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川在沪财大金融研究所以不苟言笑著称，对学生和晚辈更是异常严厉，像马麟这样的研究僧，如果不是特殊日子，敢开教授的玩笑，那就等死吧。
但只看刘德川对待王诺的态度，众人却看得出其中的……和蔼以及热情。
别看只是一个座位，但那几乎就代表着刘德川对王诺很满意的态度了，那是右边第一序列。
一般这种场合，刘德川坐主位，莫映岚坐在刘德川右边，左边则是流动座位，教授一直亲自安排，以往都是几个“有大出息”的学生轮流坐，今天给了王诺，何等优待？
“这是谁？”
“看起来好年轻，难道教授要带一个硕博连读的学生？”
刘德川的学生团队现在有两个博士生和五个研究生，以他的身份，带多一个硕博连读的学生，也说得过去，但……教育资源也是一种资源啊。
“这是王诺，学习关系暂时挂在研究生班那边，我先带着，以后看情况再转过来。”刘德川轻飘飘的解释完，补充道：“对了，小王在业界工作，拿的不是全日制学位。”
“哦。”马麟等学生顿时稍微放下了心。
业界的师弟师妹，学术界的师兄师姐肯定是多多益善，因为大家暂时没什么利益冲突。
但放心之后，大家又是一个咯噔，更觉惊悚。
业界的？教授居然愿意带一个业界的学生，而且是只想拿硕士学位的学生，还让他直接坐在身边，这……搞毛啊。
金融学术界和金融业界，重叠的地方很多，但仔细分辨，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学术界肯定偏向于学术研究，搞搞定式、做做数模之类的事情整天都要忙，和业界的一些合作也多侧重于支持量化领域的付出，像是京财大金融研究所和泓晟基金的那种合作也有，但不是中心点，所以宋远涵才没有亲自操刀。
业界的分析师和学者则不然，不管是什么研究，都肯定是需要有利可图，经济理论、金融专著这些东西也许会去翻阅，但不会花费精力钻研，“王诺们”更多是一切向钱看。
这无形中提高了王诺被刘德川青眼有加的难度，马麟等人心里升起一些嫉妒的情绪。
“还真是亲自教我。”王诺一边跟刘德川几个学生做首次见面的沟通，一边心里也松了口气。
刘德川真的是要亲自下场带自己拿学位，这当然是好事，但压力也很大，而且……为什么呢？
像刘德川这种人，带硕士生都只是为了多几个劳动力，博士生才是他看重的学生，在职硕士？别开玩笑了，他懒得带。
现在懒得带在职硕士的刘德川，却越过了学校的规定，直接把王诺划拉到身边，他的另眼相待就是一种压力。
王诺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他给了两份研报，顶多就是交了投名状，加上他在万利金融研究所表露出来的东西，刘德川按照规格，帮忙拉进圈子，贴上标签也就足够了。
现在的待遇，真的过高。
“还有莫老师看我的眼神，总有种……”王诺坐到了刘德川的身边，自然负责起帮两位长辈倒茶的工作，他感受得到莫映岚看过来的眼神中，总透着一种……宠爱。
这就有点过分了，大家才第二次见面啊，莫老师你搞得像丈母娘看女婿是什么鬼？据我所知，你们只有一个儿子啊。
“研究所的工作很忙吧，小王要注意身体，别一加班就忘了时间。”趁着王诺倒茶的功夫，莫映岚嘱咐道。
“会的，我做的工作比较偏决策层，不需要整日整日加班。”王诺回答道，心里疑惑不减。
“很好，我听老刘说了，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挺不容易的。”当王诺坐回去的时候，莫映岚又嘱咐道：“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多问问你老师。”
“谢谢师母，我会的。”王诺看了看一脸古板的刘德川，笑着点点头。
包厢内，马麟等几个学生噤若寒蝉，刘德川有些古板，在外面的时候特别要脸，师母这种夹着教授和王诺展开交谈的情况，放在以前，教授肯定要摆点小脸色的。
然而这一次没有，刘德川就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喝着茶，听着老婆和新学生王诺的交谈，半点摆脸色的样子都没有。
“王诺难道是教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也不对，如果是教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师母此时此刻应该是横刀立马、准备大展身手了。”
刘德川的学生们都在心里浮现出类似念头，对王诺的待遇更是羡慕嫉妒恨。
“傅师兄来了。”在王诺做了几分钟主角之后，包厢门总算被人推了开来，一个年约而立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应该是颇受师弟师妹们的待见，人一到就让气氛有了变化。
王诺甚至感觉得到刘德川脸上亦是更为柔和了些许。
“祝教授和师母教师节快乐。”傅衍的开场白和王诺差不多，也得到了莫映岚的欢心。
“有心了，”刘德川接过礼品，看也不看就递给老婆，然后对着傅衍开口道：“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王诺，你的新师弟。”
刘德川开口的时候，王诺也随之站起身来，傅衍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王诺？新师弟？”傅衍认真打量着王诺，脸上的笑容突然就绽放开来，“哈哈，王师弟，首次见面，久仰久仰，恭喜恭喜。”
傅衍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跟王诺打起招呼，却透出一股子真心实意的喜悦之情。
傅衍甚至伸出手搂住了王诺的肩膀，没等王诺回话，就开心的对王诺说道：“师弟不认识我，师兄我可是见过你好几次了，自我介绍下，我目前是盛和基金投资总监陈总的助理。”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就要请师兄多多照顾了。”王诺立刻也松了口气，相比较学术界的这群人，他还是更喜欢和敷衍这种业界的同行接触，而且……盛和基金的陈礼舫，对他也是青眼有加。
等等，青眼有加？王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几天忙糊涂了，他居然忘记了，一个“秉性善良”又有能力的学生，对刘德川这种性格的人，那简直是欢迎到不能再欢迎。
“教授的眼光还是那么准。”敷衍也马上奉承了刘德川一句，直接挠到教授的痒处。
“人在做、天在看，”刘德川作出云淡风轻的架势，挥了挥手之后却还是露出自得和坚定的神色，道：“天若不看，我又没瞎。”
刘德川和傅衍在那里打哑谜，猜出谜底的王诺心里只有苦笑的份。
原本是想靠实力混饭吃，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了名气和光环，只不过……这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