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出长廊,是一块50平方米左右的小基地。中间摆着一个圆桌,围一圈有三台显微镜,旁边还有相关成分介绍。
走到其中一台前,于瑾笙俯身。显微镜下,有几个细胞般的东西在扭动着。透明的身体,一圈稍深一点的颜色是它们的轮廓。
“白白你看,会动呢!”
白冉臣上前,左手插兜右手操作显微镜。他穿着件白大褂,外面还连着件透明胶质连帽的衣服,比白大褂长了一点,是开衫雨衣的样式。脸上戴了个透明框护目镜眼镜,和衣服相得益彰。
他闭上左眼,右眼观察着,像极了正在工作的科学家。
看了遍介绍,于瑾笙凑到他耳畔说:“这是细菌吗,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那个护肤水的成分?”
“那要不要问问?”
戴着耳麦接待他们的小姐姐在给苏墨阳他们解说着,白冉臣看了一眼小声说:“别问了,问了人家解释一堆你又听不懂,浪费各自时间。”
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留下时间去吃饭吧,我真的好饿!”
“你不是在车上还喊减肥吗?”
“节食减肥不健康!”
“哦,这样啊!”
你能不知道吗?!
就在于瑾笙要给他一个白眼的时候,负责人拍拍手说:“今天辛苦小白和各位了!大家收拾一下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不了,”惊讶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于瑾笙好想让他闭嘴,有饭吃为什么不要?“我们还有事就自己解决午饭了,下次再见面我请客!”
“行,那你们有事赶紧处理吧。晚上还要赶回去是吗?不住一晚?”
“还要回剧组,不然进度跟不上了。”
“好好好!那下次再来多待几天啊!”
……
听着两个男人互相客气着,于瑾笙已经没力气开口说话了,她要留着力气回到车上去吃饭!
不对啊,她什么都没干就饿成这样,白冉臣不断做造型换衣服怎么还精力这么充沛?
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出门后,她正要打开保姆车的车门,白冉臣一把把她拽了过去。接着她目睹两个助理跟苏墨阳拎着一堆东西上了保姆车,然后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两人跟那辆小了几个号的小轿车。
不是嫌车小,她是想不明白,这位哥又要搞什么事情?把她带来上海,啥也不干也不给吃。现在还把会开车的都遣走了,他们怎么回去?
憋不住疑问开口:“你会开车?”
白冉臣惊:“我以为你会!”
淦!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啊!不会事先问一下吗?这下怎么办?
一本正经的做到驾驶座上,白冉臣认真观察完对她说:“应该不难,你坐好我试试!”
副驾驶座上于瑾笙快要急哭了,扣好安全带又抓住上方的把手:“找代驾吧!要不让负责人送一下我们?”
“不用,坐好了啊!”
“哥!你有驾照吗?”他猝不及防的踩下油门,于瑾笙吓的闭上眼。
她的尖叫持续到白冉臣淡淡说出的那个字才愕然停止,他说,“有。”
你怎么不早说?故意的是吧!就想看她出丑是吧!
面无表情的放下拉手,她盯着前面的路不言不语。
见她不出声了,白冉臣故意说:“你是想吃生煎包还是汤包?糖醋小排、鲜肉月饼、红烧肉、排骨年糕、上海糕团、白斩鸡?”
“停!别念了,我都想吃!”
沿路就有一家包子店,于瑾笙让他找位置停下,冲向了包子店。
是的,是冲,比跑八百最后加速时还要快。
买了两笼汤包两笼生煎,她满足的边吃边找车。这刻,她才感觉自己活了回来,生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白冉臣开车腾不出手,她十分自然的夹起一个生煎递到他嘴边。温热的生煎碰到下唇,两人皆是一愣。
快速抽回手,将生煎包放回盒子里,于瑾笙不敢看他:“你要不要先停在哪吃完再走?”
“好!”
她的心脏跳的飞快,一早上下来,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问题。而她不要脸的想,他是不是要跟她表白?她是不是要脱离单身的苦海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外滩。”
外滩?那会有很多人吧,去那干什么?
白冉臣原本还打算带她再去吃点别的东西,可她已经吃不下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于瑾笙催促他快点吃完开车走人。
心情激动,就连天上刺眼的太阳也变的柔和。她只知道上海的夜景很美,却没想到白天也可以这么好看。
偷偷盯着认真开车的白冉臣,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卸了妆后皮肤好的让她羡慕。他换回自己的纯白短袖,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直筒裤。短袖底部塞进裤子里,休闲又时尚。茶色镜片下他的目光认真的直视前方,随着他侧头看后视镜的动作,眼角的泪痣时隐时现。
没有打开车载音乐,耳边只有细微的空调声和导航声。他们之间没有言语,可她却十分喜欢这样的安静。
收回目光,于瑾笙想,可能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不美好的事物。
生活如此可爱,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视线逐渐模糊,窗外的景象催人入眠。头靠在椅背上,她进入梦乡。
梦里,他们到了外滩。景色宜人,江水也平静。阵阵风过,荡起层层涟漪。阳光洒下,江面上像是漂着钻石那样闪耀。只是突然,江涛汹涌,一群粉丝冲了过来,白冉臣拉着她的手向另一面跑去。
从梦中惊醒,她猛的坐直,白冉臣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醒了?”
脑子还发怔,她懵懵的嗯了一声。
梦都是反的这句话在她身上向来灵验,可是她不知道是他们不会被粉丝发现还是白冉臣不会拉着她的手跑,亦或者是江涛不会汹涌?
“快到了,你赶紧清醒清醒。”
“啊,好。”
真正到了外滩,于瑾笙发现,现实跟想象果然不一样。十里洋场旧上海,仿佛历历在目。
此时要是再有一辆老式轿车,也许会有一个身穿黑色貂皮大衣、拄着龙纹拐、戴着圆形墨镜叼着烟斗的黑帮大佬出现。他的身边一定有两个训练有素的保安和几个点头哈腰的小弟,然后人群簇拥着他进入百乐门。
见她出神,白冉臣问:“想什么呢?”
她感叹一声,眼睛还是盯着那几栋欧式建筑:“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
“你是不是历史很好?”
“不,我是电视剧看多了。高中历史,”她顿一顿,尴尬道,“从未及格。”
这真是惊艳了时光,也惊讶了白冉臣:“我以为你历史会超级好。”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写历史小说的原因,因为我害怕自己篡改历史。”
“那你既然喜欢写作为什么学的是财务管理?”
抿抿唇,她说:“因为家长觉得爱好是不能当饭吃的。”
江水凌凌,和她梦中一般无二。只是她好像看到了它的无奈,漫长岁月中它只能朝着既定的方向流去,不可更改。匆匆流过,也来不及看一眼沿途风景。有时匆忙抬头,留恋的景象再也无法看到第二次。
他想张口问问,却看见她望着江面的眼神中夹杂着难过。他想说出口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那你会不会后悔?
一定是后悔的,但是无能为力。
沿着江边护栏行走,他们没有做任何掩饰措施,但是周围的人们也没有认出他们。难得有这样恬静的时刻,他不忍打破此时的岁月静好。
陆家嘴和他们隔江对望,东方明珠骄傲挺拔的伫立着。亲眼看见,于瑾笙幻想出了夜晚它闪着灯光的美丽。可是,今天注定是看不见了。在它绽放美丽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步入归程了。
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决定说出来:“于瑾笙,其实今天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白冉臣的这句话打破了宁静,她听见自己的心通通跳个不停,紧张的转头看着他,心里不免激动。
终于要说了吗?那跟她想的是一样的对吧?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你让我看到了很多事情不一样的一面,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去发现身边的美。”
他停顿片刻,难以开口又不得不说:“但是……我始终觉得你只是一个小妹妹,一个知心的朋友。”
于瑾笙愣住,她几天下来的小心思在这一刻像一个笑话。心里的激动,变成热油锅里外溅的滚油,烫了满心的水泡,烫的她生疼。
他继续说着,语气愧疚:“所以对不起,你的心意……”
红了眼眶,她害怕了,摇摇头:“你别说了!是不是我每天跟你说的那些喜欢你的浑话让你感觉不舒服了?我以后不说了!”
“不是……”
心痛如绞,于瑾笙不敢再往下听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要不你忘了吧?忘了我对你的表白,忘了我这么喜欢你,忘了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也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求你了,好不好?”
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朵的泪花,又快速被蒸发。
你看,就连大地也不愿留下她伤心的证据。
她伸手擦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完:“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让你忘记我。所以,就只忘了这段日子好吗?”
看着她满脸泪痕,白冉臣嗓子里也干疼。他说不出话,只看着她近似恳求的眼神点头。
“我知道你都想说些什么,但是我想问你一句话。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的好感?”她其实想说,有没有过跟她在一起的念头。但是她害怕,她怕这个范围太大了,会击溃她所剩无几的坚持。
“有吗?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请你认真的、真实的告诉我。”
这一刻,她的眼前一恍惚,那张快要遗忘的脸取代了白冉臣。那双眼睛里闪着尴尬、为难,沉默看着她不说话。她又一次体会到那时的痛苦,如同潜入深海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在她快要没力气站立时,他开口了:“有,但是不够。我不够喜欢你,或者说那种喜欢不是爱情。”
脑中嗡的一声,她看清了白冉臣的脸,看出了他的不忍与认真。她心下一松,就像终于被人拉出深海,得救后重生那般。
“谢谢你给我一个答案,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见他不为所动,她故作轻松的笑道,“我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粉丝追着我们跑。我的梦很准的,一会真来了粉丝我可是已经没力气跑路了。”
转身,泪如泉涌。是他的回答,给她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注入了一丝动力,只是她不知道这股力量能支撑她走到哪里。
我的梦很准的,准到没有江涛汹涌,没有看见周围有粉丝出现,更没有你拉着我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大路上奔跑。
我的梦,一向跟现实是反的,准的吓人。
从此,我的梦里再没了你,因为我再也没梦可做了……
等她跑到车边,白冉臣还没有追上来。哭到反胃,她靠着树蹲下。呕吐到胃里反着酸水,但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蹲了一会儿,脑海逐渐清醒。想想这些时日,到最后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一会儿,她听到身后车子解锁的声音。起身,她说她累了,想躺在后座睡一觉。白冉臣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看着她坐进后座关上门。
他给苏墨阳打电话,问了他们的所在地,开车前往。
今天的这些话他在去了灵隐景区的那天就决定要说了,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之所以选择今天说,也是想给她一个最后的美好。也许在美景面前,她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只是现在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他想起了他们每一次的见面,想起了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喜欢他,所以把他写进小说里,所以吃下会让自己过敏的虾。
因为喜欢他,她跟着他去健身、不好意思让他知道生理期、介意他拍吻戏、不顾自己被人骂维护他的名声……
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在喜欢他。
而他呢?他知道她不能吃虾,知道她的生理期是19号,知道她会痛经但不吃止疼药。还有吗?好像没了,关于她的事情,他记住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可是于瑾笙却知道他一切的喜好。哪怕这些也许所有粉丝都知道,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总是温暖许多,让他知道还有人在意他。他心动过,但是他认为这不是喜欢。
他是一个很被动的人,他想这种心动只是因为感动吧?随着她不再追求他,他被扰乱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到那个时候,他会继续等待那个对的人,于瑾笙也可以重新出发,去爱值得她爱的人。
出梅后的上海不再潮湿,酷热的天气仿佛要将人也蒸干。
到了地方,于瑾笙还躺在后座睡的正熟,只是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泪,一直未干。叫了两声叫不醒她,白冉臣到保姆车里拿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
琪琪开小车,后座睡着于瑾笙。苏墨阳开保姆车,另一个助理坐在后座,白冉臣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这场不算出游的游玩到此结束,没有带来欢喜,却让人带走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