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灵不明白苏颜的用意，可办事依旧很有效率，晋王与湘宜郡主不和的传闻在一天之内已经传遍了望京。在知道苏颜半夜里把萧煜赶出房之后，她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成天若无其事练字的郡主了。
其实苏颜已经认真想过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萧煜不过是互相利用，拆伙也是早晚的事，先埋下伏笔，将来两个人都有台阶下。
任凭市井之间流言重重，晋王府里依旧平静如昔。
苏颜对这个局面非常满意，就着厨房炖来的鱼羹多吃了一碗饭。等到消化得差不多，就在房里开始了健身。
湘宜郡主的身体不比苏颜自己，底子可以说是很差了。做郡主的日子前呼后拥总有人陪着，多少让她放松了警惕。自从她差点被淑妃同化成怪物，她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都是一样的。
要想活得自在，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所有被放弃的遗忘的扔掉的，现在都得重新捡起来。
刚练了不一会儿，小灵进来传话，秦昭居然不请自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脸上就带着些疲惫，看着就是有事儿。小灵知趣的找了个借口退出来，等到奉茶出来，才发现秦昭已经走了。
她没想到两个人说话就说了这么一会儿，也就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苏颜也没瞒她，开口就说：“想不到吧，她竟然是说和来了。”
“殿下和郡主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插嘴。”小灵撇着嘴，“按理说你们不和，她该偷笑了。居然还会来说和，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八成是想装作慷慨大气，在殿下那儿多争取些荣宠。”
苏颜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秦昭从来就不是那种撒泼上吊争风吃醋的女人，与其说她是侍妾，倒不如说是助手来得贴切。她和韦望就像是萧煜的左膀右臂，显然远远超出了她本身的身份。
“陛下年事已高，接下来皇位谁属必然会是一场恶战。哪怕殿下本没有夺嫡之心也会被卷入其中，谁都无法置身事外。”秦昭说话的时候，态度倒是异常的恳切，“虽说郡主嫁给殿下的手段惹来不少非议，但这门婚事牵涉到了苏家，无异是给殿下多了一张保命符。”
“我不过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管得了那些朝堂上的大事。”苏颜笑着应道，“你和我说这些不等于白搭么？”
“郡主说过，既然已经进了门，自然是荣辱与共。”秦昭说道，“您应该明白，从嫁入府中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婚事便不只是夫妻之间的吵闹斗气，而是事关殿下和这府中众人的安危。”
“大道理我都懂。”苏颜笑了笑，“可我要是就不想和他过了呢？”
秦昭攥紧了拳头，看来是真动了气，可又真不能把苏颜怎么样。
“这就是个玩笑话，别着急嘛。”苏颜话锋跟着一转，“苏家权势张天，无论嫁给哪位王爷，都是在通往皇位的路上加了一块重要砝码。你觉得它是保命符，又怎么知道它不会是一道催命符？”
秦昭一怔：“郡主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那倒没有。”苏颜摇摇头，“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何况我在这里向来都只是外人，要是将来真的祸从天降，你猜我是保他还是保自己？”
秦昭微微低了头：“我明白了。”
苏颜知道自己已经触了她的底，她藏了什么招数也该使出来了。
秦昭不说话了，只是望着杯子里漂浮起落的茶叶，心里百转千回过不知多少主意，最后终于抬起头来：“若郡主不再是外人，是否就能倾尽全力保住殿下？”
苏颜笑了笑，模棱两可的来了一句：“也许吧。”
秦昭行了礼：“好，希望郡主别忘了今天对秦昭的承诺。”
“郡主！不好啦！”到了第二天，小灵一大早就急慌慌跑来，“秦夫人……秦夫人她……”
“哎哟喂……”苏颜一个俯卧撑没收住，啪一声糊在了榻上，“秦昭……秦昭她怎么了？”
小灵拍着胸脯：“秦夫人昨夜写了休书，自休出门了！”
苏颜愣了神：“自休出门？还有这种操作？”
“可不是！”小灵说道，“今天一早她就收拾了细软拜别殿下，谁也劝不住，茂阳公主正在那边死拽着呢。”
苏颜忍不住感叹，秦昭不止聪明，还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敢情她觉得苏颜是在介怀她的存在，所以才故意和萧煜闹别扭？
“郡主，她这一自休可不好了。”小灵急着说道，“她原本有死罪在身，被晋王殿下收为了侍妾，这才免了一死。如今她自休出门，能护着她性命的护身符就算是没了，只要一出晋王府的大门，是生是死就说不准了。”
苏颜皱了眉头：“容我好好想想。”
“可不能再想了！”小灵催促着，“昨天白日里她才来见过您，晚上就写了休书。不管是谁看着都会以为是您在排挤她，故意要把她逐出府去啊！”
苏颜不由得一乐。
既然知道她出府之后生死难测，不止茂阳公主会拦她，萧煜也不会放着她不管。她这是以退为进，反倒将了苏颜一军。
苏颜算准了秦昭会出招，可没想到她居然选了那么经典的白莲花招数，反倒让苏颜有些失望了。
小灵着了急：“郡主，您得赶紧去劝着！再不成也得让殿下明白，她自休出府的举动并不是被您逼的啊！”
“秦昭不傻，萧煜更不傻，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有数。这就是一个局，对他来说，秦昭是自己人，我则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苏颜慢悠悠的喝着茶，“你说他会站在谁那边？”
“这……”小灵也没了主张，“您难道是要坐以待毙吗？”
“你要是坐不住，就出去探听情况吧。”
“哎！”小灵应了声，一溜烟没影了。
苏颜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她心里早就有了主张，秦昭的局是为了替萧煜铲除她而设的，就这么拆了伙倒是正好。
还没过多久，小灵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郡主！”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吧。”
小灵神色复杂，小心翼翼的说：“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说……殿下答应让秦昭出门了。”
苏颜一怔，手里的茶杯盖子重重的磕了一下，溅出不少水花。
这是什么神展开，怎么完全和计划的不一样？！
小灵继续说道：“不过殿下也不是就此甩手不管了，还是替她张罗到礼乐司长乐坊去做乐女了。”
苏颜很是想不通：“即使是侍妾，也是从晋王府出去的，怎么能去做一个弹琴奏乐的乐女？”
“她身负重罪，没了晋王府侍妾的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充作官奴。流放关外也好，派入官家做死奴也罢，多半都是死路一条。”小灵答道，“殿下的安排，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苏颜终于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才行。”
苏颜到了前厅，还没等看清楚情况，茂阳公主就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抬手就要打她：“你这个毒妇，居然生生把嫂嫂给逼走了！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苏颜也没心思和她辩解，况且辩解了她也不会相信，索性只是抬了抬眼：“我能轻易赶走秦昭，也就有办法能整治你。要动手之前，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茂阳公主在晋王府横行霸道，耍横自然是一把好手，可苏颜开口匪气十足，霎时之间就把她镇住了。
苏颜转头找了柳管事：“秦夫人呢？”
柳管事应得很淡，似乎也是揣着不乐意：“方才出了门，此刻该是在马车上了。”
苏颜也不计较，大步赶了出去。
长乐坊的马车才动身，秦昭掀着帘子，细细的观望着熟悉的屋舍花木，仿佛就连一片蛛网一点青苔都裹着她的眷恋，难分难离，不舍不忘。
苏颜的视线对上她的，即刻就读出了她眼里藏着的恨意，不由得觉得委屈——这属于自己玩脱了，怪不得我吧？
小灵看她追出来却又站定了不走，忍不住追问：“郡主，要不要奴婢去把马车拦下来，让你们再说几句话？”
“我们非亲非故，有什么好说的？”苏颜摇摇头，她这么赶出来不过也就是送秦昭一程，真要说什么，她还真想不出来。
眼看着车子要走远了，秦昭忽然探出头来：“秦昭如今已经践诺，还望郡主也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苏颜苦笑着没有言语。
秦昭一直望着她，直到马车转过街角，终于再也看不见了。
“她……应该很恨我吧。”苏颜叹了口气，她原本只想顺着秦昭的局脱身，没想到秦昭这一局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郡主也别想太多，秦夫人……”小灵悄悄地压低了声音，“她在府里的身份原本也很尴尬，走了或许还更好些。”
苏颜微微一扬眉：“这是怎么个说法？”
“我也是今早才从她房里丫头口里打听来的……外面只知道她进府几年无所出，可没人知道殿下从未进过她房里。她那明明就是在守活寡啊！”小灵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可怜，但更多的是骄傲，“郡主才进门就独得殿下宠爱，她羡慕妒忌是自然的。”
苏颜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她就觉得萧煜和秦昭的相处模式很怪，想不到会是这么怪。
秦昭摆明着对萧煜情根深种，萧煜却能在几年之中无动于衷，这不是某方面无能就是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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