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姿画顿时愣住,好似自己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绽放出一个讥嘲的笑脸,灿烂如花:“结婚?你不是说笑吧?”
蓦地,费思爵一向妖孽玩味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一脸凝重地看着她,模样十分认真:“对,我们马上结婚,现在就去注册!”说着他就要抓起明姿画的手,去登记。
“结婚?注册?”明姿画甩开他的手,原本荡漾着笑意的唇角在下一秒抿出了残酷的线条:“你有听说过这世上哥哥妹妹也能结婚的吗?”
“只要你愿意!我不在乎其他!”费思爵激动地欲拉她入怀,眸底噙着一抹执着的光亮,可是却被她躲过。
明姿画笑而不答,掩去了所有的情绪,教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你到底要什么?干脆说清楚,不要让我瞎猜!”费思爵得不到他要的肯定答覆,起了一丝急躁。
明姿画仰止不住地大笑出声,没想到一向狂妄自负、视女人为衣服的费思爵,竟然亲口对她说爱她,还要跟她结婚!
明姿画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她收心,放弃整片森林,步入他最不屑的婚姻当中!
可是他如今所谓的爱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跟他已然不可能了。
“我要你离我远一点……”明姿画收敛住笑,恢复到冷冷的面容,目光直直地对上他的眼。
“你说什么?”费思爵表情愣住,似乎是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大概他这一路追女人追的太顺,还没有被拒绝的经历,所以不太适应被女人甩,或者是不敢相信他这么个天之骄子已经说爱她了,她为什么没有回应他同样的爱?
“我说,要你离我远一点!我拒绝你的求婚,也不可能跟你结婚,你别做梦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已经结束了!”明姿画不耐的皱眉,一字一句清楚的告诉他。
费思爵几乎瞬间凝住了气息,霎时沉下脸,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拒绝我的求婚?为什么?”
明姿画挑眉看着他,一脸的处变不惊:“拒绝就是拒绝,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吗?”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费思爵急急地拉住了她的手,眉宇之间起了一丝急躁。
明姿画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把眸子转向另一边,尽量不让他看出此刻她心中的波涛汹涌起伏。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母亲林女士患有抑郁症,这一切都是他母亲造成的,以及她母亲跟他母亲的那段恩怨。
她跟费思爵天生注定就是敌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现在费思爵什么都不知道,只跟着感觉走,他也许是真的爱她,可是他若是知道一切,他对她的感情还可能这么单纯吗?
又或者说,她跟费思爵只可能有一个人继承费明德的家产,到那时候他们必然有一个人要为了他们所谓的爱做出牺牲,是他,还是她?
这世界上的爱,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男女之间相互感觉良好,滚个床单,就有爱了。
爱是牺牲,是成全,是放弃。
明姿画自问自己还没有爱费思爵爱到可以为了他放下一切,不计较上一代的仇恨,也不跟他为了利益争夺下去。
她做不到!
费思爵又何尝能做到呢?
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放弃家产,更不可能放下上一代的恩怨。
他现在所谓的爱,不过是一种欲望,一种占有欲,又或者是逼她妥协的一种手段,不是真正的爱。
明姿画冷笑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过了半晌,她终于出声:“你一定要我给你一个拒绝的理由是吧?好啊,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拒绝你的求婚,不愿意嫁给你,就是因为我爱上了别的男人!”
费思爵脸色大变,瞬间失去了光彩,眼瞳骤然紧缩,发出一种野兽般受伤的低吼:“你敢!”
“你知道我当然敢!”明姿画波眼转盼,一脸挑衅,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你说谎!”费思爵阴郁着脸色,紧密地盯住她,神情矛盾复杂的像是在期盼她说句否定的话。
“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故意编出来的谎话骗我的!”费思爵扳住明姿画的肩膀,逼视着她的双眼,朝她大声咆哮道。
他的桃花眼中映出两团火,正在熊熊地燃烧,也似两道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明姿画冷哼一声,凑近他,特意压低的嗓声,像一种挑衅地嘲弄。
“我绝对不相信你的鬼话!”费思爵霸道地钳住她,顺势将她再次按压在墙上,双手撑在墙面上,围住她两边的去路,强势地吻住她的唇。
明姿画把脸一偏,避开他的唇,喘着气低吼道:“你明知道我是冷血动物!你还在坚持什么?”
费思爵没有回答,只是用热烫的唇,触吻着她的脸庞,而后延烧到她的耳际。
他细细地咬着她的耳珠,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肌肤上随处跳窜,勾出她的一丝敏感。
费思爵的吻热像火,烧得明姿画的耳际一阵热,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周围的气流,霎时混合了两人急促的鼻息,浓重的空气紧密地将他们包围住!
良久,费思爵才把唇移开,目光轻佻地觑着她的反应,嘲讽道:“如果你真爱上了其他男人,为什么对我的吻还会有反应?”
明姿画冷笑一声,扬扬头,僵着虚情的假笑迎向他:“那又怎么样?谁像你那样调戏的吻我,我都是一样的反应。你并不是例外!”
“你!”费思爵缓和的冷峻又冻结住,眼神又阴又狠地看着她,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明姿画柳眉一扬,盛气凌人地说:“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你早已经得到过了,如果你是想要我的心,你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费思爵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双手不甘地握成拳头,心中涨满了许多负面的情绪。
蓦地,他笑了,笑得阴晴不定,像是无奈,又像是疲惫,幽幽地叹了声气:“你真的那么绝情?”
明姿画脸上的笑意不减,尽量装作满不在乎、无所谓的神情和口吻:“你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她的回答让费思爵抿紧了嘴,表情也绷得死紧,凝立不动地站在她的面前,自我演绎着沉默的角色。
久久的,他都没再说话,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明姿画垂下了眼,忽略了费思爵愈渐凝沉的神情,用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自己眸子里道出不的心绪,在心底忍不住轻叹。
爱情果然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一种纠缠,谁先主动谁就占了上风!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她跟费思爵的纠缠,就像是一场艰辛的马拉松长跑,磕磕碰碰这么多年。
而如今纠缠得够久了,也是结束的时候了!
于是明姿画再度勾出坏心的勾纹,骄傲地抬起下巴,语气生硬地说:“放弃吧,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
“你这个无情的女人,你就一点感受不到我的心?”费思爵阴沉着脸色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尖冷得像冰刺,目光紧盯着她的眼,带着若隐若现的恨意和鄙夷。
明姿画大笑出声,装腔作势地耸耸肩,在他面前炫耀道:“我已经有了心爱的男人,所以不要你了!”
“那男人是谁?你爱的人是谁?”费思爵一个箭步,将她拉了回来,幽深的眼眸,射出了残酷无情的冷光。
是谁?这个子虚乌有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是她故意编造出来,击退他的!
明姿画不禁莞尔一笑,勾住他的脖子,眼角带媚,斜斜地睨着他,神态娇媚到了极点:“问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就算你知道了也动摇不了我!因为我是真的很爱他!”
费思爵铁青着脸色,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痛心又像是厌恶。
那眼神瞅得她有些惊惶,明姿画不知道他是不是识破了她的谎言,蓦地放开他,倒退了几步,重重地甩过头,冷声道:“我可以走了吗?”
“我再问你一次。”费思爵逼到她的眼前,直勾勾地望着她,叫她无法忽视:“你当真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明姿画就着走廊里昏暗的光线打量着他,不禁心头大怔!
此刻的费思爵像是吞下了所有的傲气和自尊,委曲求全似的企图挽回些什么。
明姿画在心底苦涩一笑,暗嘲着他的愚笨和自己的无情。若是他一开始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接近她的话,或许她真的会被他软化,可如今……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明姿画点点头,冷漠地,不带感情地说出了残忍绝情的话:“是的,一点也没有!从来都没有!”
费思爵的眼光带着丝丝忧郁,无言的,以凝视的姿态,望了她好久好久,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低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像是只负了伤的猛兽,迈着踉跄的脚步,迅速地逃离出了猎人的圈套!
望着他凄凉的背影,明姿画的脚底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由足心直窜到胸口,冻得浑身冰冷。
默然了半晌,她才诚惶地回过神,全身僵硬地走出了医院。
明姿画木然的走了好几条街,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这些年跟费思爵反反复复,纠缠不清的一些画面跃入脑海,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足够硬冷,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激不起她内心的任何波澜。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费思爵会突然跟她表白,甚至还想跟她结婚。
明姿画承认自己被他吓到了,再加上林女士突然自杀,她本来就心情不好,居然产生了本不该有的过度反应,还是不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明姿画下意识地接了起来,带着重重的鼻音道:“喂?”
“怎么了?你哭了?”陆擎之带磁性的嗓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明姿画吸了吸鼻子,倔强道:“没有,你耳朵有问题!”
陆擎之轻笑过后,语气轻柔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纽约,怎么了?”明姿画毫不犹豫地说,眼神有些飘忽的望着自己面前车水马龙的道路。
“我知道你在纽约,我是问你具体方位,你在纽约的哪里?”陆擎之紧接着追问。
明姿画报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多想,心不在焉地挂断了电话,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直到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冰冷的雨水,明姿画惊醒过来,正想找个地方避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轿车喇叭的提示音。
明姿画疑惑的转头望去,就见那辆黑色的豪车开到了自己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陆擎之俊逸深邃的脸。
“上车!”陆擎之对她说。
明姿画惊怔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回不过神来。
天哪,她不是在做梦吧?竟然是陆擎之?
他不是在瑞士吗?什么时候也来了纽约?
见明姿画惊愣在原地,迟迟没有上车,雨却越下越大。
陆擎之干脆下车,将她抱上车,塞进后车座里。
他抽了纸巾,替她擦拭脸和头发。
明姿画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着他,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她渐渐地不再感到寒冷。
好半响,她才疑惑的问出声:“陆擎之,你怎么也来了纽约?”
“追随你一起来的,不行吗?”陆擎之声音低沉地颤抖,沙哑到不行。
他本来就受伤未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纽约,所以让手下订了一张跟她同一航班飞纽约的机票,一路陪着她一起回来,只是她并不知道而已。
他没有留医院好好休息,刚才又淋雨受了风寒,喉咙不禁有些难受。
明姿画心下一怔,反应过来他是为了自己而来,也不顾自己正有伤势,还陪着她一起飞来纽约,心中感动。
“行,当然行!”明姿画终于一笑,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陆擎之紧紧的拥住了她,捧住了她的脸吻上去,带着雨水的冰冷,也带着心底的滚热。
明姿画迫切地回吻,唇齿交缠,嘴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陆擎之更加狂野,身体都快被明姿画喊炸了。
小妮子这般娇媚低迷的样子,可真让他招架不住!
车窗外疾风骤雨,水流顺着车顶往下淌。
车内暖气氤氲,明姿画跟陆擎之热情的拥吻,彼此取暖。
可谁又曾注意,就在离车子两三米远的地方,费思爵就站在那里,看着车里交叠的那双身体,全身被雨水浇凉,却凉不过心口的绝望和阴寒……
她说她已经有心爱的男人了,原本他并不相信,如今亲眼所见,费思爵不得不信了。
原来她心爱的男人就是陆擎之!
*
明姿画被陆擎之带回了他在纽约的庄园别墅。
一路从地下车库被他吻到卧室…地板,沙发,窗台…最后是按摩浴缸。
明姿画被折腾惨了,连连求饶,这男人疯起来就是禽兽。
“喂,不来了行吗?身上都磨破皮了……”她带着点哭腔。
陆擎之赶紧松手,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用浴巾包着放到床上。
“哪里磨破皮了?”
“背上!”明姿画撅着红唇,“你家浴缸周围和底部都是按摩口,你还用那么大力气,疼死了!”边说边曲着腿揉。
陆擎之被她这么一说罪恶感泛滥,心里更是心疼的不行。
他把她拉过去,立即关切的检查起她身上的伤势:“在哪儿呢?我看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姿画幽怨地控诉。
陆擎之将她身上的浴巾解开,仔细看了看,果然好多地方都磨破皮了,腰侧和后背也有一些痕迹。
“对不起,下回换软一点的地方!”陆擎之真诚地道歉,漆黑深邃的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的懊恼。
明姿画这才觉得不那么委屈,可是转念一下,下次?尼玛还有下次?
“喂……”她要发作了,陆擎之已经起身去拿药箱。
陆擎之上药的手法堪称一流,棉签沾着要酒在破皮的地方慢慢擦着,丝丝凉凉。
明姿画趴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假装随意的聊天。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追着我一起来纽约啊?”
“你觉得呢?”陆擎之自然的回应,手里上药的动作没停。
明姿画眸子转了转,瞳光潋滟:“暗恋我?”
“……”
“明恋我?”
“……”
陆擎之始终没有给她回应,只是沉默的一直上着药。
“到底是哪一种?”明姿画见他迟迟没开口,忍不住翻身过去,却被陆擎之一把又摁回床上。
“趴好,药还没上完。”
明姿画没辙,只得又趴下去,乖乖地忍着。
陆擎之的手法似乎重了一些,她嗷嗷叫:“轻点!”
“知道,别乱动!”
“……”
“你刚才问我什么?把话说完!”陆擎之上完药,正在收药箱。
明姿画翻过身去,拉了被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陆擎之盯着她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拿了药箱出去。
明姿画对着他的背影,做了几个鬼脸。
什么嘛,又把人家睡了耶,她身上还弄出这么多伤,他就不能说几句甜言蜜语,安慰一下她啦。
死傲娇,装高冷!
明姿画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双脚在被里缠啊缠,很快感觉到陆擎之再次走进房间,身后的床垫凹下去。
紧接着,明姿画的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陆擎之将她的身体拥紧在怀里,双臂缠上了她的腰,头也埋到她胸口,用几乎低迷的声音说:“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不看的你严一点,没准你就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明姿画狠狠地一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她回过头,抚平他褶皱的眉心,叹了口气说。
“除非你答应嫁给我!”陆擎之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声音低哑而深沉。
“你知道我一直是不婚主义,我不会结婚的。”明姿画再次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安定下来?就这么孤独终老吗?”陆擎之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全身绷的紧紧的。
“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你了。”明姿画深吸一口气,正色回答:“我喜欢自由,不愿意被一个男人或者婚姻束缚住,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像别的女人那样谈那种盲目的、惊天动地的爱情。”
或许是受林女士惨痛教训的影响吧,她潜意识里是不相信爱情跟男人的。
她可不想自己在把身心都托付给一个男人之后,最后落得一个背叛的下场,还患上抑郁症。
与其这样,她不如不要爱情跟婚姻。
“画画……”陆擎之低叫一声,扳过她的身子用额头抵住她,眼对眼、鼻对鼻,温热的气息拂在脸颊,令人意乱情迷:“我随时可以让你依靠,只要你愿意的话!”
明姿画凝视他漾着如水般温柔的黑色瞳眸,怔怔地和他对望了几秒,看着男人如神匠雕塑般的五官,五官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捧起他的脸,仰着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而后巧笑倩兮地说:“我知道,谢谢你!”
“我爱你!”陆擎之眼眸灼灼,嗓音低沉而磁性,难得的染上了一丝温情。
他的瞳中倒映着明姿画的身影,瞧的是那样深邃、那样长久,彷佛他的眼里只有她。
不知道为什么,明姿画忽地打心底升出一抹温暖。好似被他当成了他唯一的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爱着。
她不禁扑到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我也喜欢你。”
陆擎之倏然一怔,抬起她的脸和她对视着,眸光中有着温柔,有着热切,有着坦诚,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的喜悦!
陆擎之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是被音乐声吵醒的。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上午八点钟了,通常这时候他已经醒来。
大概是他受伤未愈,就追随着明姿画来到了纽约,昨天又跟她激烈的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跟精力,昨晚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
这一觉醒来,他立即感到精神恢复的不错,身体也康复了许多。
陆擎之看了眼床边,明姿画竟然已经起床了。
她平时最爱睡懒觉,今天居然自己主动起来了?
陆擎之起身下床,跟随着音乐声,来到别墅的一处大露台上。
发现明姿画正在那里跳着早晨有氧健身操。
她穿着紧身的健身服,跟随着音乐,做出各种健身的动作。
精神面貌很好,整个人看起来阳光魅惑。
早晨的太阳很温暖柔和,照耀在她的身上,光线将她的人影度上一层光晕。
这一幕看在陆擎之的眼里格外的美好。
明姿画跳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有人在看她。
她停下了动作,关了音乐,朝陆擎之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我正好也要醒了。”陆擎之并不介意,漆黑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矜贵感。
“你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明姿画走到他面前,关心地问。
“已经好很多了,你就是我的解药!”陆擎之搂住她,低醇如酒的声线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声。
明姿画顺势攀上他的肩膀,打量着他:“看来你真的恢复的不错!”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陆擎之额头抵着她,低声问。
“睡不着,就醒了!”明姿画耸耸肩,没脸没皮的撒娇:“而且你昨晚把我搂那么紧,气都要喘不过了。”
陆擎之太迷恋她这副样子,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唇又贴了过去。
顺着她的唇线厮磨一番,大掌已经从腰际的下摆钻了进去,
“别了,大清早呢……”明姿画适时制止,将他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我今天还要去医院看我妈。”
“对了,你妈她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去医院看望她?”陆擎之立即问道,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明姿画下意识地摇头:“别,你千万别去,我妈现在好不容易刚稳定下来,不宜见陌生人,以免受到刺激。”
“你妈为什么好好的会自杀?”陆擎之眯起眸子,追问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的疑惑。
“呃……”明姿画脸色微滞,僵扯唇角:“她就是一时没想开,应该跟她现在的老公外面的女人有关,你也知道我这个后爸费明德有多风流了。”
她母亲林女士患忧郁症的事情,肯定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她只能随便扯一些借口,敷衍陆擎之。
“我真没想到你妈那样强势的成功女性竟然也会自杀。”陆擎之眼神是讳莫如深的复杂,刚毅英俊的脸上满是凝重的色泽。
明姿画闻言不由地撇唇:“切,说的你好像多了解我妈一样!别乱猜测了,赶紧去刷牙,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餐。”
为避免陆擎之再胡乱猜测下去,明姿画扳过他的肩膀,催促他去洗簌。
餐厅里,佣人已经预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中餐西餐都有。
明姿画其实昨夜并没怎么睡好,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自己的母亲林女士,她告诉自己无论生活中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要乐观的积极面对。
既然改变不了现实的状况,那唯有改变自己的心态了。
“在想什么?”陆擎之注意到她的失神,侧头看着她,声音醇厚迷人。
“没什么。”明姿画回神,摇了摇头。
“我让人炖了进补的营养粥,等会你给伯母带去。”陆擎之面色淡淡而沉稳。
明姿画怔了一下,点点头:“谢谢,你有心了。”
“多吃一点!”陆擎之唇角微扬,俊脸上充斥着温柔。
用完早餐后,明姿画上楼去洗澡,换了一件衣服下楼。
陆擎之的豪车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明姿画上了车才发现,陆擎之也在车里。
“你也出去?”她诧异地问。
“去公司!”陆擎之语气淡淡地。
“公司?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明姿画惊讶地叫道。
他身体才刚康复,没必要这么拼吧?
“我不拼命工作,怎么养得起你?”陆擎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狭长的眼眸显得愈发迷人,面部的表情更是深情得叫人不容置疑。
“谁要你养了?”明姿画瞥了他一眼,挑起嘴角,“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万一你公司倒闭了,我养你好了。”
“你愿意养我?”陆擎之微微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眼底掠过一道光亮。
“看你长得还不赖,我勉为其难包养你了!”明姿画捏了把他的俊脸,笑着眨眼。
“好!”陆擎之眼底充斥着意味深长。
车子在路上疾驰的行驶着,车内的气氛平静而安宁。
到达医院门口后,车子停了下来。
明姿画的手刚握上门把,准备推开车门下车,却被男人一下子拽住了手腕。
明姿画蓦然回头,就被陆擎之一下子压在了车座上,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低头便吻了上她的唇。
狭仄的车厢内顿时显的暧昧火热起来,明姿画只感到口腔内有一股热流横冲直撞着。
过了许久后,明姿画才红着脸推开了车门下了车,刚准备关上车门,便听到陆擎之低沉的嗓音磁性而喑哑的说:“晚上,我来接你。”
她背着他点点头,甩上车门,提着保温盒直奔进医院里。
直到进了电梯,她还感觉脸颊发烫,被陆擎之那一个临别热吻,吻的浑身是火。
不过随着离她母亲林女士居住病房的楼层越来越近,明姿画身体的热火也渐渐的冷却下来,变得相对冷静跟理智。
想到林女士的病情,和她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的那个样子,心中也不免地压抑起来了。
不过,等明姿画出了电梯,推开林女士的病房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床上没有人。
她面色一惊,连忙摸了摸被窝,已经凉了,应该走了有一会儿功夫了。
心里蓦地咯噔一下,立刻就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林女士并不是普通的病人,她是抑郁症患者,突然在病房里消失不见了,让人不得不担心她是不是又一时没想开,要寻死。
明姿画赶紧冲出病房,朝护士台跑去。
明明她今天脚下穿的是高跟鞋,却健步如飞。
“护士,我妈怎么不在了?她人呢?”明姿画用英文着急的询问道。
护士小姐疑惑的皱眉:“不可能啊,我之前去给她测量体温的时候,病人还在的啊。”
“你去的是什么时候?”明姿画满脸急躁。
护士小姐回想了一下:“大概一二十分钟前吧。”
明姿画心里暗叫不好,一二十分钟前?林女士已经离开病房这么长时间了,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
明姿画看着那位护士,急冲冲地问道:“你想想看,你们医院里的病人经常选择自杀的地方有哪些,你全部都告诉我!”
闻言,那位护士显然惊愣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她,似乎是不能理解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会这么想。
“我妈患有严重的抑郁症,随时有自杀倾向,这次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才被送来医院的。”明姿画连忙解释。
那位护士这下算是明白了,反应过来后也跟明姿画一起紧张了起来。
她立即把她能想到的医院里几个容易选择自杀的地方告诉明姿画,又找了几名护士,跟她们一起寻找。
明姿画在诺大的医院跑上跑下,找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在住院部顶层的天台上,找到了林女士。
明姿画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天台上,就看见林女士穿着那单薄的病号服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任由寒冬里的大风猛烈的吹着。
医院大楼地下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她,纷纷抬头向上望着。
明姿画脱掉自己的外套,朝着林女士走了过去。
她其实很担心林女士会突然激烈的反抗,或者没等到她走到她身边,林女士就已经跳下楼去。
还好,明姿画这几步走得飞快,一直等到她走到林女士身边的时候,林女士都没有反应。
不像是有激烈抵抗情绪的样子。
明姿画连忙将自己的外套,给林女士披上。
虽然过完新年已经立春了,可是天气依然寒冷,这里又是住院部顶楼的天台,寒风更是呼啸肆虐。
她一个年轻人站了一会儿都瑟瑟发抖了,更何况林女士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会冻出个什么病来的。
明姿画给林女士披外套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一点也不配合。
明姿画看着她那副消极抑郁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着急。
很担心林女士是不是又厌世了,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举动。
她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抗抑郁症的药物,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林女士的病情都不见好转。
说到底抑郁症还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也只能起到辅助的效果,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明姿画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劝慰母亲。
“您不是一直想死吗?割腕自杀都用过好几回了,怎么这次决定玩跳楼了?”明姿画故意激将她,试着将林女士从自己的哀伤情绪里拉出来:“也是,割腕自杀总是被救回来,想死死不掉啊,跳楼就不一样了,你这么一下子纵身跃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回天乏术,神也救不回来了。”
她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朝天台边缘处又走了几步,瞄了底下一眼,差点没吓得腿软。
明姿画不得不佩服林女士的勇气,林女士就是林女士,这么高的楼也敢往下跳,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连这么高的楼都有勇气跳下去寻死,怎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呢?
“您这地点选的不错,视野开阔,跳下去的时候还能顺便欣赏一番纽约这座城市的美景,临死之前饱览一番老美的文明版图。这高度,呵呵,真够高的!保准你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摔成一坨肉糜,抢救的钱都能省了。”
“你现在的那个老公费明德最爱钱了,知道你这么为他省钱,肯定会感激你的,你为他节约的这笔跳楼费,他肯定会来贴别的女人,只可惜你那时候一口气都没了,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外公的资源被姓费的父子利用,拿去便宜了别的女人……”
明姿画自然是最了解林女士这辈子最在意什么。
果然她的这番话,引起了林女士的注意。
林女士仿佛是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反驳道:“姓费的他们休想,只要有我林淑君在的一天,他们都休想活的那么得意。”
明姿画听到林女士如此激愤的话之后,便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知道她没事了。
这世上的人甭管为什么而活,总之只要有一个口气咽不下,都不会轻易的寻死。
林女士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这辈子都被费明德利用糟蹋了,到了老还在跟那对父子斗智斗勇,为了什么呢?
难道真贪图费氏的那点财产吗?
不,林女士争的其实是一口气。
费明德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想跟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活的逍遥得意,林女士绝对不可能允许。
或许就是为了这口恶气,她一直支撑到现在,只等着看费家父子的下场。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死了,费家那对父子还等着你去收拾呢。”明姿画趁机鼓励她。
林女士惊怔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披着自己的外套转过身,准备朝楼下走去。
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就停了下来,就这样背对着对她说:“我刚才没想死,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风,让大脑清醒清醒。你也别老站在那里,腿都在哆嗦着,牙齿还在打颤,别一不留神真摔下去了!就你站的那个地方,之前还真是不少人跳过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