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韦望显然对架子萌发出了极大的兴趣,随手找着架子上的名帖翻看着,一面啧啧有声:“怪不得那王尚书才娶了新夫人就死在洞房里,他家大夫人真够狠心……张校尉跟刘主簿不是一伙的么?居然闹了窝里反,活该!难怪都说大才子陶瓷钧是被冤鬼缠死的,看来真是对陈小姐始乱终弃害得陈小姐跳了井,陈家人才找上了天龙殿……”
苏颜仰头望着架子上形形色色的盘子,心头像压着一块重铅,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满墙的格子,每个都是机关算尽的阴谋,每个都是见不得光的秘密。
真相很多时候都是鲜血淋漓,没揭开的时候像美得像幅画,揭开了却发现只不过是块疤。
“连夫妻不忠悔婚拆盟都管,这个天龙殿还真是来者不拒,给钱就干活啊。”韦望翻得带劲,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想走了。
苏颜这会儿正在爆发文艺冲动,被韦望这一吐槽顿时兴致全无,不由得一扬眉:“想不到你一个男孩子也那么八卦。”
韦望立刻怼了回来:“这可不是八卦,诸多隐藏多年的秘密就放在眼前,你不好奇?”
“这种事情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很多时候飞来横祸都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
韦望白了她一眼:“与其死得稀里糊涂,我宁可当个明白鬼。”
苏颜满心无奈,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即使亲自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和痛苦,韦望依旧无所畏惧。
韦望才不管她笑些什么,回头继续奔架子上翻看名帖去了。刚刚还在手撕尸怪空手拆墙的勇猛少年,忽然变得温和而安静。
墙壁上夜明珠的光晕绵延而稳定,好像把时光无限延长,撕成了一段游离于现实之外的迷离。
苏颜竟然也忘了催他,眼光顺着架子一点点游移,不疾不徐。
她的视线落在左侧的架子中间,上面的素雅的白瓷盘子中绘着一支白玉兰,即使随着时光推移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依旧掩不住不肯随波逐流的傲骨。
几乎是看见盘子的第一眼,她就猜到了这会是谁的委托,所以在看见名帖的时候才会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秦昭想要杀她。
情理之内,意料之中。
“老天爷!”韦望本来已经顺着架子爬上去了,忽然怪叫一声从半空翻了下来。
苏颜没被秦昭要杀她的事情吓到,反倒被韦望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问道:“你见鬼了?”
“是啊,你就是鬼!”韦望瞪着眼睛把一张名帖塞到苏颜鼻子下面,“你看看这个委托!天龙殿没有拒绝,作为酬金的盘子也还在,证明你已经死了!”
“你在胡扯些什么,难道我也变成天龙殿的尸怪了吗?”苏颜只觉得好笑,一巴掌拍开了名帖。
“我也想不通啊。”韦望仰头望着架子顶上,“这里的盘子好像是按着时间排开的,周遭死的人里面我也有所耳闻,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一年前后吧。”
苏颜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一年前,恰好是苏颜第一次嫁进晋王府的时候。
新婚之夜后脑上那一片血淋林的伤口不是意外,真正的湘宜郡主当然早已经死了。
“所以才说我是死里逃生了啊。”苏颜腆着脸不肯往细了说,立刻扯开了话题,“能看出是谁的委托吗?”
韦望嗖的一声窜了上去,又嗖的一声跳了下来:“说出来怕吓着你,居然是东宫的信物。”
苏颜轻轻的叹了口气,一直飘在半空的心却像是落到了实处。
太子的委托恰好证实了她之前的那些猜测,从卫夷夫人和太子的关系,到通过黑色曼陀罗断了老皇帝继续播种的可能,全都是真的。
韦望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害怕?”
苏颜扑哧一声笑起来:“天龙殿回话说我死了,太子却又见我好端端的活着,到底会是谁更惊讶?谁更害怕?”
韦望停了停,“难道这其中的秘密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苏颜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怎么学得和晋王似的,什么事情都装糊涂。”韦望立刻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我还真庆幸死里逃生之后脑子不好使了,不用装就糊涂,才让太子疑心我是被高人所救还是提前想了什么后招。”苏颜苦笑一声,“我要是什么都记得,只怕早就没命了。”
“怕什么?”韦望把手里的信物举起来朝苏颜晃了晃,“如今我们有证物在手,便能证明太子与天龙殿有所勾结。陛下向来最恨有人玩弄巫蛊,要是知道太子和天龙殿混在一起,既犯了忌讳又有勾结関阙余孽叛国的说头,还愁扳不倒他?”
“他是当朝太子,江山本就该是他的,若是帮着関阙余孽复国,对他有什么好处?”苏颜叹了口气,“至于勾结天龙殿,他一没谋夺江山二没忤逆犯上,不过是想要杀一名外姓郡主,算得上什么罪名?至于他想杀人灭口的那么秘密,此前我说出来还有些可信度,如今我已经嫁给萧煜,若是站出来指摘太子失德,只会被当作是在帮萧煜争天下,更让老皇帝也对我起了杀心。”
韦望想想也真是,顿时站在原处不说话了。
苏颜见他杵着不动,疑心他那一肚子直肠子又要坏事,于是冲着他肋骨上来了一肘:“赶紧放回去,免得打草惊蛇。”
韦望原本正想得入神,被苏颜这一肘戳中了,却忽然精神起来:“苏凫颜,我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来!”
“有话说话,别卖关子!”明明是苏颜戳了他,结果自己的胳膊缺被撞得生疼,不由得捂着膀子龇牙咧嘴。
“你还记不记得此前宫中闹鬼的事情?”韦望说道,“你看那闹鬼的德行,是不是就和天龙殿的手法差不多?”
苏颜知道韦望还是跟太子拧着劲,总想找机会扳倒太子,心里只觉得他幼稚得可笑,忍不住开口挤兑他:“是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法……”
韦望听她说着说着就停下来,忍不住发急:“要说就说完,剩着一半憋得慌。”
苏颜把视线转向韦望,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两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韦望却生生被她的眼神逼退了两步,无意识的双手护了胸:“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苏颜横了他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不分场合不分对象随便胡来的人吗?”
韦望立刻点头:“你是啊!”
“咳咳!”苏颜用尴尬而不失做作的咳嗽挽回了自己的尊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宫中闹鬼的元凶已经现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