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毫无兴趣。她只是对这个男人本身产生了兴趣——她看得出来,他应当是个很强大的巫师,而且是某个组织的首领人物,英俊且极具人格魅力,狂放里带着一种风流不羁的意味,更别提他那身临其境的表演,如果她是年轻的犯了错的女孩,大概此刻就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从此一心一意为他所用。
女人们啊,最难以抗拒的就是这种浪子回头的深情不换,总以为她能成为对方的真命天女,从此携手走到最后。
本来是无意的有感而发,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一掠即逝,快得抓不住。塞拉心里一动,却听见金发男人继续道,“乖女孩,你累了吧?我让人带你下去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没人会找到这里,在我身边,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然而,本以为会乖顺退下的少女却站在原地不动,引得海因里希都投来奇异的目光。
塞拉缓缓抬起头,她的眸色实在是极美,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对方就成为了她的整个世界。而事实的确如此,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盖勒特·格林德沃,似乎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用轻轻的,低弱的声音开口——
“我、我想……”
格林德沃面带微笑,显得有耐心极了,目光脉脉地看向她,“大点儿声,让我听见你,可爱的姑娘,告诉我你的愿望。”
“我想……我想留在这里……
留在你身边。
读懂了少女未竟的话语,格林德沃似乎是一愣,却没有立即答应她,只是面色复杂地凝视她半晌,轻声叹息,“你还太小……塞拉,我的女孩,我是黑巫师,我的名声甚至比你还要糟糕。我能保护你的安全,可你留在我的身边是错误的选择。”
“我、我不介意——”听见他拒绝,少女有些急了,她实在是不善言辞,不懂得将心里的话表达出来,只能拙劣地重复,“你救了我……我会报恩……真的……我没别的亲人了……别把我送走……”
格林德沃拧眉,最终抵不过少女那双眼眸的凝视,微微侧过脸,妥协般地叹气,“好吧好吧……你先留在这里一段日子,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在做什么仍然愿意留下……那么这里就是你的家。”
塞拉眼睛一亮,有很多话涌上来想说却都被噎在喉间,她急得咬了咬下唇,恳切地望着他,换来对方极其俊朗的微笑,“好好休息吧,可爱的塞拉,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
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从来都没有。只有这个人,这个素未谋面,却将她从火海中拯救出来的男人。从此以后,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他灿烂的金发,深邃的蓝色眼睛,和他蛊惑的微笑。
这就是被写好的即将上演的剧本。
她顺从地被带了下去。海因里希妥帖地关上门,转头就听见格林德沃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他见怪不怪地站在他身边,目不斜视。
“啧——我最忠诚的圣徒们,你们都瞧见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贝克曼家族,如今仅剩的后裔却是这样一番不堪入目的模样,谁还敢说世家的荣誉永不落败?大名鼎鼎的白巫师家族,沦落到自相残杀,长女最后的反抗却以黑魔法的名义……实在是有趣极了。”
圣徒面面相觑,马上附和起来。
格林德沃双手交握,环视一圈,微微眯起了眼,那种温和的假象从他的脸上如面具般剥落,给整个欧洲巫师界都蒙上一层阴影的黑魔王气势回归,不过一个眼神,底下倏然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懒洋洋地后靠,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满脸颇为可惜的模样,“说回来……她的确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只不过犹如傀儡娃娃,半分挑战性都没有。唉……如果不是因为她姓贝克曼,是作为战利品的不二之选……啧,就冲她那乏味的性格和极度不稳定的魔力,我一定会将这个危险之源掐灭在萌芽里。”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心想就只凭那张脸你也肯定会舍不得,遇到一个比格林德沃面目还要出众的人实在不容易。
——如果他多活两百年,就会知道这种人有许多不同的称呼,最通用的则是:颜狗。
“唉,”格林德沃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极度疲惫的模样,朝他们挥了挥手,忧道,“退下吧……作为圣徒,却没有人能帮我驯服一个能为之所用的护卫,还得我亲自动手……都走吧,让我趁此空挡难得休息一会儿。”
海因里希最后一个离开,贴心地生了火关上门,独留格林德沃靠在椅子上,双目微眯,陷入沉思。
……
……
【亲爱哒你忘记小白白了吗?~】
塞拉面无表情,【忘记了】
【……】
【事实证明你真的毫无作用】
蛇不服气地把尾巴甩得啪啪响,【谁说的?眼前就有一个问题我能解决】
怀疑的语气,【哦?】
蛇懒懒地吐着信子,【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屏蔽掉所有弹幕哟~】
【能屏蔽你吗?】
【……不可能】
【意思就是可以?】
蛇开始无赖地撒娇,【不可以不可以嘛~人家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屏蔽人家~哭唧唧~拿小拳拳锤你胸口哦~嘤嘤~】
塞拉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不安分蠕动的蛇,觉得大概是系统看她不顺眼才能硬塞过来这么一个玩意儿,【我能申请换一个系统助手?】
【不嘛不嘛~其他那些东西都没有本宝宝有用,我又萌又娇还能解闷儿,它们只会执行命令一点都不可爱~】
【哦,我要换个助手】
【……】
蛇幽幽开口,【你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宠宝宝了】
塞拉觉得很奇怪,莫非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真的有蛇的存在?它不是一个系统助手吗?那种类似于智能机器的存在?
相比于她印象中的“助手”而言,它似乎过于思维独立了。
她目露冷光,手指轻柔地抚上蛇尚且细嫩的鳞片,触感不软也不硬,温温凉凉的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丝滑湿润,她边抚弄,看着蛇享受般地微微抬起头,侧过身露出白白的肚皮,轻声道,【以前……你认识我,对吗?】
蛇一僵,连软乎乎的肚皮都僵住了。
塞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告诉我,我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蛇僵了半晌,听到这句话,方才慢慢软化了身体,却盘成了一团,声音都低了下去,【又乖又萌又呆,可听话了,就像个小天使~】
【……】这绝对不可能说的是她。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就无父无母,辗转在寄居家庭里,十几岁就是不良少女,进了几次少管所后学聪明了,慢慢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真正情绪,只把大家最喜欢的那一面展露出来。事实证明她做得很成功,至少在前半生她都算得上是教科书式的草根逆袭,虽然她不记得最后她是怎么死的,但所谓“乖萌呆”,“小天使”根本和她搭不上边,那时她顶多称得上是聪慧,气质知性。
这玩意满口胡话,连三分之一都不可信。
塞拉熄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只懒洋洋开口,【如果屏蔽了,你照样能够看到那些消息吧?】
闷闷的,【嗯】
【那就帮我屏蔽了吧,看着这些实在很容易出戏。如果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或者没到用得上那些人的时候,不必打开】
啧……不愧是塞拉。蛇咋舌,还是按照她说的关了弹幕,眼前世界顿时一片清静。
塞拉舒了口气,开始慢慢梳理那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梳理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微眯眼睛,【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
【脸皮这么厚,公的吧?】
蛇郁闷了,【你见过系统助手分性别的吗?——还有,你好像对雄性有什么误会】
【是吗?】塞拉完全不相信,抬手就要去拨弄,【眼见为实】
什、什么?!
还没碰到它,猝然响起的熟悉的惨烈尖叫就逼迫她不得不停下手,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闭嘴】
【啊!!!!!!!!!!!!!!!!——】
【我说闭嘴】
【啊!!!!!!!!!!!!!!!!——】
【再不闭嘴就换掉你】
——猛然住口。
塞拉对这个玩意儿简直失去了耐心,眼色阴郁,任谁都看得出她心里的不耐,强自按捺下去,【如果我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蛇质疑地瞅她,【真的?】
【真的】也许,而不是肯定。
【那好吧……】蛇委委屈屈地翻过身,【看吧看吧,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塞拉耐着性子将白蛇翻过去,仔细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任何两-性特征,看来这一点上它没有撒谎。
【行了】她检查完毕,任由蛇自己慢慢翻过来,报复性地紧紧缠成一团,力道大得手腕隐隐作痛。塞拉只是看了它一眼,并不介意,慢慢梳开了头发,接着就解开了衣服。
蛇,【……】
立刻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