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
“原来事情经过竟是这般。”
这是吕布听完百里嫙详细讲述了总堂覆灭经过后所发出的感叹。
他虽然对夜锋并无好感,却也深知其势力庞大,却没想到会因为内部道义分歧而致使一堂尽毁。
“其实总堂之灾,未必不是上天为温侯而震怒。”
“呵,这可不像是身为夜帅之人该说的话。”陈宫打趣地说道。
“如我前言,此时的总堂已非当年,再无留恋之念。”
这是前不久的一次谈话中百里嫙所表明的态度,她已经向吕布和陈宫明言,不愿再回总堂,而是希望能投靠吕布。
只不过,虽然吕布和陈宫表面上很是欢迎,内心却满是戒备。
他们已饱受夜锋之苦,对于百里嫙这样冒然的表态,自然也是小心万分。
所以这一次会面,便以闲谈为名,询问总堂的详细情况。
“迷帅能来助奉先,令我等甚是欢喜,迷帅之诚,奉先与我更是深有所感。唉……只可惜即便此时,夜锋亦未完全消亡,不知他们如今还有多少势力。”陈宫笑着回应。
“嗯,此事嫙亦无从得知,毕竟统筹之事皆由几位贤老做主,各地究竟有多少闲散夜锋……说来惭愧,便是夜帅亦不知情。”百里嫙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无妨,无妨。相信有迷帅相助,夜锋亦不敢随意造次。”吕布哈哈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温侯果然豪爽,若是天下之主如此,必是太平盛世吧。”百里嫙也是一笑。
“哈哈哈哈,迷帅休要再拿布打趣了。”吕布很随意地摆手。
“呵呵,温侯勿怪。温侯和军师公务缠身,嫙就不久留了。”说着百里嫙起身准备告退。
“唉,身在此位,不得不为啊。今晚府中设宴,还望迷帅务必过来。”
自从百里嫙进了徐州,这倒也算是常事,每隔几天,吕布便会设宴款待一番。
“那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已经不是初入徐州之时,百里嫙也不再过多客套,说得多了,一是不给人家面子,二是也显得有些虚伪。
……
百里嫙离开之后,吕布和陈宫脸上的笑容也散去了。
“她还是不肯说啊。”陈宫望着空空地门口说道。
“看来她确有异心。”吕布也是一样地叹息。
“呵呵,那是一层。还有一层便是,这女子确实精明。”
“怎讲?”
“她心中清楚,我们肯容她在此,便有防备夜锋之意。说得太多,她便无用了。”
“她这心机,与相貌可真不相称啊。”
“这般之人,奉先见得还少么?”
被陈宫这样一说,吕布的回忆也再次被打开。
是啊,这样的人,自己见得太多了。
当年那个曲意逢迎、能屈能伸的曹操;以王霸之道想要扶正汉室,不惜背负骂名的董卓;心口不一、城府极深的王允;狼子野心、暗中设计夺权的李傕;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段轩;敌友时易的刘备;还有那个恩怨纠葛很深的张枫……
吕布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只有自己偏偏一生遇到的皆是这样的人?还是根本天下就是如此,只有自己是个异类?
陈宫看吕布愁眉不展,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便转移话题说道:“只是不想她竟会有那念想。”
“公台是指?”吕布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她方才话到最后,其实是在试探奉先你的野心啊。”
“哦?”
“她想知道,你究竟有无争夺天下之心。”
吕布这一次的反应却很平静。
他当年都没想过自己会是今日这般光景,有岂会有争天下之志?
陈宫却是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道:“奉先啊,我们确是该想想此事了。”
的确,树欲静而风不止,天下大势如此,想安守徐州一地,很难。
吕布只是心性单纯些,却并不愚昧。
平日时常与陈宫分析,天下的局势他也清楚。
放下刘表和袁术不谈,袁绍一旦统一河北,必会南向而争;
曹操若要与袁绍对抗,便只有两途,要么与自己联合,要么夺下徐州截断河北之兵;
江东那边,孙家的小子也势如破竹,不过倒暂时不用太担心。毕竟天子下诏命他与自己联合,只要没有大的意外,他便还是个名义上的盟友。
况且听百里嫙的讲述,孙家背后的东南总堂对北方总堂的态度也很坚决,或许可以引为外援。
当然,除了外面混乱的局势,徐州还有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一个时刻可能露出獠牙的刘备,还有一个如阴魂一般的张枫。
想到张枫,吕布不禁看了陈宫一眼。
“这百里嫙似乎并未提起捕杀张枫之事有何进展?”
“她不说,却未必不做。”陈宫微微眯起了眼睛。
……
是的,百里嫙的确在行动。
也就是在今天,她派人给诸葛瑾等人传话,说近日便会准备妥当,到时候希望他们能尽量多联络帮手。
虽未明言,但可想而知,诸葛瑾等人能联络到的,也只有张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