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年轻时的操劳，张秀芳落了一身的毛病，肾脏也不是很好。但因为怕花钱，她从来都不肯去医院，要是疼得厉害了，就去找社区里的老中医拿些便宜的中药。
以往，季建楠劝了她多少次她都不肯，这次，居然会来到帝都，难道，是因为……
想到这里，鹿平细细打量起张秀芳，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蜡黄，人也消瘦了很多，只是她刚才见到张秀芳太过高兴，所以没有注意。
登时，鹿平的心中升起了不安，还想要再问，张秀芳却急急地转了话题，显然是不想再提起。
鹿平见状，也不好再问，只暗暗留了心思，打算一会儿询问季建楠。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季建楠的饭菜就做得差不多了。
当季建楠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端出来的时候，鹿平怔住了。
那里面，一半都是她喜欢吃的，剩下的，则都是张秀芳的口味。季建楠甚至还记得，她喜欢每道菜放一点花椒的习惯——
现在，或许也成了季建楠的习惯。
微微垂眸敛住情绪后，鹿平坐了下来。
她才刚拿起筷子，一块已经剔好了刺、嫩白嫩白的鱼肉就夹到了她面前的碗里。
鹿平的动作顿时一僵。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块鱼是谁夹来的。
在遇到季建楠之前，鹿平很少吃鱼。
倒不是因为不喜欢吃，而是鱼刺什么的剔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这一点，她倒是跟她老爸鹿大勋一毛一样。
他们父女俩，一向都是怕麻烦的人——
好吧，其实说白了就是懒。
“小平啊，你要是什么时候和小楠结婚就好了！我这心里，可是一直都盼着你做我的儿媳妇儿呢！”
那边，张秀芳却是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笑呵呵地为鹿平夹了一块猪蹄。
鹿平心中一涩，面上却是笑着打起了诨，直逗得张秀芳眉开眼笑。
而自始至终，季建楠都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
总而言之，这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
虽然在面对季建楠的时候总会有些不自然，但张秀芳一直拉着她说话，倒是冲淡了不少尴尬。
等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八点多了。
张秀芳拉着鹿平的手，一再嘱咐了要鹿平经常来看她之后，才依依不舍地进了门，留下了鹿平和季建楠两个人。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鹿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刚想说不用送，那边季建楠就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学校。”
鹿平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快步地跟了上去。
夜里的风有些凉。
鹿平穿得比较单薄，刚吸了吸鼻子，肩上就多了一件宽大的外套，还带着残留的体温和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
那是季建楠身上独有的味道。
鹿平以前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每天都要在草地上滚上一滚。
“鹿平，谢谢你。”
耳边，季建楠轻轻的声音中带了点沙哑，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寂寥。
鹿平感觉心中一阵酸涩，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外套，笑了笑道：“谢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张姨了而已。”
季建楠顿了顿。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话音落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
以往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沉默，鹿平是很乐在其中的，甚至觉得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但现在，却是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后，鹿平还是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我听张姨说，她这次来帝都，是为了去医院？是张姨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顿了一会儿后，季建楠平静的声音才响起。
“前段时间，妈的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是肾结石。我劝了很久，她才肯来这边动手术。”
“肾结石？”鹿平皱起了眉头，“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个小手术。”
见季建楠的表情很平静，鹿平才放下了吊着的一颗心。
“什么时候手术？”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的，”季建楠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你来了，反而有些不方便。”
鹿平咬紧了下唇，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但她和张秀芳的关系还是很亲厚的，她还是有权力关心一下长辈的吧？
想着，鹿平的心里突然浮上了丝丝不安。
若是有一天，张秀芳知道了他们分手的事情，那她……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季建楠！”
就在鹿平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娇呵，吓得她整个人都抖了三抖。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道粉色的人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高扬的柳眉，紧抿的嘴唇，正是林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