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渡寒就像是真的疯了。不怕死，直接说出溟凰的名讳。
既然目的已经被听见，那她也无所畏惧，“想死就多说点。”
夜渡寒却一脸“我都能在溟凰手里保住命，还能怕你不成”的表情。
人还不能这么杀了。
“你是不是很想救他？”夜渡寒语调缓慢，带有哄骗诱｜惑的意味，他单手后撑，拼命大口喘气。
这话不像是对溟笙说的。
夜渡寒抬下巴，似笑非笑望向溟笙的身后。
溟笙的身后，是翎雀。
夜渡寒的话，挑起溟笙被夜渡寒挟持之前的尴尬。
翎雀和溟凰。
她出口一个“我”字，便没有后话。
“你过来，本皇子告诉你。”夜渡寒温柔嗓音，招手示意翎雀。
走火入魔的夜渡寒现在情况很糟糕，胸膛一起一伏，呼吸都不稳定。
“你只有一次机会。”下了最后的通牒，又把诅咒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嘲讽，“保不准本皇子下一刻就带着这惊天秘密被你主子一刀劈了。到时候，有人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
翎雀心一沉。犹豫不决，看向右前方的溟笙。
溟笙冷冷淡淡盯夜渡寒，并没有做出回答。
“小花生现在拿到权势，自然不希望死神回来。你看她，作什么？”
阴阳怪气这方面，夜渡寒从来不输给任何人。搭上他女气的女儿家尾音，活脱脱一个乱世小作精。
火上浇油，不嫌事大。
翎雀被这么一激，果真往前迈出一步。
溟笙这才舍得转个目标瞥一眼翎雀。没说话，但她是亲眼看翎雀一步步走向夜渡寒的。
走过去，蹲下来，袖子中滑出匕首。
匕首色彩艳丽，一看就是杀人灭口随身携带必备武器。
匕首抵上夜渡寒的脖子，“骗我的话，也是一个死。”
夜渡寒还有心情低头看匕首，啧了一声，心态极好的称赞匕首好看，“配得上本皇子。”然后惋惜的感叹，“若是小花生亲自执匕首，那就更完美了。”
溟笙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这人就是个病娇，神经病。比她还疯的疯子。
以前没看出来，现在却是全然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不知道夜渡寒为什么那么执着让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但看得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如他所愿的话，他会很兴奋。
“长生佛难寻，狱族人天生拥有复活之能。”
长生佛和溟笙，都能复活溟凰。这个翎雀自然清楚。
“看到小花生身上的神光了吗？”
翎雀在东城见到溟笙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自然不用夜渡寒说。
“虽然她神位未稳，可她至少封神了。以神换神，同等代价交换。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他撑直身体，贴着翎雀的耳朵，似哄骗，又似他们原本就是极为亲密的人在说掏心窝子的话。
“溟凰的死，不说是我一手策划，但终归是占了大半的份量。你们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呵呵…”他摇了摇头，“多了去了。我，才是对他的死，死得干净与否，最清楚的人。”
像是要全盘托出。
“我只要小花生的命。”
“今日我定是活不了了，我只要在死之前，确定可以带着她一起，哈哈！”
“没必要骗你，因为我的命，就在你们手里啊！”
“快，杀了她！”他压抑着兴奋。
“用她的命，换死神复活！”凶狠又渴望的目光落在溟笙身上，却贴着翎雀的耳朵呢喃。
翎雀当真刺了溟笙。
翎雀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成功，哪怕是成功了，也会被溟笙一掌拍成渣。
但是溟笙在没有动。
匕首刺进血肉的‘噗嗤’声在这一刻异常清晰。
溟笙撩眼皮。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
在她和溟凰之间，翎雀终究是选择了溟凰。
翎雀在接月榜为难她，要当场杀她。她最后没有报复。
翎雀被妖族的皇子抛弃，是溟笙烂好心把人救起来。
嘴上要修书一封让妖族派遣使者把翎雀带走，可到目前为止，还让翎雀死皮赖脸在她身边待着。
那些翎雀不敬质疑溟笙变了的话暂且不说。
溟笙给了翎雀选择的机会。翎雀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我……”翎雀自己都害怕的松手，身子一软委地不起。她的手上没有沾血，但她觉得手已经脏了，不停的在身上擦。
擦自己身上还不够，顿了顿动作，仰视溟笙的同时，又伸手要揪溟笙的神袍。
溟笙的眼眸无疑是美得不像话的琉璃剔透。翎雀看不到她以为会出现的失望或者愤怒。在溟笙的眼中，仿佛有那一望无际的空旷世界。
那是死寂的，空洞的。
都说溟笙的眼睛会说话。但是翎雀居然什么都看不清。
没有情绪，才是最大的可悲。
如同一个人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没有眼泪。
小窗户口无法卸掉洪水般猛烈巨大的悲痛。只会装不下洪水，毁掉全部。
溟笙淡淡垂眸，捂住腹部的伤口。
血，像是被关押在牢狱中的犯人，一朝得机会，立马脚踩风火轮那样逃脱。
是止不住了。
溟笙还记得——
当年去织女那买布匹。
从四象深林路过时，遭人暗算。
溟笙拼尽全力要保护的人往她背后（翎雀）刺了一刀。如今，又同一个人，正面把她剐了个血肉模糊。
她受过的许多伤，大部分是在失去溟凰之后。血肉模糊不是没有，但是这么疼的，目前只有这一次。
翎雀要揪她袍子，她后退。
一个跪着前进，一个后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翎雀抬手，再也触碰不到溟笙一片衣角，感受不到她一点气息。
“你真是天真啊，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能复活魂飞魄散的办法。”
“本皇子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要杀了溟凰，怎么可能让他有活过来的机会。”夜渡寒笑出泪来。
“可笑啊，可笑。”夜渡寒咳血。
“溟凰为何死，为情。”夜渡寒一针见血。
“小花生今日为什么死？”夜渡寒伸长脖子，歪头提醒溟笙，“也是情。”
“你们都甘愿赴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