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想让五姑娘在大姑娘出嫁之日,陪嫁郡王府!”吴姨娘妩媚温情的脸在晦暗夜‘色’中,只浅浅地能看清脸沿,以及她那双亮的像水洗了一般的眸子。
‘花’九视线望进吴姨娘眼眸深处,小脸上客套地笑意敛了下来,她薄凉的嘴皮子一掀,就道,“我以为上次吴姨娘跟我说宁为穷人妻,莫做富人妾,自己是感同身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花’九的话带着冷凝的意味,眉眼之间的讽刺尖锐刻薄,生生的像一把尖刀刺进吴姨娘的心脏,让她瞬间就疼得差点窒息,“妾身……妾身只是……”
“只是看上了郡王府的权势罢了,对吧?”‘花’九将吴姨娘未说完的话很不客气的打断。
“不,大姑娘误会了,”吴姨娘没有被这种讥诮给‘激’的失去理智,她平静地摇摇头,“茑萝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妾身如果有其他法子又岂会送她入火坑,她一庶出,以‘花’家人的‘性’子,怕是明年及笄后便会被‘花’业封给卖了,妾身实在是不想她也嫁个身有残缺或者傻子什么的。”
听闻这话,‘花’九‘唇’线上扬,嘴角的弧度勾起,比常人都翘的‘唇’尖上恍若有星光点点在若隐若现,“吴姨娘不必说的如此可怜,你不是没办法,直说吧,你拿什么样的诚意出来?”
‘花’九心如明镜的很,吴姨娘这个时候跑来她这诉苦,想让‘女’儿为陪嫁是假,而想拖她下水助她成为‘花’府正室才是真。
‘花’业封与杨氏和离,而且还是死了,‘花’业封势必会再娶亦或从府里姨娘中选一抬正,而吴姨娘跟了他多年,颇得宠爱,主要是她还很年轻,还很大可能再为‘花’业封生个儿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最后还是没能生出儿子来,等她和‘花’芷一嫁出去,吴姨娘为正室夫人,‘花’茑萝便自然为第三个嫡出‘女’儿,这庶出和嫡出的身份天差地别,明年及笄后,在亲事上,选择的余地便是大大的。
这种不会亏本的生意‘花’业封肯定是愿意的,只是现在府里突然半路多出个‘花’容兄妹,虽然‘花’容入族谱的嫡子仪式还未举行,但‘花’业封是有那个意思的。
而一旦‘花’容被接纳立为嫡子,为了不失偏颇,‘花’芙自然便是嫡‘女’,这对吴姨娘来说是很不利的,原本她预计是要将这个位置替‘花’茑萝抢到手,因为她现在彻底的明白,男人、夫君都是靠不住的,老来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的血脉子‘女’而已,所以她要先让‘花’茑萝做嫡‘女’,然后才能找一‘门’好的亲事风光大嫁为正妻。
吴姨娘自知她对上‘花’容,那还差了一筹。自然这时候,吴姨娘便想到了‘花’九。
如若是以往,‘花’容未得罪‘花’九,那么这事没十足的好处‘花’九定是不会管的,如今,上次‘花’容在杨府伙同‘花’芷设计她的那笔帐还没清算,自然她乐意给‘花’容找点麻烦,省的他老惦记在她出嫁那日使坏。
心里这般心思百转千回,但面上‘花’九半丝不‘露’,她理了下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地问,“无利不赶早,姨娘还是开出价码吧,要是价码足够,阿九自然对姨娘抬为正室乐见其成。”
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有自己的价码的,吴姨娘甚是喜欢‘花’家人的这点,不怕‘花’九不肯松口,只要能开出条件来,那自然还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近日外面谣言四起,不知大姑娘有何感想?”吴姨娘以袖掩口眼眉弯弯的轻笑了一下。
“无甚感想。”‘花’九小脸上面无表情,这问题她回答的又快又稳,根本看不出她能有什么异常的心思。
吴姨娘自然是个知道‘花’九本事的,她原本也没想用这个不值当的来做为价码,她深知和‘花’九打‘交’道,需得一开始就诚心,本就是没什么信任的关系经不起一丝的猜忌。
“‘花’容,大姑娘出嫁之日,妾身为你拖住他们兄妹如何?”吴姨娘也不藏着掖着,一上来便是她最低的底线。
这条件哪,貌似也是不错,以吴姨娘的手段,想拖住‘花’容,那也得用上十二分的本事才行,‘花’九知道这是吴姨娘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但是她怎知,吴姨娘到时候会不会尽心尽力呢?毕竟她一出嫁以后便不在‘花’府。
这么想着,‘花’九只是不说话,她看着吴姨娘,杏仁眼眸一弯,便浅淡如新月地笑了起来。
吴姨娘有‘春’‘色’浮动的眉眼一挑,她咬了下不丹而朱的‘唇’‘肉’,然后一咬牙道,“姑娘出嫁之后,‘花’府所有的动向妾身皆报知姑娘知晓。”
适可而止,‘花’九还是知道的,她右手大拇指腹点了下微翘的‘唇’尖,手一拍掌心道,“加上一点,我出嫁之日,我与五姑娘姊妹情深,五姑娘自然要一同送亲,待礼毕后,自然回府。”
闻言,吴姨娘脸‘色’一变,心里残存的那点侥幸心理顷刻被‘花’九击的粉粹。
眼见吴姨娘不做声,‘花’九根本不催促,她甚至不停留,纤细的指捻了下‘胸’前垂落的那丝发,然后就‘欲’转身就走。
“成‘交’!”吴姨娘将这两字音咬的很重,她温柔的眉眼之间再无半点笑意,看着‘花’九的神情再冷不过。
嘴角一勾,‘花’九那巴掌大的小脸就笑的无比纯良无害如幼兽,“姨娘好胆识。”
“还望大姑娘念在姐妹一场,对茑萝留点情面。”虽然很不想在和‘花’九说什么,但吴姨娘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花’九客套。
“好说,”‘花’九一口应承,只有随时带着‘花’茑萝,她才会放心,吴姨娘才会尽最大努力的在她出嫁之日拖住‘花’容兄妹,如若不然,她相信吴姨娘是个清楚的,她可是眦睚必报的很,“还请吴姨娘回去后这般……”
最后的话,‘花’九是凑到吴姨娘耳边低语,嘀咕一阵后,吴姨娘眉眼瞬时晶亮,仿佛那眸子里有团小小的火焰被点燃,燃烧着所有的野心和**。
这一早,‘花’九才从锦被中钻出来,便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看看外面已经转凉的天气,捏了捏鼻尖,吩咐‘春’生给她找件褙子套身上,作为调香师父,却是不能受半点凉,要不然嗅觉失敏,那无疑是很致命的硬伤。
这已经是离吴姨娘来找她的那晚又过去了几日,炎炎夏日已经剩的只是个尾巴在吊着,一早一晚之间有了点秋的凉意,也愈发离她的嫁期近了。
冬月十五啊,也没几日了。
“不好了,姑娘出事了,”‘花’九还未洗漱完毕,‘春’生拿了支素银簪子替‘花’九钗髻上,夏长就猛地推‘门’进来,面上‘露’出惊慌之‘色’,“出大事了,姑娘。”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花’九还没说什么,‘春’生横了夏长一眼,暗啐她的不懂规矩,大清早就在姑娘面前这般失态,岂不是晦气。
‘花’九扶了扶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觉得‘春’生说的对,遇事就这般慌张却是不成样子。
四个丫头里面,‘春’生年纪最大,人也稳重老成,隐隐的便成了四人之间的姐儿,但凡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都会先找‘春’生建议一番。
“是,婢子莽撞了。”夏长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坦‘荡’承认后,便悄无声息地站‘门’角位置,静待‘花’九梳妆完毕。
“说吧,何事?”‘花’九起身,衣裙上皱褶如水流般延展开来,今天她穿粉‘色’绣吉祥梅图案的裙衫,外套一水红的暗纹褙子,腰系一同粉‘色’的丝绦编织的络子压裙,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粉嫩,莹莹如一含苞‘欲’放的五‘色’梅。
“回姑娘,今一大早,便从郡王府传来消息说,姑娘抬进郡王府的嫁妆在厅堂供人观赏的时候,有好些箱子无端便从里面流出鲜血来,现在郡王府那厅堂是满室血腥,很多人都说,这是大姑娘命中犯煞,先是幼年失母,临出嫁继母又去世,这都是被大姑娘给煞到了,现在姑娘要嫁入郡王府了,郡王府有历代做武将出生的先祖庇佑,嫁妆带血,便是给郡王府的人以警示,姑娘进‘门’不得……”
夏长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脸‘色’泛白地瞅了自家姑娘一眼,谁想‘花’九手持桃‘花’木梳,小脸上无甚表情地梳着一搓青丝,眼睑半垂着根本看不到表情。
“大爷去处理了?”似乎在讲的不是自己的事般,‘花’九根本不怎么关心的问道。
“是,大爷一早就上郡王府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夏长越发恭敬了,心底那时越加佩服自家姑娘,就凭这份定力与气度那便是不凡的。
听闻这话,和自己心中所料不差,‘花’九微翘的‘唇’尖就上翘了一点,她淡‘色’的杏仁眼眸眯了眯,便有浅淡如清水的笑浮起一瞬又消失,“等大爷回来在来跟我说。”
“是,姑娘。”夏长屈膝福礼应了声,然后就很自觉地退下了。
一直站‘花’九身后的‘春’生眼神深了一点,她脸上颇为担心的神‘色’一闪而逝,有些事自己为姑娘做好就是,其他的便不能在多问多说,这点‘春’生还是知道的。
“去将我昨日制的香品拿上,到二房香室。”‘花’九走出房‘门’,眯着眼看了下东方渐暖的天际,那‘唇’际有极为深沉的讽刺浮浮沉沉。
好个命煞啊,这招要比流言蜚语狠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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