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远哥,住手!”匕首擦过她耳边的时候,云暮就意识到了,她脱口惊喊一声,抬手将桌上有半个缺口的瓷碗掷出。
冷寒远出手在前,终究是快马一鞭,杯口向上的瓷盏在欧阳琛手中一个灵巧的翻转,冷寒远的匕首,精准地刺入瓷盏。
“咔嚓——”一声响,瓷盏应声而裂。一击不成,冷寒远瞬息使出后招,迅猛刚劲的掌风攻向了欧阳琛。
触及欧阳琛冷却的神情,云暮心神一凛,身影掠至欧阳琛面前,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冷寒远被迫收掌,眉心紧蹙,黑眸中是难抑的肃杀。
云暮冲他轻轻摇头,期冀冷寒远能明白她的眼神示意。且不说欧阳琛待她有着救命之恩及亲自教养的恩情,若是冷寒远真的伤了欧阳琛,恐怕他二人今日皆无法活着走出这扇门。
她不只是在维护欧阳琛,更是在保全冷寒远。
“来人,拿下。”欧阳琛眉目深沉,眸色森寒,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在空中一挥。
尹鲤五人俱拔出寒光乍现的刀刃,大有发尽上指冠的态势,已有誓死护主之心。
局势一触即发,剑拔弩张!
“教主。”云暮利落地跪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此时只有她自己,云暮大可以任欧阳琛处置,可现在……
“雨潇,你起来,我就是拼着一死,也会送你安然离开。”冷寒远俯身去扶她,是个男人,就忍不了靠一个女人活命的苟且。
云暮借机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冷寒远的脸色由青转白,神色阴鸷,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你叫本教主什么?”欧阳琛沉凝须臾,凉薄启唇问道。
“教主……”云暮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只是……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那一刀,斩断的,是她心里一世繁华的念想。
“既然如此……”欧阳琛深邃如墨的瞳孔,遽然危险地眯起,他的手缓缓扬起,俨然要下令影卫对冷寒远动手。
“师父……”云暮妥协道,她的软肋,无疑被欧阳琛牢牢地拿捏住了。
冷寒远狐疑的眸光徘徊不定,他不是感觉不到云暮与欧阳琛之间的不同寻常,也正是因此……
他袖子里家传的桃晴蹊鸳鸯佩,冷家嫡脉女主人压箱底的聘礼,被他死死地攥紧。
他打探到云暮的消息后,便带着它昼夜不歇地策马赶来,他最想交给云暮的东西,却在此时,失了意义。
“教主。”陌凡步履匆匆,面色阴沉,古怪的眼神扫过云暮,随即在欧阳琛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欧阳琛厉眸一挑,霍地一侧头,俊颜岑冷,“陌影,随本教主去十里坡。”
十里坡,是位于锦华王朝帝都城郊的崎岖山地,少有人烟,荒芜幽静。
“带上云暮。”他摆明了姿态,算是不与冷寒远针锋相对了。
云暮给了冷寒远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提着裙角跟上欧阳琛的脚步。
帝都·十里坡。
欧阳琛屏退了众人,只带了陌影和云暮几人前来。翻身下马,尚在疑惑之中的云暮环视着周围的平沙万顷,黄沙漫天,心中千番思量。
黄沙之中,能见度不足十米。逡巡着走了近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有一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伤痕刻骨的男子,刀伤横贯了他近半边脸,皮肉翻起,露出皑皑白骨,血玉珠滴滴答答地从眼角流入耳廓。
致命伤位于胸口,剑伤,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脏,男子身上各类的擦伤、内伤更是数不胜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四肢,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手筋和脚筋生生被挑出方会有此惨状。
他身下的暗黄土地,已被血液染红……
云暮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蹲下身来,伸出食指放在男子染血的喉结处,触手冰凉,早已没了气息。她起身,朝着欧阳琛轻轻摇头。
陌凡单膝跪地,将一严重变形的染血令牌双手举过头顶奉到欧阳琛手中,“启禀教主,此物……是陌离的腰牌,从他身上翻出来的。”陌凡指着地上的尸体,很明显,死去的人,是陌离。
同为影卫队十大高手,陌凡与陌离亦存在竞争关系,是以并无过多悲恸。
夜魔教,便是一个冷得像冰窖一样的地方。
人命如草芥,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唯有与陌离关系好些的陌影,几乎是瞬间赤红了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令牌,似想要抱着什么侥幸心理般。
“查到凶手了吗?”整个夜魔教,能在实力上碾压陌离的,也不过只有欧阳琛、陌影和白诩。
陌离,死的蹊跷,却又令人心惊。
“禀教主,”陌凡命人扭送着一女子的手臂上前,徐徐道:“这个人,昏迷在陌离出事地不远处,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剑,经比对与陌离身上的伤口一致。事发突然,我们并未审问,不知有何联系。”
云暮凤眸危险地眯成一条缝,那橙衣女子……常羽。
常羽与她对视的一瞬,云暮从她的一双明眸中,看到了翻涌的委屈与急切。
凶手不是她!
云暮眸色一沉,指腹摩挲着袖子里的玉佩云珏,这是她陷入沉思时常见的动作。
陌离出事极其突然,而常羽……明显是被布局者塞到这个棋局里的一个引路石。若是欧阳琛查下去,一定能查到常羽与她的关系,那么对方的意图……用血腥的手段动摇她在夜魔教的地位,还是……
“教主,她是我的人,属下用性命担保,她不是凶手。若真是她下的手,属下以命给陌离抵命。”云暮拱手一揖,她的铁甲护卫,她来维护。
不管背后操纵的是谁,敢对她的铁甲护卫动手,她就剔了那人的骨头。
“陌影,彻查此事,至于她,”欧阳琛居高临下地睨着一旁惊魂未定的常羽,“带下去关押着,没有本教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对她动刑。”
云暮微微松了口气,陌影眸色变了几变,到底未曾违拗欧阳琛的意思。
夜阑人静,深夜死寂得渗人,陌离之死,愈发地扑朔迷离……
云暮敏锐的意识到,仿佛有个巨大的阴谋,正在缓缓地逼近,却又虚无得让她抓不着。
不过……
一路跟随欧阳琛回到他们在暗泫宗暂居的院子,荣辉院。
“跟本教主过来。”欧阳琛踏入他所住的屋室,眸色冷沉,凛若冰霜。
云暮并不多想,从前在夜魔教,欧阳琛时常召她去云霄阁传授些习武的秘诀,这也是为何她两年能有常人所不能的成就。
云暮环视屋内,但见门栏窗细雕木兰花,窗畔,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酸枝木镂雕镶理石案上是夜魔教传信使加急送来的情报、卷宗。雕瑞兽的罗汉床之前,立着一扇檀木雕福禄寿挂屏。
云暮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素问暗泫宗与夜魔教不睦已久,为何会在房间的布置上如此下功夫?这陈设的奢靡程度,仅次于夜魔教的圣坛和云霄阁。
“吱吖——”一声响,门被关紧。
云暮走到矗立于书案前的欧阳琛身侧,缄默良久,她抬头欲说什么,却霍地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褐色深眸。
下一秒,欧阳琛的双手撑在云暮两侧的桌案上,邪肆醉人的俊颜猛地逼近,云暮身上白玉止痛膏的药草香与她一贯喜欢的栀子花的清香混合成她的体香,令欧阳琛鹰隼般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云暮大半个身子倒在酸枝木的桌案上,面对欧阳琛突如其来的靠近,她脑中竟是浮现出他挥刀伤她的那一幕,云暮自嘲地弯唇,抬手去推他的肩膀,“教主,您可别饥不择食。”
“饥不择食?”欧阳琛咀嚼着这个词,唇角倏然一沉,瞳孔中的颜色,一寸寸地冷冽下来,俨若冰霜,令人发怵。
欧阳琛遽然俯首,遑论云暮的意愿,封住她的唇,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云暮的凤眸瞪得很大,眸光森厉。她膝盖弯曲,狠狠地踢了过去……
曾亲手调、教过云暮的欧阳琛自是知晓她心性,覆在她腰侧的大掌精准地扣住她的腿弯。
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身后是退无可退的桌案,一番挣扎,桌案上的卷宗噼里啪啦地掉了满地,却无人顾及。
云暮的双手无力地抵在欧阳琛宽阔的胸膛上,唇齿相依,云暮双颊渐渐染上胭脂色的绯红……
生理上的情云力,却压不下心理上喷薄欲出的屈辱感,云暮狠狠地咬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气自二人唇间逸散开来,欧阳琛意犹未尽般拭了拭唇角的血迹,妖异的眸子带了几分邪佞的谷欠望。
欧阳琛大掌掐抬起她莹润的下颚,寒眸已染上浓重而浑浊的情谷欠,语气却阴冷得令人打颤,“不妨告诉你,本教主只对你饥不择食,记着,若再有男人敢染指你,本教主将他挫骨扬灰,让他不得好死!”
云暮心头一震,不知是羞愤还是无措,她弯唇轻讪,自嗓子里溢出的吼声震天动地,“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以什么立场管我的事?”
欧阳琛震怒,收紧的大掌竟是硬生生地将无辜受屈的桌案捏碎,云暮这才感到后怕,他可是恶魔教主啊,一怒则血染千里,漂橹万顷啊!他真正想捏爆的,恐怕是她的脑袋吧。
欧阳琛陡然擒住云暮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大掌箍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云暮攻向他面门的掌风被他轻易化解,他遽然出手点了云暮身上的三处大穴,令她动弹不得,他将她打横一抱,“什么立场?你男人的立场,够了吗?”
云暮深瞳荡漾起深深的恐惧,唇被欧阳琛攫住,她几欲张口呼救,却被他的深吻彻底弹压。
巅峰时期的云暮,都不会是欧阳琛的对手,何况她此时大穴被封,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云暮的带了哭腔,声音颤抖。因为欧阳琛的唇触到她的锁骨,重重地吸了一口,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道暧昧的红痕。
欧阳琛将云暮扔在罗汉榻上,泓遂的冷眸染上浓重的遇望,夜色撩人,他傲岸昂藏之躯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触及她眼底蒙上水雾的畏惧与乞求,他蓦地一讪,
“本教主会让你以后再没那个时间与精力,去想别的男人……”
欧阳琛抬手一枚石子,帷帐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