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那个包袱里,装着的是几个馒头。
坊间传言,馒头蘸人血,用老荷叶包了,放到灶膛里烤熟,服之可治肺痨。
而这人,就是专门拿了人血馒头去卖的。
青梧她们也来了,挤在最前面,瞧着阿晚,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楚究竟是担忧还是惧怕。
午时刚至。
烈日炎炎似火烧。
阿晚被捆着,跪在刑台上,她的身旁,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让她人头落地。
叶荆溪也在台上,独独不见云皎皎和颜如玉。
台上寂寂无声,台下私语不绝。
众人都在议论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都没有想到,她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午时三刻悄然而至。
烈日正当空。
“时辰到,准备行刑。”
叶荆溪此话一出,众人霎时便安静下来。
只见他从签筒里拿出一支火签令,眼看着就要扔出,忽然,从人群里,传来一道娇喝。
“刀下留人!”
听到这声音,众人皆愣住了。
刑台上,阿晚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不断在人群里寻找说话的人。
此时,众人的心里都清楚,这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哪怕是过去了三年,他们也忘不了她。
青瓷!
这个名字一冒出来,台下众人,霎时分出一条路来。
人群外,来人站在原地。风起,黑色裙角微扬,像是燃过的灰烬。一枝黑面油伞,半遮面容,唯瞧得皓腕凝霜雪。
伞收起,众人齐齐倒退了两步。
伞下,女人肤白胜雪,木簪绾了青丝,双眼若覆薄冰,冷得有些吓人。
莲步轻移,罗袜生尘。
走到台前,怔怔瞧着阿晚,片刻,才开口,说得悲切:“阿晚,我来了。”
阿晚瞧着她,只觉悲从中来。
从衙门到刑场,一路上,众人朝她扔东西,她没有哭;方才,叶荆溪喊出斩立决的时候,她没有哭。
可如今,见到青瓷,她却哭了。
“我已经认罪了,你来做什么?姑娘,快些走罢。”
“傻阿晚,你没有罪,认什么罪呢?”青瓷摇摇头,扯出一个笑脸,“这些都是我做的,你认什么罪呢?”
“姑娘,当年,却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救命之恩,如今,就让我担了这罪名。”阿晚哭得涕泪连连,教人瞧了也不自主生出怜惜之意。
“不,阿晚,你还有大好的年华,而我不一样,我如今活下来,本就是捡来的命,再说,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死有余辜。”
说到此处,青瓷的脸上,笑意浅浅,足以迷了众人的眼。
纵使过了三年,这位青瓷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姑娘,你没有错,都是他们该死,姑娘,你快些走罢,就让阿晚再为你做了这最后一件事。”阿晚跪在台上,低头瞧着面前的青瓷,眼神坚定,大有必死的决心。
青瓷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抬眸,远远的瞧了叶荆溪一眼,才转身行至一旁的台阶处,踩着台阶,上了刑台。
衙役们瞧着青瓷,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青瓷在阿晚面前站定了,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是杀死许多人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