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一疼,脑子一嗡,紧接着,嘴里就泛起一阵浓重的腥咸。
“可人,你……”余木夕一脸懵逼,呆呆地捂着脸,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温可人。
秦深听见余木夕说“可人,你回来啦”时,就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正好看见温可人掌掴余木夕。
清脆的巴掌声和沉闷的脑袋撞到木头的声音,就像一个漏电的插座,一下子把秦深电得几乎跳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几个大步跑到余木夕面前,托着下巴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脸,见她的脸上浮起五道鲜红的指痕,眉头一皱,折身去冰箱拿了一罐冰啤酒,拿湿毛巾包着给余木夕敷脸。
他小心翼翼地揉着余木夕的脑袋,焦急万分地问:“撞哪儿了?给我看看。”
余木夕呆呆的,这才回过神来,“嘶——嘶——”地抽了好几下冷气,抬手摸了摸脑袋,果不其然,肿起来老大一个包。
“可人,你为什么打我?”余木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地看着温可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这个女孩明明挺活泼开朗、风趣幽默的,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扇人耳光呢?
秦深却顾不得那么多,小心翼翼地拨开余木夕的头发,查看她头上的伤。
她撞到了木质门框的棱子上,脑袋磕破皮,有些渗血。
因为是新家,很多东西并不齐备,没有医药箱。秦深快速拿了一颗消炎药,然后开了一瓶高度白酒,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在伤口上。
破皮的伤口被酒精一蛰,余木夕再也忍不住了,嘴一撇,“哇”的一声,眼泪就下来了。
秦深先给伤口消了毒,然后掰开消炎药,洒了些药粉在伤口上,这才长吁一口气,软声安慰:“没事的,别哭,很快就会好了。”
余木夕痛得直抽抽,哪有心情去听秦深的安慰?秦深心疼地抱住她,温言软语地哄,完全把她当成不小心摔跤磕痛的小孩子。
温可人呆呆地看着秦深那副把余木夕捧在掌心里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讽刺。
她知道秦深肯定会去明光医院,详细打听了关于余木夕怀孕的情况,不料,那个该死的女人不但为了避孕,拿毓婷当饭吃,还撺掇着秦深去结扎!
她怒气冲冲地赶回来,却看见命根子上刚动了刀子的人在炒菜,而那个四体健全的女人却站在一边笑得光见牙齿不见眼。
怎么会有这么狼心狗肺的女人?她的良知喂狗了吗?她还配做人吗?
可温可人义愤填膺的一巴掌,却再次印证了秦深究竟有多爱这个该死的女人,也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温可人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傻叉一样的笑话。
哄好了余木夕,秦深冷着脸回到厨房,把火关掉,看都没看已经黑黢黢的番茄一眼,直接把温可人拽了过去。
余木夕正坐在沙发上委屈巴巴地抹着眼泪,见温可人被秦深粗暴地拖过来,虽然很恼火,但还是哑声道:“秦深,你别这样。”
温可人冷笑:“不用你假好心!余木夕,你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你根本就不配做人!”
“我……”余木夕张了张嘴,深刻反省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看着温可人喷火的眼睛,她突然反应过来,温可人大动肝火,多半是因为秦深的事情。
她是秦家的干闺女,跟秦深十多年的兄妹情,为她哥哥,揍不知好歹的嫂子一巴掌,理所应当。
“对不起。”余木夕栽着脑袋,不但不觉得委屈,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结扎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秦深越是包容她,她越是无地自容。现在温可人站出来为秦深讨回公道,她心里的愧疚感反而消减了些。
秦深却不这样想,温可人扇了余木夕,余木夕居然还向她道歉,他顿时炸毛了。
“余木夕,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人家打你,你还道歉?你脑袋撞傻啦?”秦深气急败坏地骂她,一把将温可人推搡到余木夕面前,“还记得爷爷是怎么交代你的吗?”
“啊?”余木夕先是被温可人打懵了,现在又被秦深吼懵了,怔怔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有人打你,你就给我打回去!”秦深恶狠狠地瞪着余木夕。
余木夕彻底懵逼,呆滞地将目光从秦深脸上转移到温可人脸上,再转移到秦深脸上,愣乎乎地把温可人扶起来:“秦深,你挨刀子的是中间,不是上面啊。”
“你!”秦深被余木夕的不争气惹得一肚子火,狠狠瞪她一眼,实在是忍不了了,将目光转移到温可人脸上,冷锐地质问,“谁给你权力打木木的?”
温可人不胜委屈,却咬死了牙关,倔强地瞪着余木夕,死活不肯向秦深低头。
她没错,她是为他出气。
可是很显然,他并不需要。他已经彻底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哪里在乎动刀子?狐狸精就是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皮子吧?
“道歉!”秦深收紧手,温可人单薄的肩膀在他有力的大手下控制不住地颤抖。
温可人死死地咬住嘴唇,尖尖的虎牙深陷在肉里,淡淡的血色晕开,染得粉唇白齿一片血色。
余木夕一看秦深对温可人动了手,越发愧疚了,连忙站起来去掰秦深的手,皱眉劝说:“秦深,你别这样,可人也是心疼你。”
秦深狠狠地瞪余木夕,戳着她的脑袋破口大骂:“余木夕,你怎么那么怂包?”
余木夕耸了耸肩,十分委屈:“我不是怂,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可人打我,我不怪她,她也是为了你。”
话没说完,秦深冷厉地喝断:“她有什么立场为了我?她要真是为了我,就不该动你一丝毫发。手术是我自己提出来做的,我要是不愿意,谁还能逼我不成?”
余木夕被秦深吼得抖了抖,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阵暖流,好像脸上和脑袋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你不怪我,那我就不用自责了。”余木夕长吁一口气,换上一副轻松脸,话锋一转,“那我不怪可人,你也不许难为她。人家特意跑来帮你打理公司,多不容易啊!”
秦深见余木夕一直替温可人求情,不得不缓和下怒气,但还是绷着脸,恼怒地冲温可人吼:“你嫂子不怪你,那是她大度,但那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乱来。你听好,秦家的五少奶奶不是谁都能碰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必须向木木道歉!”
温可人的心一沉再沉,仿佛早开的桃花正在春风里摇曳生姿,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摧残得零落成泥。
“要么你就给我滚出秦家!”
秦深见温可人咬着嘴唇,倔强地瞪着余木夕不说话,终于没耐心了。
温可人这才慌了,眼里迅速泛起一层雾气,怯怯地抓住秦深的手臂,摇着头软语哀求:“哥,别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秦深对这个干妹妹本来就没什么深厚的感情,这些年她留学在外,情分越发生疏了。他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温可人一哭,他更加烦躁了。
“被打的人都不哭了,打人的反倒哭起来了,温可人,要么道歉,要么给我滚!”秦深不耐烦地摔开温可人的手,冷声冷气。
温可人满腹委屈,满心愤恨,可看着秦深那一脸坚决,她再怎么倔强,再怎么坚持,也不得不低头。
“嫂子,对不起。”
莹白的牙齿狠狠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袭遍全身,温可人强压着揪心扯肺的痛,从喉咙里挤出屈辱的字眼。
余木夕叹口气,嗔怪地瞪秦深一眼,回头安抚温可人:“秦深脾气不好,可人,你别往心里去。”
温可人低垂着头,余木夕温软的话语如同冷硬的石头,狠狠地砸在她心上、脸上,把她的自尊和骄傲砸了个稀巴烂碎。
她是谁?她算个什么东西?她才认识秦深几天?居然秉持着女主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蔑视一切?
“不会的,我不怪哥。”温可人低声应答,天知道她有多想一走了之,可是她很清楚,今天她只要敢表露出一丝一毫不满,以后就再也别想进这道门。
余木夕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温可人委屈兮兮,秦深怒气冲冲,而她挨了打还得从中调和,这酸爽,也是没谁了。
“秦深,你煮的面呢?我饿死了。”余木夕强忍着疼撇了撇嘴,半娇半嗔地瞪了秦深一眼。
秦深黑着脸起身,去厨房收拾残局。
秦深一走,气压顿时恢复正常,余木夕长舒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倒,托着冰啤酒和湿毛巾敷脸。
“可人,我跟你哥……我们并不是正常夫妻。”
余木夕知道温可人心里有结,她不想让这个活泼开朗嘴又甜的女孩子受那么大的委屈。
温可人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余木夕的话还是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震惊地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我不爱他,我嫁给他是因为他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所以我一直是有怨言的。”
想起之前的那些破事,余木夕忍不住有点火气上头,音调也拔高了几个度:“那个王八蛋超级坏!我跟你讲,我那时候简直恨不得生撕了他!”
温可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木夕,半张着嘴巴,一脸震惊。
“他不肯跟我离婚,我就吃了很多事后药,大姨妈失调了,你哥以为我怀孕了,就有了后来的事情。我不想生孩子,他就主动去结扎了。其实我有阻拦过,但是没拦住。”
余木夕叹口气,一脸黯然:“可人,你打我那一巴掌,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甚至我很感激你。秦深他一点都不怪我,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所以……”她叹着气看向温可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温可人心里暗暗冷笑,一巴掌就能还清了吗?余木夕,你想得可真简单!
她垂落眼帘,低眉顺眼地说:“我……我看见哥刚动了手术就去做饭,而你……我知道你不爱他,可他那么爱你,为你牺牲那么多,我气不过,就……我……对不起。”
余木夕抬手拍了拍温可人的肩膀,云淡风轻地宽慰:“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没事了?过去了?有那么简单?怎么能不往心里去?
温可人心里怒火烧天,脸上却笑得十分温柔可人:“嫂子,哥那么爱你,你真的应该对他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