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香莲随后下马进了帐篷,似乎她和大胡子早已见过面,没用大胡子客气自己坐在王金山坐过石凳上,先聊了一会儿藏槐花上学,后聊到藏槐花的婚姻:“胡子叔,咱再困难也不能随便给姑娘嫁了!咱要找个好人家,你跟着姑娘享福,婶婶在九泉之下瞑目啊!”
“槐花她娘在的时候,经常说要给槐花找个好婆家。我也想给她找,可是她说等读完了书再说。谁知道她在汉府家读书,却惹事了----汉向明喜欢上了槐花,还亲过……还说,有一次她们在河里洗澡的时候,被他看过……”大胡子又难过又羞愧,“他要是不娶,槐花怎么嫁人呢。”
大胡子说的一点不假,在那个时代大槐镇那个地方,女孩一生被两个男人看过,一个是小时候被她的父亲看过;一个是姑娘被自己的男人看过。据说,地北市有一个来天南省的男大夫,一次给一个姑娘看妇科病,这姑娘的父兄跑到医院让大夫非娶姑娘不可。
蒙香莲思索了片刻,说:“这样吧。我帮你到汉家去商量商量。”蒙香莲起身要走,又停下了,问:“您打算要什么彩礼?”
“什么彩礼不要,我们就是缺粮食和水。要是能把御龙河开到山槐庄,今年就嫁人。”大胡子喊。
蒙香莲骑马跨过了御龙河来到了汉家门前,下马去敲门。
汉子麟见是蒙香莲,就把刚打开的门关上了。
“大伯,你开开门!我是来谈谈汉向明的事。”蒙香莲拍着大门。
“是汉明不争气,他对槐花做了错事,有我们家法、族规处理。”汉子麟以为大胡子找人登门问事。
“大伯,你误会了,大胡子说不计较,只要汉向明娶了槐花。”
“丧良心啊!你走吧。”汉子麟转身要走,门咣咣被敲得挺响,蒙香莲倚在门上,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汉子麟心软了!
“大伯,大胡子叔没粮给女人上坟。咱答应人家是帮他。”
大胡子的女人死了,这让汉子麟感到伤心;汉向明又趁王金山不在书房去亲人家,更感到对不起大胡子;大胡子不予计较还派人来提亲痛,躲也不是个办法,就打开了院门。
开始,蒙香莲还害怕汉子麟手里的白蛇,怕他那严肃的脸,聊了一会儿,觉得这老支书言谈举止非常有修养,也不好硬说,就闲扯了一些家长里短。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汉子麟对院子里的小女儿喊:“你快去找大娘来,擀几个饼。再捎点御河香。”
不一会儿,方圆回来,“大娘一会儿就来,你们先喝水。”说着去擀面烙饼。
这方圆手儿巧,先把面揉好,再将面团均匀擀长擀薄,然后在擀好的面皮上均匀地淋上油,撒上盐和葱花,卷起捏紧,按压成饼。待两个都做好后,摞在一起,轻轻擀开擀圆,最后将饼坯放入一边倒入少许油、已烧热的平底锅里……
一袋烟的功夫,汉二婶别着烟袋来了,那香喷喷的面饼也上来了。汉二婶让方圆陪着客人,谁知方圆放下饭菜走了。
“香莲,对不起,我又不会喝酒,将就吃点吧。”汉二婶热情地招呼。
“前些日子差点儿喝醉了。”蒙香莲说着,去喊:“汉老支书,过来吧。”
汉子麟看着箩筐里三个面饼,说:“你们吃吧。”
蒙香莲劝不过,同汉二婶一起吃饼。等各自喝过了一碗稀薄的米汤,吃过了一个油饼。汉二婶拿起最后一个饼,掰开,将一大瓣递过去,说:“侄女,没了让方圆再烙,剩饼凉了不好,我们匀着吃了!”汉二婶见蒙香莲不接,又诙谐地说,“你是怕撑大了肚子,过灾年吃亏啊!”
蒙香莲始终没有接,只喝了点米汤,又提起汉向明的亲事:“伯母!向明哥有错在先。既然他喜欢上藏槐花,你们做长辈的理应促和不是?”
“藏槐花也是御龙河数得着的漂亮姑娘,我们不忍心她过来遭罪。”汉二婶说。
“您也嫌弃藏槐花?”蒙香莲的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不,不是!”汉二婶尴尬地站着,说:“我和汉子麟兄弟一样的态度。向明是二婚,还带着孩子,貌相不行,个头又矮,年龄大槐花两倍。现在槐花要进汉家的门,别说他不接受,我也不敢想。”
“不瞒你们说,把槐花送过来,是她娘死前的遗嘱,这次来也是大胡子的意见。”蒙香莲最后摊了底,“槐花娘上‘五七’摊上缺粮少水,槐花和向明的事不好对亲朋好友说,才想着汉藏两家撮合一家。”
汉二婶高兴地说:“她喜欢什么彩礼,我让汉明去准备。”
蒙香莲笑了笑,说:“人家不要彩礼呢。”
“穷成那样子了,不要彩礼?”
“真的!胡子叔要看看汉家的诚意:一要救济粮,二要汉副镇长把御龙河的水引到山槐庄。”
“什么?汉府有的是粮食,为何非要救济粮?引水到荒漠,政府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汉府咋解决啊!”汉子麟进来,说,“自古北水南流,西水东流。胡子要我们将御龙河引导荒漠,万万不能!这是汉向明劫数一到。人做事,天在看。让他们告官去吧。”说着,汉子麟将手里的小白蛇抛了出去。
一片荒漠,小小的山槐庄并不寂寞。
藏槐花回到帐篷,蒙香莲已走了半个时辰。经藏槐花再三盘问父亲,大胡子就把蒙香莲提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藏槐花急的要哭,大胡子气得抓起马鞭要打。
“胡子叔,有你这样给闺女说亲事的?”王金山一脚踏进了门槛。
老黄狗在笼子里狂吠,前爪不停地扒着笼子,那架势如果能够出来非替主子把王金山撕了吃。
“喊什么?”大胡子喝退了黄狗。屋子里异常得寂静,足以听到内屋藏槐花抽泣的声音。
“你要救济粮,还是嫁闺女?”王金山的脸部表情十分的难看。
说话间,蒙香莲和汉向明骑着一匹马来了。大胡子让王金山进内屋去开导他的女儿。
也不知道汉向明和大胡子谈了一些什么,谈着谈着,大胡子就控制不住,喊道:
“不见粮食免谈。没有就没有,还说路上碰上强盗了,说强盗,还蒙面人?你看你编的!谁看见了?谁听说了?现在是新国家,新制度,‘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汉家没粮就没粮吧。没粮就不娶我女儿!”
“信不信由你。再容我一天,好不好?大叔!”汉向明恳求道。
“谁是你大叔?”大胡子生气地说。
“胡子叔,你容我给你解释。汉向明的确把救济粮和挖河的事对汉副镇长说了,却有派粮车下来的事。但修渠是大工程,要花大钱,嫁女儿是自家的事,何必要给村子里修一条渠……”
“蒙香莲,看着蒙老县长的面子,我敬重你,但槐花的亲定不定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忙去吧。”大胡子下了逐客令。
“这粮食一定给,我蒙香莲担保。”蒙香莲以为大胡子给她留面子。
“不懂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大姑娘说媒有脸说人家,没脸说自己。”大胡子嘭地一声,门关上了。
蒙香莲和汉向明站在棚外演戏:“你被强盗打了?”蒙香莲着急地问。“只是点皮毛,没事!”汉向明说。“那一车救济粮,你大哥送给你?”蒙香莲问汉向明。汉向明急得要哭,喊:“我也不知道大哥没送来啊!”
“汉二哥,你别急!等不一个钟头,我一定让你和槐花的亲事定了!”蒙香莲说着骑上汉向明的马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