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争,江寒越只是丢了个火星子,由着秦家的对手去将这颗火星子煽动成滔天烈焰,然后以雷霆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秦家造成最大的伤害。
秦深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一面试图力挽狂澜,一面迅速转移资本,保存实力。很快,因为秦深的撤离,地方上的经济乱了套。大批量的工人失业,再被媒体一带节奏,纷纷站在秦氏这一边,要求相关部门尽快查明秦振国、秦振兴一案的真相,并且有群众自发组织了监督队伍,随时跟进调查结果,以免有人暗箱操作。
秦家这边花了大价钱打通关节,费了不少手脚,先将作风问题的秦振国洗白,几个当事人出面澄清,力证秦振国是被陷害的,再加上有上头的调查结果,这件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不管真假,只要秦氏不倒,资金不撤,工人有活干,正府有税收,这些小毛小病的,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振国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军官,跺跺脚能震动半个国家,在秦振兴的案子上,上面人也不会太过分。
秦深的这一招以退为进,将局面暂时稳住了,虽说经历了这一番风波,秦氏损失颇重,但毕竟在承担范围之内。
远在意大利的木夕时刻关注着国内的形势,得知秦氏暂时无碍,总算是能松了半口气。
“爸,妈,我想回国一趟。”已经出国半个月了,木夕十分想念秦深。
其实江恒涛是不大乐意秦氏安然无恙的,他希望秦振国、秦振兴彻底垮台,无法再给予秦氏有力的支撑,这样秦深便不得不投靠他,他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毕生的心血交付给女儿女婿了。
“现在回国?不太好吧?”江恒涛虽然心里一万个反对,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摆事实,讲道理,“现在秦氏还处在风口浪尖上,背后的人既然铁了心要搞秦氏,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你现在回国,那不是让他们多个活靶子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太危险了。”
木夕心一悬,江恒涛是道上混的,见多了不入流的手段,他这么说,总归是有道理的。
“那……爸,要不你派些保镖护送我?”
江恒涛听出她语气里有些迟疑,趁热打铁:“依我看,你还是在这儿待着的好。你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这样阿深也能放心,可以心无旁骛地处理秦氏的事情。要不然你回去了,他还得分心照顾你,保护你,那多累啊!”
木夕抿了抿嘴唇,心思有些活络,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秦深现在怎么样了,总觉得在这种紧要关头不陪着他,未免太对不起他的一往情深。
“小夕啊,你听爸爸说,妻子对丈夫的爱,不单单体现在同甘共苦上,更体现在识时务,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给丈夫添麻烦,扯后腿。你看电视里演的,遇见坏人了,男的对女的说你快走,女的死活不肯走,然后呢?男的肯定会为了保护女的受重伤,甚至会死掉。这不是害人是什么?要理智,明白吗?”
江恒涛一番肺腑之言果然打动了木夕,木夕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听你的,我不回去。”
江恒涛眯着老眼,掩藏在白胡子底下的嘴唇翘得老高。这就对了嘛!不但她不能回去,孩子们不能回去,秦深还得过来呢!
饭后,木夕带着两个孩子去江恒涛特意给他们修建的小游乐园玩,木芳华则拉着江恒涛到一边去问话。
“恒涛,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木芳华谨慎地盯着江恒涛,不放过他的每一分眼神波动。
“哪儿不对劲?”江恒涛奇怪地看了一眼木芳华,举步要走,“我陪孩子们玩去呢。”
木芳华拉住他,努努嘴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想把家业传给小夕?”木芳华也不跟他绕弯子,单刀直入。
江恒涛没梢一挑,白胡子一翘:“你也看出来了?”然后捋了捋胡子,略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有这么明显吗?”
木芳华横他一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的用意。”
江恒涛心念一转,江寒越那么精明能干的人,又跟了他靠近三十年,就连木芳华跟木夕都看出来了,江寒越会看不出来?
他一直不动声色,那绝对不是对于江氏庞大的产业毫不在意,而是在隐忍筹谋。
江恒涛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恒涛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家业交给小夕,寒越会怎么想?”木芳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我以前跟余祖光为了家业留给谁的问题,彻底撕破脸了,他连女儿都不认,都能赶出家门,那时候他还以为小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都能做出来这种事,江寒越跟你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他又会怎么做?”
大宅门里的斗争,古往今来都是硝烟弥漫,血腥残忍的,更何况是眼看唾手可得的东西突然被人横刀抢走?
江恒涛沉默片刻,冷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木芳华提醒的话说到了,松了一口气:“去陪孩子们玩吧,我去休息会儿。”
江恒涛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往小游乐园踱步。
不行,他得主动出击,否则很容易陷入被动。
两个孩子玩滑梯,玩沙子,荡秋千,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江恒涛一走过来,安然就扯着嗓子大叫:“外公!外公!推我!”
江恒涛笑眯眯地走过去,拐棍往架子上一靠,推着秋千轻轻荡起来。安然叽叽喳喳地欢呼,快活得像只小麻雀。
江恒涛满目慈爱地看着孩子,偏过脸扫了一眼正蹲在沙坑陪着安和堆沙子的木夕,柔声问道:“安然,告诉外公,你喜不喜欢这里?”
小孩子就爱玩,江恒涛给她修了个小游乐园,她怎么可能不喜欢?那小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欢呼雀跃:“喜欢!最喜欢外公了!”还送了个飞吻。
江恒涛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冲木夕努了努嘴,问道:“小夕,你看孩子们这么喜欢这里,要不就让他们在这里上学吧?从幼儿时期开始,接受意大利最先进的教育,免得以后出国留学不适应,好不好?”
木夕听得直撇嘴:“爸,你还没放弃那个想法啊?”
到了这个地步,江恒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夕,我单纯是为了孩子们好。秦家家大业大,孩子们以后肯定是要出国留学的。我既然就在意大利,那孩子们在这儿念书,我凡事都能照应着,多好!再说了,现在秦氏出了事,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弄不好要彻底转移到海外,我在欧洲也算是个人物,你们到意大利来,绝对是首选。”
木夕闻言,脸上戏谑的笑容渐渐松弛下来,半晌,点了点头,喃喃道:“有道理!秦深也说过,如果实在不行,会放弃国内市场,全面转移到海外。”
“小夕,你想啊,秦家如果屹立不倒,秦深肯定是要留在国内的。可秦家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国内待不下去了,来国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女儿来找爸爸,那是天经地义;爸爸的家业给女儿,那是理所当然。到时候你跟阿深你们来了意大利,正好接手爸爸的事业,爸爸也就可以安安心心退休,含饴弄孙,安享天伦之乐了。”
这个说法乍一听很有道理,但木夕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想了想,摇晃着脑袋说:“爸,这话你别跟我说,你跟秦深说去。我又不懂,就算要找人接你的班,那也是找他,而不是找我。你得去问他肯不肯,而不是在这儿跟我浪费口水。”
江恒涛一听,顿时乐了。他闺女都松口了,这事儿有谱啊!只要木夕答应留下,还有秦深拒绝的余地?
“那这样吧,过几天我先安排安然先去上学,不管她最后是留在这儿,还是回国,总归是要跟小朋友们多接触接触,学着相处的。”江恒涛小心翼翼地试探。
木夕点了点头:“也好。”话音未落,脑子一白,脱口道,“但是你要选个好学校,保证好孩子的安全。”
江恒涛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瞧你说的,安然就是我的命根子,她掉根头发丝我都心疼。”
木夕拧着眉头盯着江恒涛,总觉得他越来越像大尾巴狼了。
晚上,江恒涛跟木芳华带着两个孩子睡觉,木夕跟秦深通了视频。
“秦深,你在国内好吗?”木夕关切地问,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里清瘦的脸,一脸心疼。
秦深会心地笑了:“我很好,你呢?”
“我啊?除了很想你,别的都很好。”木夕撇了撇嘴,有些委屈,“我本来想回国去看你的,但是我爸让我别拖你后腿。”
秦深绷不住笑了,手指头点着屏幕上木夕的额头,宠溺道:“傻瓜!想回来就回来吧,没什么事了。”
“真的啊?这么说,危机完全度过了?”木夕惊喜交加,想笑又不敢放心大胆地笑。
“局面暂时稳住了。”秦深笑笑,“你想回来的话,就一个人回来,待两天再回意大利去。”
木夕心一沉,刚刚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