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记载，唐朝军人和吐蕃军人在凉州鏖战了四年。
能打四年，说明这一场战争打得很艰难。
我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我们来到凉州之后、面临第一个问题就是——缺少粮食。
四块钱能买十斤米的大唐盛世，居然会缺少粮食，我实在不能理解。
但是得知了真实情况之后，忽然又觉得是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太过于咄咄逼人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军人每天最少需要一斤的粮食、半斤的辅食。
而凉州自己的驻军加上前来支援的安西军共计一万人，可是储存的粮食却只有一万石。
一石粮食是一百斤，一万石也就是十万斤，这仅仅是十天的口粮。
十天之后就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了足够的粮食来补给。
现在是初春，距离秋收还有足足半年；虽然济南等地的物价低廉，但是毕竟相隔太远，等到大老远运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饿死了。
我看着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跟马朔鞠躬道歉的凉州刺史，走上前，说：“你也不太自责，粮食确定十五天之后就能运到吗？”
“这是自然。”凉州刺史说。
凉州刺史姓黄，名叫钟，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黄中的那个忠呢。
黄钟今年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灰白，看起来平常没少操心；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儿，整个人晒得黢黑黢黑的。
刚刚进城的时候，听到城中的百姓都在夸赞他，看起来他应该经常帮他们做农活儿——不然也不能一个冬天过去了，还黢黑黢黑的。
“原本我们准备的粮食刚好够的，没想到，诸位将军还未到来之前，吐蕃军就已经起兵攻打了过来。”凉州刺史说，气愤不已，“他们把城中的粮食搜刮了一遍，本来城中的储粮足够支撑到粮草运过来。”
我和马朔相视，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他。
自古打仗粮草先行，但是这一次我们是突然知道的消息，所以赶紧集结士兵过来，粮草都在后面。
安西和凉州相隔较远，安西那边的运粮车过来，最少得二十五天。
凉州一直是河西走廊的重镇，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本来想着先过来打仗，他们的粮草肯定能支撑到我们的两车过来。
没想到居然被吐蕃捷足先登了。
“您先起身说话。”马朔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可是黄钟坚持认为是自己处理不周。
“你放心，就五天，我去想办法。”我说，“您不必太自责了。”
马朔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
走出刺史府，我和马朔在随从的陪伴下往城外军营走。
“嗣业……”走在我前面的马朔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我说，“一万人、五天的口粮，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如何想办法？”
“怀朔兄，其实我还没想到办法。”我咧嘴笑，“但是凉州这么大，就算没有粮食，城外肯定有一些野菜之类的东西可以充饥。”
“现在才初春，连草都没几棵。”马朔无奈，“别说野菜了，连野菜苗都没有。”
“也是。”我应声，忍不住皱眉。
“罢了，先回去吧。”马朔说，迈开步，“回去大家一起想办法。”
回到军营，看见王楠正在两个人说话；个子高一点儿的看起来有一米九左右，身材纤瘦，但是隔着圆领袍也能感受到他胸前健硕的肌肉。
他的头发梳成了高高的发髻，用一根发带扎了起来。
个子矮一点儿的看起来也有一米八，他穿着一件浅色的圆领袍，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上面别了一根玉簪。
“怀朔兄和嗣业回来了。”王楠看到马朔和我，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马朔跟我们待时间长了，已经对我们盘腿坐在地上这种姿势见怪不怪了。
转念一想，可能也不是因为我们，因为最早之前他跟着哥舒道元，安一冉经常就盘腿坐着。
那两个人听到王楠的话之后，回头；个子高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个子矮的那个居然是姚訚。
自从他考中进士之后，就退伍了；姚旭的葬礼上匆匆见了一面，他就带着姚旭的骨灰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当然是过来看看你啊！”姚訚说，“我现在继承了阿爷的衣钵，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医生’。”
这个词还是我之前形容姚旭的时候说的，没想到他一直记到现在。
“啊，还没跟你们介绍这一位。”姚訚说，“这位是兰陵萧氏家家主，萧旻、萧敬轩。”
兰陵萧氏……我愣愣地看着那个和萧赫十分相似的脸，萧旻这个名字我也曾听说过，他是兰陵萧氏嫡次子，萧赫的亲弟弟。
“旻和归訚兄刚好路过此地。”萧旻说，他笑起来和萧赫一模一样；归訚是姚訚的字，直接称呼姚訚的字，他俩看起来应该也很熟悉了。
“我听说你们都来了，想着顺便来看一下。”姚訚说，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萧旻是萧赫弟弟的事儿，还是怕引起我难过，故意没有提？
“那你来的可不是时候！”马朔轻笑，跟王楠呆久了，应该都被他传染了，“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啊，十天之后就要断粮了。”
“断粮？”姚訚一愣，“凉州城没有足够的粮草？”
“有，但是只够撑十天的了。”我接话道，把凉州被吐蕃洗劫以及我们光顾着跑、没有运送粮草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以为“不知好歹”的姚訚肯定会损我们俩，但是没有。
他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你准备去郊区试试？”
“嗯。”我应声，“虽然现在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但是，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五天撑过去。”
姚訚点点头，“现在去吗，跟你一块儿去！”
“现在？”我一怔，看了下旁边的萧旻。
“没事儿，敬轩是自己人，不用太拿他当客人。”姚訚挥了下袖子，说，拽着我往外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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