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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说的话,青年长得像是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的结合体。
他的发型与安定近似,马尾被发带束起在脑后垂挂下来,发色是近乎墨色的深蓝色。他五官精致秀气,深蓝色的眼眸是那种上翘幅度不大的吊梢眼,透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味道。
……真好看。
我突然为自己贫乏的词汇量感到了些许羞愧。
与我本丸那些有着惊世骇俗颜值的刀剑男子们相比,面前的青年可以称得上算是一股清流了,结合了清光与安定特征的他兼备了二人的气质,又稍显不同……但这已经足够让我好感升升升了。
我在心中狂吹了一波青年的颜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喊了我的名字。
“诶?”
诶诶诶诶诶诶?!!
除去来自清光安定的这抹熟悉感,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从空白的过往中寻找到有关他的记忆。
但他这声称呼又明显是认识我的模样,我猜想在我失忆之前是不是与他认识……
——别闹了这可是江户末的古人,我和他起码差三百岁!
“你认识她?”替我开门的武士问道。
“……不,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位朋友。”青年顿了顿,说道,拿着那双含笑的眸子打量着我,让我又有点摸不准他这话的真实性。
武士听了他的话,眉拢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了“了解”的表情,尔后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向青年介绍起了我,“这位是藤原夫人店里的……你叫什么来着?”
“阿朝。”我回道。
他忍不住笑起来,“不仅长相,连名字都和你那位一样呢。”
青年也笑起来,笑容譬如朝露,“是啊,真是巧呢。”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地跟随武士从青年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听他对我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因为他们只是借宿这里几天的缘故,所以也不需要我太辛苦,只需要简单照料一下刚才那名青年的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就好了。至于为何要找我帮忙的缘故,大概只是觉得女孩子要心细一些吧。
我边点头边听着他所说的话,记进心里后见他神情放松,那抹凌厉之色敛开,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了他一个我比较在意的问题,“请问,刚才那位是……?”
武士似乎才想起忘记了介绍他的身份,但在开口说他名字前停下来看了我一瞬,然后才说道,“冲田,冲田总司的名字你有听过的吧?”
哦,原来是冲田总司啊。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过。
……然后猛然抬起了头。
等等!!!等等等等!!!!!
冲田总司??????!!!!
我瞬间淡定不能。
这种事没法淡定的吧????
那可是冲田总司啊!!!!!
无论多少个感叹号也不足以表达我此时复杂的心情,这点完完全全地体现在了我的表情上,青年武士被我的表情逗笑,但那笑容间又似乎有一层乌云笼罩着,蒙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哀伤。
好吧这是我强行给他加戏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冲田君……生了重病。
在知道我屋内的青年是冲田总司后,我就大概猜出了这些新选组成员之所以在这里的原因。
鸟羽伏见之战,冲田总司因病未参加,而被新选组组员护送前往大阪。
阿信家,正如他们所说,是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借宿的地方。
……心情骤然沉了下去。
一想到冲田君的命运,我的心情也不由钝痛起来,就如上次看到函馆、土方君死去的地点一般。
我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缓缓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楼下是新选组其他成员们的交谈声,但仍然不妨碍我隔着门听到里面的声音,微弱的咳嗽声渐停,他应了一声,然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站了几秒,然后轻轻地拉开了门,冲田回望着我。
“阿朝。”他轻声着叫我的名字。
我原本准备好说的话在看见他的时候全部都忘记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但好在我虽然嘴上不说身体很“诚实”地记得我要做的事情,将茶壶中的茶倒入他面前的茶杯中,然后偷看他。
冲田笑了起来,“总觉得你比以前要更拘谨些了,是我的错觉吗?”
从这话中可以推断……他大概是认识“我”无疑了。
而且不仅只是认识的关系,“我”很有可能就是冲田君的那位朋友…………这难道是以我为女主的言情小说吗??!
我的心中不由冒出了这样的脑洞。
事实上,在接受审神者身份并初次锻刀之前,我也有过自己是女主角的脑洞,但随后锻出的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好看的刀剑们狠狠击碎了我的少女心……嘤。
但是现在,我的那颗少女心突然开始动摇了!
如今在我面前的人,是历史上的名人、冲田总司。
还是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曾经的主人。
腰侧的短刀动了动,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说出来也没关系哦。”冲田唇畔带着笑意,深蓝色的明亮眸子看着我。
我对这份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关怀有些不适应,但另一方面因为是来自历史名人的原因有些受宠若惊,在他的要求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你是冲田君。”
“诶?”
“因为你是冲田君,所以我……我没办法不紧张。”
他像是对这个回复有些意外,旋即眉眼柔和了些许,但衬的脸色更显苍白了。他目前病中,受了病痛的折磨神色不甚好,眼圈也有些发青,即便如此他脸上仍然凝着一抹笑,“真的?”
又像是孩子一样了。
“真的呀。”
冲田随和的态度让我渐渐也放松了下来,片刻后我便能以正常的语气和他交谈起来了。
除去这层历史名人的外衣,冲田也是一个相当出挑的青年,至少在我看来,他个性一如资料上所说的随和,也处处透着温和烂漫,言谈幽默,笑容满面……即使是在生病的情况下。
这点就足以令人感到钦佩了。
在他眼中,我大概就是他那位好友没错了。
为了调节气氛,他向我说了一些新选组里的趣闻,其中就有打趣土方岁三俳句集的俳句。我听了也不由感到好笑,但笑的同时又敏锐地感受到他神情中流露出的一点落寞。
唉……
接下来又换到我调节气氛了。
但硬要我说什么笑话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有点讲不出来,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审神者的事情不能说,锻出一堆与“卖家秀”不符的刀剑男子的事情也不能说,阿信腿软的事情也不能说……呜哇,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可以拿出来说呢!
在我纠结的时候,忽然看到窗户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斗笠的具体形状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在这样的场合看到打刀出现,我不由提起了心,万一他要是再把窗户击破进来…………那就尴尬了。
会不会被人联想到是古时的夜攀……?
……………………
旋即,冲田也注意到了窗边的异样。
他转头去看的时候打刀付丧神的身影正好消失,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我连忙扯开了话题。
冲田和我聊了一会儿,缓缓停下来,半晌后出声,“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噗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咳嗽了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捂着口鼻,侧过身去,调整了一段时间才抬起头来,嗓子因为刚咳过而有些哑,“抱歉,一笑起来就咳嗽了。”
“呵呵,肯定是胸口的鬼先生也感到高兴吧……”
这样的语句却让我感到难过。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冲田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阿朝,你先回去吧。”
我从冲田的房间里走出来,正好和新选组武士们交谈完的阿信。
他看起来还有些兴奋,我知道他对新选组非常钦佩,但没想到会高兴成这样,甚至到了眼睛都闪着光的地步。
“阿朝阿朝,他们说明天会指导一下我呢!”
如同迷弟一般,阿信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光芒,美滋滋极了。
我看着阿信的模样,心情也平复了些,重重地“嗯”了一声。
次日,新选组其一的武士便指导起了阿信的剑术。
与他们相比,阿信算是菜鸡中的菜鸡了,虽然这样一来曾经被阿信“击倒”的我的刀剑们就是菜鸡中的菜鸡中的菜鸡了……但许是看中他那份对剑术的热情以及他是已故同事之子的身份,武士非常耐心地教了一下。
我去冲田房间的时候给他提了一下这件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问我,“说起来,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不知道你现在剑术如何了?”
……
……???
我、我的剑术……
我现在……大概连持剑都不会吧。
“……”我沉默许久,最后以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尿遁了。
出了门后,我来到阿信母亲的房间——在冲田借宿我房间的这段时日里,我一直在阿信母亲的房间里睡觉。我拿出短刀小紫,刀刃从刀鞘中出来的时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莹莹的光,被我使用的小紫兴奋地打开了特效。
“等等,不要变紫!”我看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
小紫委屈地黯淡了下去。
我摸了摸小紫的刀柄,“你们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我最喜欢的就是本来的你们。”
换而言之就是我喜欢没有特效的你们,别再发光亮我眼啦。
小紫被我哄的动了动。
“说起来……小紫你能自己控制自己动吗?”我在想能不能让小紫带动我的手给冲田君来一段剑术表演。
但我忽然想起短刀并不常参与战斗,一般用来防身和……切腹。
难道我要给冲田表演一段切腹……吗……不不不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了。
我立即从脑内删除了上面的这一段想法。
我垂下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短刀紫回到刀鞘之中,刀柄在我手上滚了一下,视作安慰。
虽然在这里休整了几日,但冲田总司的身体不见好,原本启程的计划暂时搁置了下去,他们在阿信家再待了几日。
晚上我去收碗筷的时候,冲田向我提出了出去散步的邀请。
我在询问了其他新选组武士的意见后,同意了。
冲田穿上了那件蓝底白纹的外衣,将自己的佩刀带上,与我走了出去。因为我们只是在院子里散步的关系,其他新选组的武士并没有紧跟过来,阿信倒是想跟过来,但是被那天那个开门的武士拉回去了。
夜幕笼罩之下,深蓝色的荧布中挂着点点繁星,但唯独没有月亮。
与冲田在院中站了一段时间,我被一月的冷风吹着,却没有感觉太冷。我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冲田身上,灯光映衬着的青年忽然低头向我看来,明亮的眸子映着灯光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今晚的月色……”冲田顿住了。
接下来的话语湮没在了他的唇边,清秀的青年神色一沉,利索地将佩刀拔出,剑指身后。他身后的袭击者只来得及挥一下,就被青年凌厉地反杀,滴滴鲜血从对方的伤口处射溅而出,冲田总司面上沾染了血就如罗刹一般。
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