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眼前之人的失落,张清清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影响了,这可能是我七年前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有关,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故人,不如直接说吧,就别让我猜了。”
听到张清清失忆,少年从失落又变的惊讶起来:“你失忆了?是受伤还是生病了?”
看到他忽然激动起来,张清清解释道:“是一些事故,具体我都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如果我想不起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话说到这里,少年哪里还有一丝丝埋怨,眼里心里都只剩下心痛,他并不知道当初离开中州时张清清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是她能有今日的辉煌,这背后所经历的苦楚只怕也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张清清上下打量着少年,想等他说话,可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没有说什么。
“姐姐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浦西村时,那个被你救过一命的黄李氏?”少年用清冷的声音,忧郁的目光看着张清清。
张清清想了一会,终于啊了一声:“你是说?李婶儿?”
少年点点头,用一种近乎苦笑的表情说:“清清姐,我就是李婶儿的大儿子石头呀。”
张清清恍然大悟:“你是石头?怎么?怎么变的不像了?”她似乎终于想起,当年在浦西村时好像的确有这么一个孩子,可在她记忆中,那个孩子虽然只有三四岁,却黑黑壮壮,哪有眼前的白净,与其说是石头,倒不如说像另一个人。
“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弟弟是不是?”张清清把少年拉到石桌前坐下。
“是。”少年的回答干净简洁,毕竟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李婶儿的小儿子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你和你父亲母亲都逃出来了吗?还有浦西村的其他人是不是还有活口?”
张清清的问题让少年的额头突突了一下,活口?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浦西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会让张清清问出是否还有活口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独自逃出来的,离开村子后我被一个游走的戏班子收养,四处流浪直到今天。”
听少年也早已和家人没有了联系,张清清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难受,虽然在关键时候,李婶儿和很多浦西村的村民一样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可她多多少少是能够了解她的,一个带着残疾丈夫照顾一对孩子的女人,她有多少能力和村里的黑恶势力抗争,最好的选择只有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和全村同流合污。
更不要说是当年那两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世事无常,但在动荡中能安全长大也算不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张清清好奇,自己找来的戏班子里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他是在哪里见过自己的呢?
少年低下头:“上次我们园子去刘府的满月酒表演,也是在哪里,见到姐姐的。”
想起上次,他不仅见到了张清清,还见到了唐逸飞,少年就惊讶的飞起,他自然还记得,当初张清清是为什么活在了泥沼被全村人欺负的,怎么兜兜转转了几年,两人居然又混迹在了一起呢?
而且他也看到了张清清被人欺负的场面,他一眼就认出欺负姐姐的人,就是当年的婉儿。
事情如同洪水一般瞬间倾泻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少年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加之这段时间演出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出来。
过了好几天他终于通过四处打听弄明了关系,才敢上门来找张清清。
原本他以为张清清和唐逸飞的关系不过是外人眼中的逢场作戏,虽然自己也知道两人的感情,可唐逸飞曾经真真实实的消失,也证明了他对张清清是有玩弄的心态的。
如今唐逸飞难道是发现张清清失忆了,想要将错就错在误张清清一回?少年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些别的事情啊?”
张清清看少年低头不语,也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当初她和李婶儿的两个孩子说来也没多少感情,能这样不惜一切的来找自己只怕并不简单。
少年扭捏了一下,苦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这是实话,他来的目的只是想和张清清相认,可现在他有了别的主意。
“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在京城还认识一些人,能帮上的忙我一定帮,毕竟咱们也算相识一场。”听到少年居然真的是来求自己办事的,张清清的脸色立时没有了刚刚的和气。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这里也有戏班表演,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来这里表演。”
听到这,张清清有些惊讶了,要说这戏班子找活一般都是班主自己出马,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往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更不是一个小优伶可以插手的。
“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自己能做的了这个主吗?”
少年再次苦笑:“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是再给自己找后路,我如今也快十五了,在这个行当里,这个年纪如果唱不出名堂,基本上也就算人老珠黄可以下课了。如今也就是班主还没有嫌弃,留着我在唱几天,如果哪天下面出来一个可以顶我位置的人,只怕我会被直接扫地出门,为了不至于走到那一天,我想亲自来坦诚您这桩生意,有咱们这点亲故在,至少班主一时半会会对我手下留情吧。”
少年说的卑微,却也不完全是谎话,唱戏这个行当里,多的是雨后春笋般的孩子,随不至于人人都能成才,但顶替一些平常的优伶还是不在话下的,尤其是他。
当年他进戏班的时候,年纪虽然不算大,可身子骨已经不如更小的孩子那样柔软,所以做不得高难度的技巧,只能在唱功上下下苦工,好让班主赏口饭吃,可惜在唱功上他虽然是及格了,却远远没有达到优秀的地步,所以他既没有成为角儿,也没能被有心人照顾,只能落的个四处飘零的命运。
如今,谁不知道这西市就那么几家大酒楼,花香知语楼独占鳌头,谁要是能拿到这个台子的机会,那势必会引来更多达官贵人的赏识,说不定直接就飞黄腾达了。
即便是没有飞黄腾达,那即便是搭上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女人,由着她三言两语为自己牵线搭桥,都或多或少是美事一桩。
所以少年的说辞也算毫无破绽。
“嗯.....你这么一说,我到没了拒绝的理由,不过,你既然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长久挂靠的营生,就没有想过脱离这个行当,去做些别的事情?”
少年摇摇头:“这一行我已经做了七年,一时半会我也没想过做别的。”
张清清与他的关系比较清淡,所以劝了一句也就没在说什么:“行吧,既然你开了口,能帮的我一定帮,过几日你让你的班主过来,和我这里的管事朱先生好好商榷一下演出事宜,定不会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