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木夕微带冷嘲,眉眼横斜:“江寒越,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傻?”
江寒越心里又是一“咯噔”,在余木夕的逼视下,突然有些不自在,讪讪道:“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以为我傻了,觉得连跟我一起长大的人我都认不出来。”余木夕慢动作点了点头,“钱越好歹也是我明着暗恋了一整个青春的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江寒越没料到钱越都从陆川变成程少峰了,居然还会被余木夕认出来,他的脸色顿时青白交错,半晌才悻悻地笑了笑:“呵呵……”
“你别呵呵了,你就直说吧,这件事该怎么收场。”余木夕往后靠在椅子里,袖着手,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江寒越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为难:“这个……我说了不算啊,从头到尾都是程少峰跟秦深的仇,又不关我的事。”
“可江晚月是你妹妹,到现在她还跟程少峰混在一起,琢磨着怎么对付秦深。锦绣花苑起火案,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余木夕语声微沉,“秦深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再加上秦家那一大家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存在,想要弄死程少峰,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余木夕的话听起来挺吓人,但江寒越知道,这绝对是真的,秦家人有这个能耐。
江寒越抿了抿唇,问道:“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
“江晚月跟程少峰是恋人,程氏木业是爸爸的产业,我既不想得罪江晚月,也不想得罪爸爸。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只要程少峰肯放弃报仇,我们不会追究之前的任何事。”
江寒越苦笑:“抱歉,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从来都不在我手里,我顶多可以帮你传个话,至于程少峰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
“谁都不是傻子,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爸爸是不会任由程少峰动秦深的,他也动不起,秦家毕竟不是吃素的。爸爸是道上混的,自古黑白不两立,不过他一直在欧洲发展,在国内并没有什么恶行。如果真的因为一个程少峰而跟秦家撕破脸,我想,凭着秦家在国内各方面的势力,恐怕爸爸要放弃整个中国市场、乃至亚洲市场了。”
这番话说得挺重,但却有理有据,由不得江寒越不慎重。江寒越点了点头:“话我会带到,但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程少峰会怎么做,我也说不准。我只能答应你,如果程少峰一意孤行,我会把江晚月送走,不会让程少峰借助爸爸的势力,不让大家难做。”
“那我先谢谢你了。”余木夕满意地点头,她找江寒越来,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只要把江恒涛摘出去,后面的事情不管怎么发展,都不会影响到江恒涛跟木芳华的感情。
江寒越当即就去找了程少峰和江晚月。
“哥,你怎么来了?”江晚月还有些气,翻着白眼嘲讽,“你不去后妈那儿讨好卖乖,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江寒越脸一冷,斥道:“出去!我有话要跟老七说。”
江晚月呛声:“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见的?”
程少峰看江寒越一脸严肃,冲江晚月递了个眼色,江晚月这才愤愤然离开。
江寒越点了一根烟,一直到抽完,才叹着气开口:“老七,爸跟木芳华的婚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程少峰没吭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冷得能刮下来一层冰碴子。
“他们已经知道你就是钱越了。”江寒越一手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语气十分遗憾,“秦深够聪明,余木夕也不傻,老七,你已经暴露了。”
程少峰闻言,倏然蹙起眉峰,讶然道:“什么?他们知道了?怎么可能?”
“今天下午余木夕找过我了,她对我说,锦绣花苑起火案是你做的。”江寒越低垂着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
程少峰心里一惊,如果他们真的知道锦绣花苑起火的原因,那么秦深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还给他介绍生意?
“余木夕说,希望你能够放弃报仇,如果你坚持要报仇的话,恐怕结果不会是你乐意看到的。”
程少峰沉默不语,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现在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爸已经给我下过死命令了,保护好余木夕一家,不允许你对他们下手。老七,爸很看重这个老伴和女儿,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杀父杀母之仇,就这样让我放弃?凭什么?”程少峰冷笑,眉眼冷峻,“就因为秦深是木芳华的女婿,而先生娶了木芳华,我就要放弃血海深仇?”
江寒越闻言,眉头一皱,冷声道:“老七,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你的一切是谁给的!”
程少峰顿时气短了,他欠着江恒涛父子的救命之恩,这三年来,江晚月和江寒越一直在帮他谋划着报复秦深,他欠他们太多。
江寒越叹口气,无奈地劝道:“余木夕找我,说明她还是存了和解心思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江寒越走后,程少峰看着窗外的夜幕,点了根烟。刚抽两口,江晚月就冲进来了。江寒越刚才的话,她贴着门听得一清二楚。
“七哥!对不起!”江晚月一把抱住程少峰,语带哽咽,“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爸会那么偏向那个女人,他真是太过分了!”
程少峰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秋风从纱窗灌进来,冷得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突然觉得,他简直是全天下最苦命的可怜虫。
江晚月咬了咬牙,恨声道:“七哥,趁爸爸还没回来,拼一把吧!”
“拼一把?怎么拼?开车撞死秦深,然后等先生回来了,再替秦深抵命?”程少峰嗤笑一声,一把将江晚月从自己身上拉开,丢掉烟头,起身就走。
“七哥!七哥!”江晚月追了上去。
程少峰头也没回:“别轻举妄动!”大步流星地进了电梯。
江晚月呆呆地看着电梯在自己面前关上,仿佛脱力似的,颓然靠在墙壁上,顺着墙壁缓缓滑下,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程少峰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车子停下时,面前是人工湖。站在湖边,吹着冷风,他突然有一种跳下去,一死百了的冲动。
过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抖着手拨下一串数字,电话接通后,哑声说:“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公园等你。”
睡得迷迷糊糊的余木夕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断了,她眯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骂了一声“神经病”,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不料没放稳,掉地上了,“啪嗒”一声,在静夜里十分惊人。
“怎么回事?”秦深被吵醒,慵懒地问了一声。
“没什么,打错电话了,你睡吧。”余木夕弯腰捡起手机,握着手机回想了一下。
刚才那个声音好熟悉啊,那不是程少峰么?他说什么来着?明天上午九点在公园等她?
她又躺回床上,瞪着眼睛盯着一片漆黑,脑子里乱纷纷的,没了睡意。
一直苦捱到天亮,秦深起床做早餐,余木夕慵懒地说:“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你自己去吧。”
秦深只当她怀孕了身子懒,亲了亲她的脸颊就出去了。
八点多,余木夕就出门了,为了防止出意外,让那十个保镖开着大卡车,将她护送到公园。
程少峰就在公园门口的草坪上坐着,见余木夕从卡车上下来,十个保镖把她围得滴水不漏,讽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