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是破了点小皮,你那不是有纱布,随便给我包扎一下,只要不漏血就行了。等到这边的拍摄工作结束以后,我把衬衣拿回去洗了再还给你……”
泰阳话都还没有说完,向天歌已经抬手去解他胸前的纽扣。
“向天歌!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脱别人的衣服?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的啊?”
“这点你还真误会我了,我们在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是把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所以现在,我还真就不是个女的!”
向天歌执意去拉他的衣服,他执意不让,也就一会儿功夫,两人竟然打了起来。
打到后来,向天歌直接就对他吼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你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怎么弄都死不掉是吧?!”
他的大手就覆在她的小手上,本来是想阻止她脱自己的衬衫,可这姑娘野蛮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
他想推开她,但又不舍得下手,只怕一不小心,就将她给弄疼了。
向天歌逮着机会,三两下将他身上的衬衫脱下,才发现原来不只是手臂被蹭掉了一大块皮,见了些血肉,就连他的手臂及肩头,连通到半个后背的地方,全都又红又肿。
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恶狠狠抬头将他望着,见这男人一脸风轻云淡,突然抡起拳头就去捶他的伤口。
泰阳被打得“嗷嗷”叫了两声,赶忙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下手这么狠干嘛?难道真想将我给打死啊?!”
“你死啊!你现在就给我去死啊!刚才不是说没事吗?刚才不是不让我脱你衣服吗?怎么那么大个灯和那么高的架子掉下来都没有将你给砸死,我就打你几下还能要你的命了?!”
两个人一个打一个躲,若不是这里背光又是角落,保不齐要吓坏一群人——能以一敌多的堂堂合气道教练泰阳,居然还敌不过一个小姑娘!
泰阳越躲向天歌便越是来劲,到后来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就往他的伤口上招呼。
“行了!”
沉默。
“哎呀,好疼呀……”
他的及时变脸终于让向天歌停止了这场打斗。
虽然他疼痛的表情一点诚意都没有,可她还是恨恨望了他几眼,便转身去拿药水和纱布。
泰阳看向天歌动作娴熟地帮自己处理和包扎伤口,期间后者一直低垂着头,好像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一般。
他忍不住发问:“向天歌,你生我气了?”
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不能吧!这受伤的人是我,更何况我还保护了你们最重要的女主角,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想打我气我?”
向天歌抬眸怒瞪他一眼,才又低下头去,“你觉得你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才会这么随意地对待自己吗?”
他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在彻底失衡之前,赶忙迅速转移话题:“我在部队七年,期间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都受过,差点断手断脚的事情也有,像眼前这么点小伤,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向天歌的小手一顿,早在刚才他脱衣服换衣服的时候她就看到,他的前胸和后背上都有伤痕,有深有浅的,像是各种鞭刑,又像是刀砍,反正说不出具体原因是什么,并不触目惊心,但足够令人心疼。
而关于这些伤痕,有些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淡得就快要看不清楚,若不仔细辨认,大概也不知道那里曾经遭受过什么;而那些明显的,总是提醒着她他的陌生——纵然他们从小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可是丢失掉的那七年,她对他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
“我看不只是打仗,还有打架吧?”
泰阳不置可否,只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看见了吗,当时这枪,只差一毫米就把我给放倒了,那时才是真死,而且死得透透的,想爬都爬不起来。”
她一抬眸果真发现他胸口的伤。
这伤与别处看上去不同,好像是他身上最新的伤。
因为颜色深些,且是圆圆的一圈,看上去就像是不久之前,才被人用枪击射过的。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只是恨不得他若当时就死了才好。
当时就死了,现在也就不会这样,坐在她的跟前,堂而皇之地来气她。
向天歌不自觉使了些劲,本来是想故意弄疼他的,却哪晓得这男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你看那时候我都没有死掉,现在福大命大,所以肯定能活得更好。”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还能怎么弄啊?被人给打的呗!”
“现在当兵不是不打仗吗?”
“我当兵那会儿,曾经在中越交界地边上执过勤。那地儿有时不算太平,尤其是遇到贩毒私运的,难免要开一下火,打他几场。”
向天歌霍然抬起头来,“连你也要去打?”
见她关心,他忍不住勾唇,笑得云淡风轻的,“开起火来谁都要去打,我相信当时那种情况,但凡有那么点血性的男的都会去做,这跟当不当兵没有关系。”
“这些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打仗这种玩意儿,你们女孩子怎么会喜欢?更何况打了也就打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那还有什么好讲?”
“那这七年……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来?你们当兵的不是都有什么探亲假之类的吗,可你怎么都没有回来?”
这是她困在心底许久的疑问,之前一直都不敢问,而现在,却忍不住问出口。
泰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当初我去当兵的时候我妈就哭得要死要活的,那种离别的场面实在太难受了,她难受我也难受,我想能不翻腾就少翻腾吧!”
“哦!”
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可能与自己无关,可是,向天歌的心底还是有些闷闷的,闷到,除了轻应一声,再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
想起七年前自己最后一次见泰阳,就是在那天夜里,隔空对他喊出那句“彼此彼此,我也讨厌你,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的话的时候。
现在就连这个“最讨厌的人”都已经长大。
在她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以她不知道的什么方式,成长为一个有些陌生,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却终究,还是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