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一把拉开窗户,八月的江城,阳光热辣辣的,刺得余木夕下意识闭了闭眼。
秦深抄起一个花盆,用力砸向落地窗,“哐当”一声巨响,随后一片“哗啦”声,玻璃碎成无数遍,飞溅的玻璃碴子扎得余木夕和秦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余木夕尖叫着往后退,秦深却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但他俩已经被绑在一起了,余木夕根本后退不了。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左右邻居,有人跑到阳台上查看,余木夕看见人来,慌了神,连声呵斥秦深:“你发什么疯?快点进去!有人!”
秦深却丝毫不在意旁人打探的目光,一条手臂搂紧了余木夕,一手指着破了的窗户:“木木,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余木夕正手忙脚乱地抓着窗帘遮挡身体,听秦深这么说,她才感觉到不对劲,一抬眼,正对上他疯狂的眼神。
她心里一惊,怔怔地问:“你、你是吓唬我的,对吧?”
秦深宛然一笑:“木木,你走了两年,我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现在你回来了,却死也不要跟我在一起。那么,咱们一起死吧!死了就能在一起了!”
余木夕彻底慌了,拼了命挣扎着后退,死死地扒着门框,惊恐地摇头:“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跳楼!”
“乖,别怕,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几秒钟过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秦深唇畔扬着柔和的笑意,眼睛猩红,闪着泪光,毫无理智可言。
余木夕如果想死,两年前就死了,当年失去孩子,身败名裂,又被秦深步步紧逼,那种绝境下,她都没寻死,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去寻死?
她死命地往后退,惊惧地哭叫:“我不要死!秦深,你不要这样,不要!”
秦深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疯狂,表情平静。他叹口气,双手一伸,就把她抱进怀里,往窗口走了一步。
“不要!求求你!不要!”余木夕猛然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哭叫,“我不要死!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求求你,不要跳楼!不要跳楼!”
“不离开么?”秦深闻言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柔和,却坚定得令人毛骨悚然,“你骗我的,你以前也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的,可你还是走了。”
“没有!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走了!我不想死,秦深,不要!”她死命地往后退,泣不成声。
她是真的怕了,即便秦深掐着她的脖子扇她耳光,差一点把她活活掐死,她都没这么怕。
秦深连她的衣衫不整被别人看了都不在乎,他是真的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他说要跟她一起跳楼,那绝对不是吓唬她的。
邻居报警了,有人拼了命地砸门,可秦深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是紧紧地抱着余木夕,眯着眼睛听她撕心裂肺地哭叫。
他不怕死,如果她真的死也要离开,那就一起死吧!
楼下巨大的响动终于惊动了温可人,她光着脚冲下来,听见余木夕哭喊着不想跳楼不想死,她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冲过去用力拉住余木夕的手,把她往客厅里拖。
余木夕看见有人来救她了,心里一定,急中生智,一把扯开蝴蝶结,把领带解开了。
秦深看见领带被解开,顿时怒了,弯腰捡起来就要再绑余木夕,余木夕趁机逃进客厅,温可人连忙拉着她往楼上跑。
余木夕一跑,秦深连忙追了上去,没跑两步就抓住了她。
“哥!你看清楚,她是余木夕啊!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跳楼?”温可人气急败坏,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水壶,满满一壶凉水,对着秦深兜头浇下。
秦深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浇醒了似的,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余木夕,被她满身的血迹吓着了,慌忙追上去查看:“木木,你流了好多血,快让我看看!”
余木夕惊恐地摇头,死命地往温可人身后缩。秦深干脆一把推开温可人,抓着余木夕的胳膊把她抓了过来,按在沙发上。
“去拿药箱!”秦深冷声吩咐。
温可人立刻跑过去拿药箱,余木夕看温可人离开,绝望地哭叫:“不要走!可人不要走!救救我!”
秦深心疼地抱紧她,自责得要命,看着她那一身伤,他眼里的泪光终于忍不住溢出来了。
“木木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哽咽着哄,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余木夕瑟瑟发抖,不敢再哭喊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万一秦深再出离愤怒,抱着她跳楼,那可就全完了。
温可人很快就抱着药箱过来了,秦深一把夺过药箱,扯开余木夕的衣服替她处理伤口。
余木夕惊恐地拉住温可人,死命地往她身后躲。温可人叹口气,接过秦深手里的双氧水,一边给余木夕擦洗伤口,一边温声安慰。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余木夕一个劲儿摇头,泣不成声,水润的眼睛哭得通红一片,写满了惊惧。
温可人叹口气,苦涩悲哀:“你走后没多久,哥就受不了刺激,得了双向障碍,狂躁症和抑郁症经常发作,刚才他又犯病了。”
余木夕心惊胆战,满脑子都是秦深差点掐死她,要拉着她一起跳楼寻死,根本没听进去温可人的话。
温可人痛心疾首地看向秦深,见他一脸痛苦,黯然道:“哥,你听我一句劝,去治疗好不好?你现在病得越来越重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杀人或者自杀的。”
秦深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余木夕,目光痴迷又心疼。
“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杀了她!哥,去治疗吧,我求求你了!”温可人连连叹气,却十分无奈,“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她考虑考虑。万一你以后发病,真的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深仍旧怔怔的,心有余悸,冷汗出了一身。
差一点,他就亲手杀死他最爱的女人。
温可人给余木夕包扎好伤口,一脸黯然地走到秦深身边:“哥,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秦深不动,也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木夕。
温可人忧心忡忡,生怕他抑郁起来,一个想不开,又要闹跳楼,连忙给任东打了电话,然后开始帮他包扎伤口。
秦深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完全没有知觉,半晌,他突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哽咽道:“木木,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伤你了。”
余木夕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用抱枕挡在身前护着自己,惊恐地瞪着秦深,满眼戒备。
秦深膝行几步,余木夕大叫一声,一下子从沙发上跌下来,连滚带爬地逃,头撞在茶几棱角上,声响很大,痛彻心扉,她却什么都顾不得,死命地逃。
秦深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泪流满面。
“木木,别怕,别怕,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他那么爱她,却差一点亲手杀了她,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瑟瑟发抖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蓦地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
温可人不知道秦深要干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却见他拿起炒菜用的不锈钢铲子,右手臂横在流理台上,然后举起铲子,切口对着前臂,狠狠地落下。
“哥!不要!”温可人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整个人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