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解后,秦深反而越发烦躁郁闷了,心里像是压着一团海绵,不断地吸水,越来越涨,越来越重,快把整个人都撑炸了。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前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怎么一回到江城,就又回到互相伤害的局面了呢?
看着已经不堪折磨昏睡过去的余木夕,秦深心里撕扯着疼。
他很确定自己爱她,可总是控制不住伤害她,而每一次他们的争吵矛盾,都与钱越有关。
钱越,钱越,这就是个跨不过去的坎。
而被秦深死死地惦记上的钱越,这时候正紧锣密鼓地办着正事。
纪波不是会利用网络掀起舆论的浪潮么?好啊,那就看谁掀起的大,谁能淹死谁!
他立刻通知了当地新闻媒体的记者去李敏佳所在的医院采访,同时弄到了李敏佳的流产手术记录以及亲子鉴定复印件,还调出了两人的开房记录以及酒店走廊的监控画面。
八卦记者们秉承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职业精神,将纪波与李敏佳的事情扒得淋漓尽致。相比网上的扒皮贴,媒体出面的新闻可信度总是要高一些的,更何况这可是直面男女主的采访。
纪波和李敏佳的每一句话都被记者们扒到了骨子里,不管他们怎么狡辩,事实就是事实,而那些监控、记录以及亲子鉴定结果,更是广大吃瓜群众所喜闻乐见的。
廉价出租屋内,纪波的母亲赵玉芬泪流满面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气急败坏的纪波和哭哭啼啼的李敏佳,保养良好的脸上布满愤怒。
“贱人!该死的贱人!都已经结了婚还要勾引我儿子,她就那么缺男人吗?”
“如果不是她勾引你儿子,你儿子已经跟余氏千金订婚了,很快就能结婚,一旦你儿子当上余氏的乘龙快婿,你们娘儿俩可就一步登天了。”捧着摄像机的记者煽风点火。
赵玉芬愤愤然一拍茶几:“都是那个贱人!嫁入豪门还不知足,还要害我的儿子!”
“赵女士,你儿子鬼迷心窍,你可不能没有主张。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出面声明,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你儿子是被她勾引的,把锅甩给那女人,只要你儿子跟那女人断了联系,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赵玉芬警惕地看着记者:“这样岂不是证实我儿子跟那女人勾搭不清了么?”
记者笑了笑,推了推鸭舌帽:“开房视频都出来了,还需要你证实?我要劲爆的新闻,你要你儿子翻身,只要把一切都推到那女人头上,所有的问题都好解决了,反正你儿子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赵玉芬想了想,答应了,配合记者采访,按照记者的意思,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李敏佳头上。
当天,网上流出了赵玉芬的采访视频,指责李敏佳欲求不满、勾引纪波,措辞尖锐,情绪激动。
这则视频被解读得非常到位,一时间,阮明礼那方面不行,导致老婆饥渴难耐、出轨偷人的新闻遍布网络。
钱越正式召开了记者会,澄清关于外界对他和余木夕关系的猜测,会上播放了一则ppt,主要是他、钱多多以及余木夕三人这些年来相处的一些照片,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述,将三人的友谊定位在最纯真、最质朴、最无可超越的高度上,并且放言,三人十余年的友情不容任何人亵渎,谁要是敢动余木夕,他们钱家兄妹绝对不会轻饶。
扯上了钱多多,可信度就高了很多,再者这些记者都是钱越点名请的,知道该怎么提问怎么写稿怎么报道,很快就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而在记者会上,钱多多血泪控诉纪波劈腿,并且还跑到余家恶人先告状,误导余父余母,又利用舆论抹黑余木夕、为他跟别人老婆遮羞洗白,害得余木夕一度抑郁想自杀。
钱多多演技爆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都说不利索,她还请出了明光医院的医生讲述余木夕“大病抑郁险些自杀”的凄惨状。
民愤顿时被激发到顶点,热心的吃瓜群众跑到李敏佳的病房谩骂,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渣男婊女双拳难敌四手,被揍得半死不活。
当天夜里,医院停电,在抢修的短短十分钟里,有人潜进病房,往李敏佳脸上泼了一瓶浓硫酸。纪波报了警,但因为没有监控,根本抓不到凶手。
纪波当时就精神崩溃了,抱着孩子哭天抢地。李敏佳经过急救,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前女友,听着孩子嘶哑的哭声,纪波彻底茫然了。
归根究底,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一错再错,事情到不了这个地步。
可人的本性都是会把错误往别人身上推的,纪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又怎么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推到了余木夕和钱越的头上。
报复,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报复!
可他没有钱,没有人,他什么都没有。他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报复钱越和余木夕,谈何容易?
当晚,夜深人静时,将睡未睡的纪波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立即警觉地出声:“谁?”第一时间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一片漆黑,医院又停电了。
“叔叔!叔叔!”孩子尖锐的哭叫声令纪波胆战心惊,可四周都是深浓如墨的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追着声音跑了几步,却听见静夜中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拉窗帘的声音,窗口射入些微星光,一条黑影从窗口翻了出去,一切归于平静。
“洋洋!洋洋!”纪波扒着窗口,撕心裂肺地大叫,回应他的只有凉爽的夜风。
十多分钟后,来电了,白炽灯的光芒刺得纪波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李敏佳的脖子上横着一条又深又长的刀口,鲜血染透了半边床,她的脸被烧毁了,眼珠子突起,死状凄惨。
纪波吓得“啊”地惨叫一声,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同病房的人也吓得连连尖叫,有人反应过来,报了警,警察来做调查,把纪波带回了局子。
事情越来越复杂,被牵连其中的人越来越多。
阮明礼戴了绿帽子,已经沦为笑柄了,赵玉芬为了给纪波洗白,直言李敏佳欲求不满,暗示阮明礼那方面不行,无异于狠狠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阮氏跟纪氏正式开战,一个是做生物制药的,一个是开纺织公司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但江城就那么大点地方,生意圈里的人弯弯绕绕的,总能扯上点关系。
现在的纪氏,可谓四面楚歌。
钱氏、阮氏、余氏,甚至连秦氏都被牵扯进去,一个纪波,把江城数得上号的都得罪了。
纪中天是聪明人,当机立断,把纪波母子推出去平息这几家的愤怒。
两天后,赵玉芬死在出租屋,尸检的结果是服了过量安眠药,警方定性为自杀。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媒体节奏带得很好,把赵玉芬的死因归咎于近日发生的一连串打击,本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娘儿俩一样的货色,一肚子男盗女娼,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李敏佳和赵玉芬的死讯,余木夕吓了一大跳,她第一反应就是找钱越。但这种事情,她又不敢在电话里说,只能面谈。
自从那天秦深不顾一切地占有她之后,余木夕就回到了余家,跟秦深隔空冷战。秦深一方面要处理零度的工作,一方面要调查谁在给纪波当靠山,忙得团团转,也没时间跟她较劲。
为免隔墙有耳,余木夕把钱越和钱多多约到了余家。
余木夕开门见山:“越哥,李敏佳和赵玉芬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钱越摇头,矢口否认:“泼硫酸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但是杀人抢孩子不是我做的,采访赵玉芬的记者是我安排的,但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余木夕皱了皱眉,十分担忧:“那会是谁?”
她虽然对于纪波不择手段地黑她很愤怒,但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是什么人下了这么狠的手,一下子搞出两条人命?
钱越沉吟许久,才不确定地说:“很有可能是阮明礼,李敏佳给他戴绿帽子,赵玉芬又说他那方面不行,是个人都不能忍。”
“不是你就好。”余木夕舒了半口气,“出了人命,事情肯定是要查个一清二楚的。”
钱越抬手揉了揉余木夕的脑门子:“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钱多多突然插话:“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纪波现在还在接受调查,那傻叉现在已经彻底疯了,真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一句话惹得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