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只有男人的身上才有这种味道,和老畜生身上的味道完全一样。”
“老畜生是谁?”
“是我的继父,我指的不单单是男人身上的味道,老畜生的身上有很重狐臭味道,我在静幽院沐浴的时候也闻到了这种味道。”
“你是说至真的身上也有狐臭味?”
“对。我已经在静幽院呆了一段时间,慧觉的身上没有这种气味,所以,我断定:我在沐浴的时候,禅房里面除了我和慧觉,肯定还有第三个人,我还肯定,这个人一定是一个男人。”
“我沐浴的时候,至真肯定在楼梯口——慧觉的禅房上面有一个楼阁。当时,我环视四周,楼阁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而楼梯口是唯一能看到我沐浴的地方。”
“我出家之后,再也没有闻过那种味道,可那天在静幽院沐浴的时候,我闻到了那种味道。”
练洛丹所说的“那种味道”应该是男人身上的特别气味,男人在心潮澎湃的时候,一定会产生这种气味来。如果再加上狐臭味,那味道一定很重。
动物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非常特别的气味来,异性就是根据这种气味选择和确定对象的,异性也是凭借这种气味吸引对方的。
人也是如此,此时此刻,至真能无动于衷吗?本能不由他不想入非非。身体可以隐藏起来,气味是无法隐藏的,他身上固有的狐臭味就更隐藏不住了。
“我不但闻到了特别的气味,我还听到了咳嗽声——声音虽然很小,但很清楚。”
浴盆放在距离罗汉床两三步远的地方,罗汉床离楼梯也只有几步远,至真要想看到炼洛丹,必须站在楼梯的转弯处,距离这么近,练洛丹听到咳嗽声,这在情理之中。
“我在静幽院呆了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闻到过那种味道,本来,我就有点疑惑——我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在出家之前,只要我一闻到这种味道,我就预感到恶梦又要开始了。”
“仅凭这些,我还不致于疑惑,在沐浴之前两天,默然师太让我到她那儿去一趟,她提醒我要小心一点。在鸣晨庵,我和别人从不接触,只和默然师傅亲近,她是鸣晨庵的老人,在鸣晨庵呆的时间最长,她知道很多事情。”
“默然师傅跟你说了些什么?”
“默然师傅说,人人都以为佛门是清净之地,实则不然;她还说,我住的那间禅房里面已经走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尼姑;她还说,几个走了的尼姑都曾在静幽院侍奉过慧觉住持,遇事一定要留一个心眼。她说的不是很明白,她是暗示我要根外小心。”
默然师傅也仅仅是疑惑,她并不知道失踪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
“什么事情?”
“沐浴之后的一天晚上,我伺候慧觉住持吃晚饭,她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放下碗,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想躺一下。”
“我把她扶到榻上,盖上被子,然后坐在旁边照顾她,她让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一会。没有她的招呼不要打搅她。我在扶她的时候,发现她直流鼻涕,她的手抖的很厉害。”
“你知道原因了吗?”
“过去不知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两次。我去问过默然师傅。默然师太悄悄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有一回,默然师傅去扫塔,扫到第五层的时候,听到上面有动静。她就摸索着上了楼梯,结果在第九层看到慧觉住持躺在一个角落里面,她用双手抱着头,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全身颤抖。”
“默然师傅知道原因吗?”
“知道,她说慧觉住持不是癫痫病发作,就是烟瘾犯了。默然师傅还说,慧觉住持犯烟瘾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慧觉住持真是犯烟瘾的话,那我就要特别小心了,她说吸毒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后来,我问过隔壁的胖子,胖子就是冷月师傅。”
项代沫对冷月的印象比较深,她是鸣晨庵唯一一个胖尼姑,项代沫和林狄找此人了解过情况——她就是那个看到静平走出鸣晨庵山门的人。
“冷月师傅跟你说了些什么?”
“冷月师傅心直口快,肚子里面藏不住话,她提到了莫忧,清水和修竹,从冷月的口中,我得知这三个尼姑都是在出家后不久突然离开鸣晨庵的,巧的是,这三个人跟我一样都是曾经侍奉过慧觉住持的人。冷月还说,这三个人都是在剃度以后不久突然离开鸣晨庵的。冷月的说法和默然师傅大差不离——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你把这些情况都写在日记本上了?”
“写了,但我写的比较隐晦,我担心有人翻我的日记本——在鸣晨庵,禅房的门和师傅们的箱子是从不上锁的。”
“在这种情况下,为防不测,你将蓝颜色的日记本和钢笔藏在了铺板的下面?”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步,直到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才把蓝颜色的日记本和钢笔藏在了铺板的下面。”
练洛丹接着道:“我母亲和西禅院的人都知道日记本、钢笔和我形影不离,如果我出事的话,只要找到这本日记本个钢笔就知道我并不曾离开过鸣晨庵。”
“我将文胸塞进密室的排气孔里面也是这个意思,只要能确定我还在鸣晨庵,你们肯定不会结束对鸣晨庵的调查——只要你们一直查下去,我就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练洛丹说到这里,眼睛里面溢出了泪水。
“你是一个有主见,非常勇敢的女孩子,如果我们找不到这三样东西,这个案子就很难再查下去。你不但救了你自己,你还救了尚文君。你帮助我们揭开了发生在鸣晨庵多名年轻尼姑失踪大案的黑幕,我们都要感谢你啊!”、
赵子蒙说的是心里话,他说的也是事实:“练洛丹,你能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吗?我们很想知道慧觉和至真是怎么让那么多尼姑离奇失踪的。当然也包括你们失踪后的一些情况——最好是细节。”
“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情。那天夜里,我离开静幽院的时候,慧觉让我喝了一点水,那天晚上的菜特别咸,我估计慧觉在菜里面加了一些盐。”
“慧觉在菜里面加了一些盐?慧觉亲自烧菜吗?”
“饭菜是我到进斋堂打来的,盐一定是她乘我不注意的时候放进菜里的。”
“你接着说。”
“因为心里面有疑惑,我没敢多喝水——剩下的水,我倒进了袖筒里面——幸亏我没有多喝,要不然,我就没有机会把日记和钢笔藏在铺板下面去了。”
“你就不担心慧觉在饭菜里面放东西吗?”
“我们俩的饭菜是放在一起的,也是在一起吃的,她不好放东西,吃过饭以后,她只喊菜太咸,让我倒水给她喝,现在想一想,她是想引诱我喝水。”
“水是谁倒的呢?”
“水是我倒的——她应该是提前将东西放进了热水瓶。”
慧觉果然狡猾。幸亏炼洛丹心存戒备。
慧觉在交代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个细节。
“那天晚上,是慧觉把我送回西禅院的,走进禅房,我说头有点晕,慧觉便扶我上床,掖好被子后就熄灯离开了。”
“当时,我的头确实有点晕,但心里面很清楚,我听到慧觉挂锁、上锁的声音。我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走到门跟前,拉了拉门,门果然被锁上了。”
“我知道大事不好,我想到了默然师傅的话,情急之下,这才把一本日记本和钢笔藏在铺板下面。刚把铺板放回原位,我突然天旋地转。但这时候,我已经身不由己了。”练洛丹望着林狄的脸,陷入沉思之中。
赵子蒙没有再追问,他和大家耐心地等待着——赵子蒙不想勉为其难——特别是这种事情。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其实是要醒未醒,心里面有数,什么都能看见,但身子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我想喊,但喊不出来。”
“你看到了什么?”赵子蒙知道这是最令练洛丹难堪的情节,但他必须问。他相信练洛丹在心理上有这样的承受力。
“一个男人压在我的身上,扭动着身体,大声地喘着粗气。”
“我想挣扎,但动弹不得,我还闻到了一股非常特别的味道,就是我在静幽院沐浴的时候闻到的那种气味。老畜生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我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情了。我也明白清水、止水、修竹等人突然离开鸣晨庵的原因了。我想立即醒过来,但无济于事。”
“我想动一动手脚,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就像梦游一样,就像小时候经常梦魇一样。就这样痛苦挣扎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昏睡过去了——应该昏厥过去了。”
“你多长时间醒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