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国自建国以来每五年举行一次“酬神踏亭”的活动,君主及五品以上的武官、三品以上的文官一同出席。
贤灵殿忙着整理行李,然上进下出皆秩序井然,童姥手稳熟练的为南奴梳妆打扮,脸上挂满了忧虑。
南奴因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事重重?”
童姥叹息道,“这车臣国的酬神踏亭就好比辛国的皇家狩猎,其阴谋诡计必不或缺,娘娘可要千万小心,别着了人家的道才好。”
是啊,她如今身怀二甲生死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意外了。
庄重的钟声和号角声响起,浩浩荡荡的队伍驶向忠烈山,那里埋藏着数以万计的忠烈英魂,后人用这种方式来缅怀先烈,亦教化世人。
南奴放眼望去,山顶上高高耸立着一座石碑,密密麻麻刻满了字迹。
童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解释道,“娘娘那就是奴婢方才说过的御碑亭,乃圣武君父所筑,石碑上刻满了铭文以及功勋卓著的文臣武将,以昭世人。”
杜鹃听后笑呵呵的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御碑亭上酬神敬天需要二品妃及以上阶品的嫔妃才有资格跟随主君合祭。”
南奴并没有理会杜鹃说的意思,苏绮笑道,“后宫之中王后贵为一品,如今中殿尚缺,娘娘您是君上册封的贵妃贵为二品,按照礼制当然是由娘娘您与君上御碑亭合祭了。”
原来如此,南奴瞥见郭芙月投来的嫉妒目光,恨不能将自己挫骨扬灰,南奴亦明白自己与郭芙月注定要有一场血战,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
“敬!”主管祭祀的礼官一声长呼,文臣武将排列整齐,衣冠楚楚,目视前方,嫔妃们的视线都落在南奴身上,这让南奴惴惴不安。
童姥向她支了个眼神,示意她走向御碑亭,南奴不知道如何自处,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站在人群的高处,一呼百应。
后宫众人都等着看这位贵妃娘娘的笑话,郭芙月更是明白辛妃才来车臣国一年,许多礼制根本不清楚,今天这样的场合就等着看她如何出丑好了。
南奴抬起头视线落在有臣殷治的视线中,他一直都这样默默无闻地关注着她,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可是却又不忍心义无反顾敞开心扉的去爱她,因为他是多么不想背弃当初的誓言。
有臣殷治向她点点头,传递给南奴一丝勇气,她敛起裙裾步履沉稳地向御碑亭走去。
南奴不敢靠的他太近,所有的礼节包括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一无所有,她低沉着脑袋,神情恍惚,毫无自信和底气。
有臣殷治伸手握住她的手,让他诧异的是她的手是那般冰凉,颤抖的像极了微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竟是那般畏惧自己吗?他猜不透,更看不透她的心是否能如自己期许的那般。
南奴怔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他高傲冷漠的眼神消失了,曾经将她视若无睹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深情的眼神。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她在屯杏山庄时他抱着自己的眼神,温柔而又情深意重,她会心一笑,不敢再多想。
郭芙月怒瞪着圆眼,在这样的场合辛妃实在占尽了便宜,她越是得意,郭芙月就越不甘心,这一刻加重了郭芙月想要报复她的心情。
有臣殷治牵着她的手,南奴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做,从礼官的敬神酒,宣誓词,召告四海,南奴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一些重要的活动结束后,有臣殷治便让南奴回营地休息,童姥带了件白色的披风陪着南奴欣赏风景。
南奴看着山附近的花花草草,颜色形状各异,十分美妙,童姥感叹着:“好在今天娘娘安然度过御碑亭的风波,否则可就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失风范,白白让郭宸妃捡了个便宜。”
杜鹃咯咯笑着,说道,“那是娘娘福泽深厚,再加上君上体恤咱们娘娘。”
“杜鹃今天长大了,马屁拍的这么响亮。”众人闻声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翩翩公子,眉宇间带着点英气。走到南奴跟前方才拱手施礼。
“在下李泽拜见贵妃娘娘!”
是了,南奴记得自己初来乍到,在车臣国的王宫中见到过他。
“原来是你,难怪瞧着眼熟。”南奴莞尔一笑,这样的亲和力仿佛不是一朝一夕,李泽拼命按住自己的想法。
“微臣如今受命保护贵妃娘娘,娘娘有任何需要,微臣随时随地恭候,听从娘娘吩咐。”李泽再次行了个大礼。
“李将军客气了。”南奴自从怀孕以来,有臣殷治便赏赐了很多东西,吃穿用度不在话下,宫人太监却被南奴回绝了,有童姥她们几个伺候已经足够了,至于贴身侍卫还是御前的这还是头一个。
“多谢贵妃娘娘。”李泽起身后正巧南奴注视着一朵紫色的花,便向她解说着,“此乃去望花,一年开两次,春开夏谢,秋开冬谢,遥望着车臣国的一年四季。”
“这花的名字听起来倒是新鲜。”南奴轻轻触碰着紫色的花瓣,娇嫩如新,香味沁人心脾。
童姥一旁提醒着,“娘娘可得当心些,万一——”
“无妨,这花香有利于安眠,车臣国的许多孕妇都会将此花制成香囊,放于枕下,以利于睡眠,贵妃娘娘不妨试试。”李泽打断说道。
“我曾经在姜国见过一种黄色的花,瓣儿小,而且是长在深山老林里面,最喜潮湿的地方,它的功效也是有助于睡眠,许多大户人家都会使用。”南奴情不自禁地勾勒出往昔,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的警惕。
“是黄阙花。”李泽脱口而出,他自幼长在姜国,又是一品太傅独孤风华的儿子,荣华富贵岂有不识之理。
南奴惊讶地看着他,心中狐疑莫非他也是姜国人?
“拜见君上。”身边的宫人齐声高呼,南奴回过神来,有臣殷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她显然有些害怕。
“臣妾——”南奴刚要行礼,有臣殷治扶着她,淡淡地说道,“免礼。”
他的目光没有多余的一刻停留在她身上,他与她似乎只剩下若即若离的结局,这样的处境到底还是让南奴心伤。
“看你们聊的很开心,就没有打扰。”有臣殷治看似不经意随口一说,但所有人都不会真傻到他只是随口说说。
此刻李泽更明白自己需要收敛,不能被识破身份,便主动谢罪,“是微臣胡言乱语扰了贵妃娘娘的兴致,还请君上和娘娘恕罪。”
有臣殷治微微蹙眉,收拢视线,恍若不在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交由爱妃处置,本王有事不能陪爱妃赏花。”
他起身离开后留给南奴一个忧伤的背影,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自己。
南奴知道他心里惦记着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也曾想着自己只要以诚相待就好了,可是到头来还是如此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