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朗垂眼看了看拎着自己衣领的手,剑眉微皱,修长的手轻轻一折,便挣脱了开来,一个转身,林钦被推在了墙上。
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林钦脚下一乱,一个跄踉,脑袋便狠狠的与白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感受着身后有些冰冷的触觉,林钦红着眼,抬头看向韩朗,“韩朗,你他妈还是个人啊?”
“自己的爸爸被砍了十几刀啊!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地看着,眼睁睁看着刀是如何刺入的?看着他是如何搭上自己一条老命帮你挡这十几刀的?”
“韩朗,你到底哪来的脸出现在这里?”
“你是个儿子吗!你配吗,你配活着吗?”
林钦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利剑,再一次,将韩朗推入了深渊,让他陷在里面,进退两难。
这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到韩朗了,总之,心的那一块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过,一抽一抽的疼。
韩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猛然发现自己确实如林钦所说一般,只能喑哑无言。
他说的没错。
眼睁睁地看着的,是他。
无动于衷的,也是他。
是他,都是他。
抬头看了眼躺在隔离室,双眼紧闭,鬓角都有些苍白的男人,韩朗手轻颤了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低垂着双眼,朝医院外走去。
平时坚挺有力的背影在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医院外被狂风压着的树枝。
以一种残忍而决绝的方式,狠狠压着。
压得韩朗连呼吸都倍感困难,吸一口,鼻腔就像是灌满了水一样,很难受。
乔灵昔刚想伸手抓住韩朗的袖口,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碰到,手尴尬地放在了空中,眼前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手脚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朗走远。
几分钟后,乔灵昔抬了抬脚,想追了下去,可是几步后,又停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现在韩朗需要静静。
可是,韩朗现在给她的感觉还是太糟糕了。
整个人都像被那句话给压垮了一样。
最终,乔灵昔还是没有追上去,只是有些疲倦地靠在了医院的墙上,闭着眼,放空自己。
空气中,只剩下了消毒水味和轻微的呼吸声。
沉默中,林钦抬眸看了眼乔灵昔,黑眸闪过一丝嘲讽,站起身往与韩朗相反的方向走去。
乔灵昔抬头,看着林钦的背影,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透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来谴责韩朗呢?”
真是被韩朗宠大的无脑小姐。
林钦嘲讽地笑了笑,停下了脚步,声音冷冷,“所以,你以为你懂的很多?”,随后也不再理会乔灵昔,进了拐角。
乔灵昔闻言,苍白透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随后挪开视线,沉默着,撇过脸,双眸湿了一圈。
是,她不懂。
她什么都不懂。
乔灵昔素来高傲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脆弱,脸色苍白的如同一个孩子般失魂落魄,最终,乔灵昔还是鼓足勇气,对着快要消失在转角的林钦大声说道:“我就算是不懂,可我比你有资格!你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一昧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却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古伯父愿意看到的!”
说完,乔灵昔转身离开,看都没有看一眼愣在原地的林钦。等走过一个拐角,乔灵昔这才停下来,却只能独自擦了擦眼角的泪,再次抬脚朝着韩朗走出的方向走去。
一个古晋川,到底害了多少个人啊……
……
医院后花园。小雨如丝,淅淅沥沥。
韩朗深陷在公园的公用椅上面,痛苦地捂着双脸,身上的白衬衫早已被打到全湿,勾勒出了男子线条凌厉的肌肉。
平时矜持清贵的样子此时早已不在,却而代之的确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刺骨的冷,倒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这模样的韩朗,真的吓了乔灵昔一跳。
韩朗沉默良久,俊美如斯的侧脸没有一丝弧度,突然,他问了一句话,“你说我真的,不应该存在吗?”
声音沙哑的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样,一字一句,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听起来无助孤寂极了。
乔灵昔闻言,脚步一顿,没有想到韩朗已经发现自己了,刚想开口,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该说什么呢?
乔灵昔一向嘴笨,想了良久,最后也只能微微摇了摇头,抱住韩朗,艰难而笨拙地吐出一句,“你可别听他乱说。”
多么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啊。
乔灵昔这么想着,埋怨自己不会说话。
轻轻地抱住乔灵昔,韩朗没有说话,这时,乔灵昔才看清了韩朗的模样。
那双平时淡漠的黑眸在这时看起来平静极了,可却是如同一潭死水那样的冷,好像任何一切都勾不起他的兴趣了,死寂的同时不免让乔灵昔越发心疼。
何必呢?
抓住男人有些泛白的手指,乔灵昔往自己脸上碰了碰,感受到韩朗有些轻颤的手指后,牵强地笑了笑。
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
明明眼里都泛着泪花了,还笑。
真傻。
看着女子红红的鼻头,韩朗摸了摸女子的头,手慢慢抱紧,任由雨打在自己睁着的双眼里,假装那的泪水是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