣女子边走边对身后的女子细细教导,声音温和,柔柔的似水一样,让人心安。
青衣女子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跟在她身后,那样子,也是个懂礼数的,待紫衣女子说完之后,立马脆生生的回到。
“知道了。
绛姐姐,你在上神身边这么久了,知道为什么司命星君堂堂第一星君不在南生大帝当值反而时时刻刻待在三十三重天阙吗?”
绛枫眼光一寒。
“在三十三重天阙有几个问题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小枝,想活下去,就要学会闭嘴!!”
小枝见绛枫语气变了,只能立马噤声,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绛枫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方高大恢宏的阙门到:“神族共有三十六重天阙,从三十重天阙开始,就只有上神和神帝君上可以自由出入,所以,这里用不着守卫,但却有极为强大的结界,是神帝君上亲自设下,除了上神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来去自如。
太古的时候,遗留了十二上神,司命星君,战神苍颂节,和神帝君上。
十二上神的名号你应该听说过,为首的是堇色上神,是神帝君上两位入室弟子之一。
第二位是我们的主子千越上神,现在镇守三十三重天阙,是唯一一个独自掌管一重天阙的上神,就连堇色上神都没有这个特权。
第三位是采杪上神,因为十万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被神帝君上贬入人界,现在正在人界度化恶鬼,是仅有的一个不在神族的太古尊神。
第四位是氐玎上神,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上神十分的奇怪,除了神帝君上以外,没有一个人叫的动他,有什么事,除非求到神帝君上的旨意,不然他是不会出殿门的。
第五位是子檩上神,与苍颂节是神帝君上亲赐的夫妻,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子檩上神至今都没有与战神成婚,具体好像是关于因为渡劫失败而导致羽化的穆尧神君有关,有人跟我说过,这穆尧神君其实是子檩上神的妹妹,到底是不是,我也没办法给你说。
第六位是尤浔上神,这位上神其实不大受神帝君上的重视,十分的平常,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平日里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子檩上神好像特别的仇恨他,三番五次的陷害,有几次好像险些害死了尤浔上神,不过神帝君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子檩上神怎么陷害尤浔,她都不闻不问,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样,但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七位是苏桥上神,和千越上神走的很近,时不时会来太弥殿,你应该见过,很……唔……很……我无法形容他,总之,和司命星君那样的差不多。
第八位是乐垶上神,整日里喜欢跑到燕城主府邸的那位上神,每天都求着堇色上神和燕城主要下凡去找采杪,是几位上神里最小的一位。
第九位是萧摇上神,太古的时候曾经为前任神帝九歌立下汗马功劳,被神帝君上极其重视,给了他生杀予夺的权利。
第十位,第十一位和第十二位我就不多说了,定颜,泠樽,珂禾上神,这几位,我理解的不多,没办法给你解释,不过千越上神好像知道泠樽上神的事,只不过不肯和我们说。”
小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有一万三千岁了,来这九重天已经有三千年了,在此之前于北荒居住,来了三十三重天阙以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对于神族的了解实在是少的可怜。
对于神君们和神帝君上,她总有耗不尽的好奇心,平日里不管怎样,绛枫都不肯对她讲这些,今天好不容易开口了,那她就一定要知道一切。
“那战神呢?”
绛枫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小枝的头。
“他啊?我没办法说,是神族的一个秘密,我还是说说其他东西吧!
神族的仙境很多,灵气富饶,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其他五界很难找出来的,但是有两个地方你必须知道,它们是连十二上神和燕城主都不可以去的。
一个是三十一重天阙的凤凰叠桥,一个是三十六重天阙的浮断神殿,都是只有神帝君上可以进入的,旁人一旦闯入,那么,绝对会成为第二个未流帝君……”
话说到一半,绛枫忽然停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小枝,眼里的绝望让小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绛枫猛的抓住小枝,不停的对她说:“小枝,求你,今天对你说的一切你都当做没听过好吗?否则,否则上神不会放过我的,我对你说了那些事,完了,上神一定会知道的。”
小枝肩膀被她拼命抓住,长长的指甲抓破了血肉,艳红的液体沁了出来。
她疼的直吸冷气,却不知道为什么绛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连声音都带了满满的兢惧。
“好,我今天什么都没听过。”
小枝强忍着眼眶里的泪,微笑着说,心里却是疑惑的不行。
绛枫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渐渐放松了下来,看着小枝强忍疼痛的样子心里有些内疚,对她说:“对不起小枝,姐姐回去给你上药,你别……。”
绛枫正说着,面前的小枝却瞪大了双眼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充斥着恐惧。
“怎么了,姐姐今天错了,改日给你做桃花酥饼,如何?”
小枝使劲摇头,对她结巴的说:“上……上……上……”
“上?什么啊?”
绛枫疑惑的皱起眉头。
“上神!!!”
话音刚落,绛枫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绛枫,胆子不小啊!天黑之前自己去找舟苠吧!”
绛枫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到来人后扑腾一声跪坐在地上。
头上的桃花头饰掉下,三千青丝如同雨雾一般滑下。
绛枫疯了一样抓住千越的衣袖哀声哭到:“上神恕罪,绛枫知错了,绛枫保证,小枝不会说出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千越一脚踢开绛枫,“你在三十三重天阙待了多久?你明明知道神帝君上现在多么反感这个话题,你还敢宣之于口!!”
千越云淡风轻的看了乜斜了一眼伏跪在地的绛枫,抬脚就准备离开,却被现在紧紧拽住袖角。
“上神,绛姐姐不是故意的,你要杀她就杀我吧,反正如果是我听到了什么,杀我就行了。”
千越嗤笑一声,搂紧了怀里的秦时对她讲:“本座只罚犯错的人!!”
小枝看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站在那里“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涨得通红,看样子实在是有些想要讲歪理却始终讲不出来。
绛枫面对着千越冰冷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绝望。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就知道一旦说出了这个,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居然还妄图能瞒过千越。
实在是笑话!!
她傻傻笑了,泪水和着苦笑,无比苦涩。
她理了理身上的服饰,毕恭毕敬的给千越行了一个大礼,身形片刻之间好像单薄了许多。
“绛枫,拜别上神!!”
“不,我求你!”
小枝伸出手想要拦住转身离开的绛枫,却被千越喊住,她恨恨的转过头,刚要说话。
下一秒,小枝就觉得怀里好像多了一个东西。
一低头,发现是刚刚千越自己亲自抱住的那女子。
“好好照顾她,这样,绛枫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是千越离开后,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呆愣了一会后,心里泛起狂喜,兴奋之下,小枝看着怀里秦时,突然发现这女孩根本不是哪家的神女,甚至连神都不沾边。
这分明就是一个亡灵啊!本来千越抱着一个女孩回来就足以令人震惊,结果还是一个亡灵,世界要变了吗?
小枝又惊又喜的抱着怀里的女子。
心里对她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以前谁也想不到哪个名门世家的神女才配得上千越上神,结果,上神倒好,直接抱了个亡灵回来,估摸着这回,神族又要闹个鸡犬不宁了。
只不过,这上神可不是这么容易嫁的。
小枝本就是个孩子,叽里咕噜一通乱想,直到秦时颤抖的缩了一下身子,她才赫然想到千越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好像照顾不好这妹子,绛枫就要出事吧,而且,这病弱弱的样子,不会有什么伤病吧!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脚尖轻点云雾,飞的匆忙。
路上偶尔遇见几个神君也是在太弥殿当值的,好在这些家伙们知道她是在千越身边办事的,没有阻拦,直接放行,不然怀里这大小姐要是出了事,那绛枫还得了啊!
很快,她只需要几个回旋便飞到了素香苑,外面几个侍女见她匆忙跑来,立马就打开了紫黑檀木的镂空大门,动作熟稔,也没给她添什么麻烦。
云雾缭绕,模糊人眼,小枝有些烦闷,一个掌风打了过去,外面云雾尽散,倒是亮堂了不少。
“快,叫舟仙侍过来一趟,封锁所有信息,如果有人敢多嘴,即刻处死。”
小枝伸手搁在秦时额头上,烫手的温度让她有些心慌。
要是以前,她老早就用法术了,但是现在,秦时的反应分明不是寻常病痛。
侍女不敢慢怠,即刻去找人。
小枝感受着秦时逐渐发热的体温,突然有些担忧。
千越上神这个神不同于其他神君,认定的东西和人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他想救一个人的话,那么就算是顶撞神帝君上也在所不惜,要是秦时死了,指不准他又要闹出些什么东西,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当今神帝君上容华,但是,能连续在神帝的位置上坐整整十九万年的家伙,肯定不好对付,要是哪天千越惹恼了神帝君上,万一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千越,那她又有什么办法。
“枝姑娘,舟仙侍过来了。”
小枝敛了眼里的色彩,朝着舟苠行了一礼。
舟苠挥挥手,示意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