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祖君才下令让她进去,进去后也只是寻常闲聊,倒是没有再为难她。清泱一腔热血,想要对着穆远辩白解释,然而在域阳宫当着祖君的面,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开口。
后来二人一起离开,却又错过了解释的好时机,过了那股子劲儿,清泱也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皆是沉默无语。
及至清泱府邸,她刚刚下了马车,便见门房的人急忙跑了过来。那人喘着粗气道:“殿下,世子来了,现下正在府中大厅里用茶。”
清泱闻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正心烦,居然还撞上这个小冤家。’然而除了去见苏翎,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躲避。
穆远同清泱一起进了大厅,只见一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的少年郎,身着正红色的锦衣,如六月天里的艳阳艳丽逼人。这人正是苦等清泱归来的苏翎,他是平远候的独子,自小就是被平远候当做眼珠子一样宠爱的,因此个性骄纵、张扬跋扈。
此刻他满心期待地等着清泱,冷不防却看到穆远与清泱一起出现。二人身着相似的红衣,虽然穆远的容貌称清泱是一对璧人,但是乍一看却也有几分相得益彰。这一幕刺痛了苏翎的眼,叫他心下一阵火起。
“七殿下,你忘了答应我的吗?怎么你一转眼就娶了别人。”苏翎疾言厉色地问,接着伸手指着清泱身边的穆远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你娶他就因为他是穆家的公子吗?”
他此番动作已是失礼至极,说的话也是十分诛心。
清泱被他问得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苏翎许过承诺之类的,苏翎这样说倒好像两人有过什么似的,简直让她跳进黄河洗不清。’清泱窥着穆远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
“世子请自重,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不然可是有伤世子的清誉。”清泱试图挽救,用女尊世界里男子最重视的清誉来劝苏翎。
可苏翎哪里是听劝的人,他在京城之中是有名的‘烈火美人’,不知有多少人踏破了门槛想要求娶他。可是他自小与清泱青梅竹马,一颗放心早就放在了清泱身上,其他俗世男子,如何入得了他的眼。而且他性烈如火,哪里会听这样略带威胁意味的劝阻。
“李清泱,你如今对我这样疏远,不觉得自己太过绝情了吗?”苏翎责问道,清泱还想开口分辨,却不防一条鞭子迎面抽来。
穆远在清泱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而此时去世手疾眼快地将清泱推开了,然而自己却被鞭梢扫到,手上立即红肿了起来。
厅中众人都不曾防备苏翎居然是带了武器来的,一时间慌乱起来,然而苏翎的鞭子四处挥着,众人都不得近身。
“苏翎,你快将鞭子放下,你如今伤了君上,已是大罪,不要再执迷不悟。”溪明一边儿后退一边儿喊道。他久在深宫,见多了君侍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从来没有见过苏翎这样直接敢出手打人的。一时间吓得花容失色,也没有什么办法应对。
苏翎原本的怒气是对着清泱的,可是一击不中,被穆远挡了下来,那怒火便转移了穆远身上。
“听闻穆公子武艺高强,今日苏翎便来讨教一番。”他冷笑着说道,将手里的鞭子舞得像是一条灵活的蛇。
穆远固然是武艺高强,然而他此刻手无寸铁,面对这持鞭的苏翎,还要保护其他人,着实不是那么容易。
然而苏翎却不管那么多,他话音刚落便一鞭子抽了过来。穆远轻巧地侧身躲了,那鞭子将桌子上的杯盏打了个稀烂。
“殿下,你带着旁人出去吧。”穆远躲闪间抽空嘱咐清泱道。
清泱一脸担忧地看着穆远,脚下根本不能移动。佩玉见自家殿下太过担心,便劝说道:“殿下,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给君上添乱,不如先退出去。”
清泱被佩玉一劝,方才醒悟过来,大喊道:“快出去,都不要在这里了。”
而其他人都是迫于责任才不敢躲出去,此时得了清泱的命令,便都争先跑了出去。佩玉也拉着清泱站到了不会被波及的门口。
虽然苏翎将鞭子舞得生风,但是穆远却每次都可以轻易避开,这叫苏翎怒气更盛。清泱见苏翎状若疯狂,听着里面破空的鞭子声,不禁将一颗心揪了起来。
穆远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不再躲闪,而是在苏翎挥鞭打过来的时候,出手生生地接住了长鞭。只听得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声,穆远的手紧紧攥着鞭子,血将白色的鞭子染红,有几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下来,掉落在地上。
苏翎在一旁用力地拉了拉绳子,却分毫不能扯动。穆远用力一拉,苏翎的鞭子便脱了手。
“苏公子输了。”穆远将鞭子扔到一旁冷冷道,仿佛苏翎真的是在跟自己切磋一样。
苏翎见状无奈,哭着跑了出去,外面的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人拦住他。
清泱只觉得心痛异常,赶忙跑进去拿起了穆远受伤的手。只见手背上一条高高肿起的鞭痕,是推开清泱时被伤到的。而掌心则是伤的更重,直接破了皮,又因为与苏翎拉扯鞭子有了不少的擦伤。清泱看着触目惊心,然而穆远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叫清泱看了更加心疼、
“呼,”清泱轻轻地吹了一下,问道:“很疼吧,佩玉,快去请太医。”清泱慌张地叫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殿下,殿下不去追苏公子吗?”穆远低声问道。
“追他?我为什么要去追他,明明是他无礼在先打伤了你。”清泱觉得穆远的思想真是奇特,不由带了几分怒气道。
穆远见状又恢复了沉默,清泱的着急是发自内心的,这他倒是看得出来。只是他却不明白是为什么,听苏翎方才的话,明明应该是与清泱情义深重,难道清泱真的是因为权势作伪,那就太可怕了。
清泱被气了个半死,一边儿招呼着众人收拾被打烂的大厅,一边儿怒道:“派个人去平远候府,告诉她今天府里发生了什么。叫她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不要放出来祸害别人。”
清泱性子温良,从来不曾如此发怒,对于苏翎的刁蛮也是忍耐、纵容了多年的。众人见他这般生气,不由对穆远在她心里的地位有所疑惑。
“看来殿下还是很在意这位刚进门的君上的。”众人都在心里暗暗道。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清泱看着穆远的手一直往外渗血,心急地唤道。
“殿下不必着急,不过是些小伤,何必劳烦太医呢。上些金疮药,包扎一下就没事了。”穆远开口劝道,他是真的不将这点儿伤痛当一会事儿,看清泱着急的样子便觉得她太过大惊小怪了一些。
“什么叫小伤,明明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歇着。”清泱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叫一旁的溪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伤
溪明虽然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也晓得穆远的不过是皮外伤,实在是不值得这样紧张。然而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如今他侍奉穆远,自然是一切以穆远为重。
“殿下,太医来了。”佩玉气喘吁吁道,而她后面跟着更加气喘吁吁的太医。
那太医来了气儿还没喘匀,便要俯身行礼。清泱哪里由得他这样磨叽,一把把她拽了起来。
“黄太医,别管这些虚礼了,赶紧过来。”
黄太医见她一脸急切,生怕穆远是出了什么大事儿,然而凑近去看,发现穆远精神不错,面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是生了大病。
“敢问君上身体有何不适?”黄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给清泱留下一个医术不精的影响。
穆远见黄太医被清泱也搞得紧张兮兮地,心里不禁好笑,然而面上却紧绷着,赶紧将受伤的右手递了过去。
黄太医是女医,医术是极好的。溪明此刻见穆远将手递过去,赶紧取了一块帕子给黄太医,黄太医便接过帕子垫着,接住了穆远的手仔细端详。
“这伤似是鞭伤,手背的无碍,手心里的破了皮,倒是有些麻烦?”黄太医缓缓说道,之将清泱又急得不行。
“如何麻烦?鞭子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吗?”清泱不禁疑心到鞭子涂了毒,将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黄太医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