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敏在监牢里实在是蹲够了,他昂贵的丝袍早就被剥落,换上一身透着一股汗味和尿臭味的囚服,一开始他还是被软禁,后来关平发怒,直接把他扔到了天牢里。
这里是老鼠和跳蚤的乐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的臭虫再疯狂徘徊,虽然没有遭受肉体的折磨,来敏还是感觉度日如年,恨不得一头撞死。
更过分的是,他的牢房居然还不是单人间,才蹲了一天的功夫,这里居然又塞进两个人。
一个显然已经死了,另一个看来也只有最后一口气了。
送两人进来的狱卒全身上下都遮盖的严严实实,似乎非常厌恶一般,来敏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咆哮着叫关平来见他。
“我招,我什么都招,你快叫关平来见我!”
“呵呵,省点力气吧,坦之将军说了,什么时候你彻底想明白了,再放你出去。”
“我想什么,混账东西!”来敏跳着脚大骂,“告诉关平,要是他不来,老子便不招了!”
“随你便,现在冠军侯还没回来,坦之将军有的是耐心炮制您。”
关平这小子发起坏来还真的是丧心病狂,他不仅往来敏的牢房里扔了两个死人,还把来敏的饭食由三餐减为两餐,
本来每顿都有烤鱼果蔬,现在只有干巴巴的干粮和一碗清水,一点盐味都没有。
送饭的狱卒也是全副武装,提着食盒扔到来敏的牢房里,连碗筷都懒得回收,短短几天功夫,来敏的牢房里就多了数件粗糙的餐具,真让来敏哭笑不得。
尸体开始逐渐腐化,来敏的心也开始一点点提了起来,他哪里受过这个折磨,偏偏还不是皮肉伤,以后找刘备哭诉都没有证据,
时间一天天过去,腐烂的味道已经让来敏再也无法忍受,他哭爹喊娘一般叫狱卒给他拿笔墨,让他写什么就一定写什么。
来敏这次彻底放开侥幸的念头,挥毫泼墨,在白纸上仔细讲述了自己知道的李邈案细节。
李邈早就感觉到赵昊的存在一定会影响益州士族的利益,他的新政已经在交州全面推广,在荆州也慢慢铺开,有刘备和关羽的全力支持,只怕不久就会推广到益州。
要是别人,他能想点别的办法对付,可赵昊俨然一方诸侯,手下背嵬军极其强大,他便想出削弱赵昊的力量,再暗杀他的毒计。
他们先指使被张飞欺凌不堪的范疆张达杀死张飞,再让二人从容逃到东吴,谎称自己手上掌握了背嵬军的先进武器,
孙权果然意动,愿意袒护二人,还给二人封官,尽管后来很快发现二人不过是吹牛,可那时孙权已经骑虎难下,总不能被刘备一吓唬,就交出两人——
要是真这样,以后孙权也没法混了。
刘备盛怒之下,果然命令赵昊、关羽进军,李邈本来还担心赵昊在交州进军,如果大获全胜不好下手刺杀,
可没想到赵昊居然来了荆州,还奉关羽之命统帅荆州军。
李邈顿感老天都在帮他,他之前就跟魏国多有勾连,这次更是迫不及待和魏国联合,准备趁赵昊和东吴交战正酣,以孟达和魏国部队合力,将赵昊彻底扑灭。
整个计划说来简单,却需要动用极大的力量,魏国皇帝曹丕和太尉贾诩一手谋划,消息一直没有走漏,而益州的豪族也一直隐忍不发,
就算孟达怂了,他们也在襄阳城内安排了不少精锐的刺客,到时候赵昊和东吴打的两败俱伤,他们可以以使者的身份劳军,到时候不管是用刀还是下毒,只要能杀了赵昊,万事大吉。
连张飞这样的武功都死在刺客的手里,李邈相信,赵昊一定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可出乎意料的是,赵昊居然提前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还早早派人盯上了孟达——周围的军队只有孟达一人是益州老人,益州士族肯定会冲他下手。
而且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猛攻江夏、蕲春居然都是做戏,反而和孙权携手上演了一场好戏,以几乎忽略不计的伤亡大败曹魏,将曹魏的东部精锐几乎一扫而空!
说起来,要不是曹丕贪婪,按照贾诩的方略集中主力趁赵昊东征时大举南下,赵昊还真不好轻易破局。
现在孙权志得意满,威信高涨,范疆张达自然不算什么,
甚至连糜芳和士仁也被作为双方友好的凭证一起打包,由步骘看押,等待赵昊归还江夏之后就立刻送到府上。
来敏的供状写的洋洋洒洒,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邈的身上,声称自己不过是个负责跑腿的咸鱼,而李邈才是幕后的大佬。
哼,欺负老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找李邈啊?他可是蜀中顶顶知名的大人物,他兄长李朝和李邵都是顶顶知名的人杰,有本事你去找他出气。
阿凡提仔细看了供状,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坦之将军,您马上让人出去,就在襄阳的街市上念这来敏的供状!”
“不可!”关平慌忙摆手,“这会坏了大事。”
刘备手下的荆州士人和益州士人因个人主张划分成数派,明争暗斗一直不断,这也算是自古以来的文官特色,
关平要是在襄阳的街头上这么搞,有可能会被有心人认为是荆州派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特别是现在刘备的身体不好,已经有好多人把天子万年之后的权力安排提上了日程,关平又不是脑子一根筋的家伙,知道千万不能趟这潭浑水。
“这是好事啊,坦之将军。”阿凡提微笑道,“权力这种东西,不会因为你特意谦让就会到手,
益州既然有人对冠军侯出手,若是不有力的还击,这些人怕是会变本加厉,对未来北伐不利。”
关平挠挠头,迟疑地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站到荆州士人一方?”
“坦之将军以为荆州士人的魁首为何人?”
“当然是诸葛孔明,诸葛丞相。”
“哦,那诸葛孔明是何方之人?”
“琅琊人啊。”
“那天子、大将军、车骑将军又是何方之人?”
关平一脸痴呆,表示跟不上阿凡提的思维:“我说阿先生,您真的是西域人吗?”
“嘿嘿,我一个西域人,能给冠军侯做幕僚,诸葛丞相一个琅琊人可以给荆州士人做魁首。
这人和人之间啊,从来就不是按照出身地划分朋党。冠军侯祖籍河北,生于荆州,又在交州起家,俨然一方诸侯,
为何要攀附何人,而不是让人攀附于他?”
“他的新政早晚要和益州那些守旧之人正面冲突,倒不如趁此机会,先向李邈发难,
益州的士人肯定也不是铁板一块,先打掉最强的,其他人自然可以慢慢炮制,等天下太平,这新政自然推行无碍。”
关平表示依然没有听懂。
他是武将,这些文官之间的派系斗争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他掏掏耳朵,思考了半天,试探着道:“听说子玄已经大获全胜,不日就要回归,不然等他回来再做裁决?”
“要是等冠军侯回来,就彻底把冠军侯推到了前面。
现在下手的时机恰到好处,还可以趁机看看,到底有哪些人是站在我们的一边。”
关平尽管非常不理解阿凡提的逻辑,但隐隐约约觉得还是有点道理,他思索再三,咬牙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豁出去了。
不过来敏这厮怎么办,真让他去见天子?”
“当然要去,而且要把他公开交到益州士人的手上!”
阿凡提阴阴地一笑:“希望他能撑到白帝。”
一天后,关平押着来敏来到襄阳,在襄阳的街市,公开向所有的士绅商农公开了来敏的供状,
他历数来敏通敌、杀害朝廷要员之罪,并当场把病得睁不开眼睛的来敏拖出来接受襄阳众人的公审。
这襄阳城可是备受赵昊的恩泽,这里有跟着赵昊发财的商人,有因为新政而得到土地的农户,更有受伤无法继续作战而得到妥善安置的士卒,
他们听说眼前这个胖子居然想算计赵昊,各个气的怒发冲冠,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菜叶和价格昂贵的鸡蛋暴雨般砸过去,
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真是倒了大霉,况且他们也是受过赵昊大恩,恨不得也冲上去把来敏剁了。
来敏吓得瑟瑟发抖,他又是磕头又是嚎哭,表示这些真的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李邈在背后搞来搞去,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说其实他也是受害者,他本来是赵昊的铁杆支持者,要不是李邈拿他的家人逼他,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阿凡提冲人群里做了个手势,隐藏在人群里的吕克会意,赶紧叫手下人扯着嗓子开始大骂,纷纷表示不能让来敏离开襄阳,
这一骂更是引得群情激愤,许多围观群众献计献策,有的表示要把来敏剁了喂狗,有的表示要把他塞进粪坑淹死,
来敏吓得当场昏厥,又被一盆冷水泼醒,他本就病得有点意识模糊,这慢慢醒来,只觉得眼前一片五颜六色,似乎自己在被四面八方的人都长出了十几条胳膊,指着他的鼻子纷纷破口大骂。
“救命,救命,我错了,我错了……”
关平见时机成熟,他清清嗓子,高声道:“尽管来敏十恶不赦,但是如何处置,还要天子裁决,我们这就把他放走,让他滚去白帝,相信天子会秉公直断,绝不放过这厮!”
“天子圣明!”吕克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大叫。
“天子圣明!”吕克带来的托们也跟着大叫。
襄阳城的气氛被瞬间点燃,来敏被这千万人整齐划一的怒吼吓破了胆,好在关平还有人性,他们把已经瘫软在地的来敏交给了之前一直活动想把来敏救出来的益州士人,总算让他们松了口气。
妈的,关平你给我等着,看我去了白帝如何给天子诉说你的罪行!
来敏心中想着,可一阵阵的疲乏袭来,他现在又惊又怕,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了。
“会大师。若是来敏不死,还要……”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已经对物理超度非常熟练的僧会口称佛号,慢慢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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