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被留在了向家处理后续,他则是得知消息后一刻不能再等下去,大步跑起来时飞扬的衣角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急切。
他边往病房赶着便给了夏岚一通电话,电梯人太多,他只能跑楼梯,却一点都不感到累,仿佛有光在让他追赶,劳累的神经都重新支棱了起来。
夏岚一身黄色连衣裙,在医院充满白炽灯光的走廊里尤为扎眼,顾璟行气喘吁吁,飞奔过去喊道:“夏岚!”
“来了?”夏岚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像是刚刚哭过,她努力组织者语言,“还在手术中,情况……不太乐观。”
顾璟行本来就心急如焚,闻言立马红了眼,抓着夏岚的手臂急切问道:“又怎么?”
受伤了?严不严重?会不会……
顾璟行努力屏蔽脑海中不断冒出的荒唐而残忍的假设,眼底带些哀切的期待:“说啊,她怎么了?”
夏岚受不住,低着头哭了起来:“你不知道,送来的时候……她身上全是血,肋骨断了三根,脸上也全是伤口……都青青紫紫……”
她说不下去了,那样被暴力摧残的身体,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残忍的人,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施暴,那么的残暴恣睢……
“究竟怎么了?”
不用再去深问些什么,顾璟行已经可以想象出,她的柔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
她受过暴力击打,被人伤害却无处可逃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绝望?
她这么怕疼,有人打她的时候,她有没有害怕?掉没掉眼泪?
这些反问似是刀锥一样狠狠剜刺着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胸口沉重的像是巨石压顶,扼住了他由于过度心痛本就不稳的呼吸。
巨大的心痛过后,便是万劫不复的痛恨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会一个不剩的全部揪出来,将他们强加在暮夏身体上的伤痕与暴力,一笔一笔,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将他们碎尸万段,千刀万剐。顾璟行的眼睛疯狂的红了起来。
“对不起,当时我担心小意在你的身边,才撒谎了。”
夏岚抱歉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林云歌以及唐书明,三个人讨论了怎么处理把宣传片拍的更好看,然后,因为我的店刚刚开张,所以就出去,唐书明也是公司有事,办公室里就有云歌一个人。”
顾璟行像是一只蓄势待发撕扯猎物的嗜血狂魔,稍有不慎就会激怒他,露出锋利的齿爪,发疯发狂起来。
他敏锐捕捉的,如同调虎离山之计。
夏岚没注意道他周围煞意蒸腾,自顾自的说着:“医生说,手术完之后要送icu,而你的弟弟也陷入昏迷,他是嫌疑人。我已经报警了。”
夏岚咬了咬牙,努力的想要继续说下去,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良久才艰难道,“虽然医生说能够康复,但是对身体有影响,而且,医生说,他之前中的毒,现在还没消除…”
她又说不下去了。
顾璟行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只是猩红的鹰眸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堪堪接上她的话音道:“没事的,我会把这些渣滓都解决的,”
夏岚一直在哭,听见他这么毫不留情的说出口,竟然突然没了力气,不稳的倒在身后的长椅上,失神般的点了点头。
不知是在安慰夏岚还是在安慰自己,顾远洋突然说:“没事的,警察那边我来处理,你要是撑不住就回去休息,这里我在。”
倾尽一切,他也要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这样执拗到疯狂狰狞的念想,林云歌,你听不听得到?
醒过来,他的女孩。
走廊里护士清冷的脚步声来来往往,顾璟行的身体却站的异常挺拔,像是电闪雷鸣下不肯屈服的树干,又像是在强撑着巨大的悲伤祈求着些什么。
摄人心魄的黑眸却折射出带着冰冷的柔光,有些怔住般的看着手术室的玻璃门。
他和她之间总是这样,隔的那样近,近到他几步就能将她拥入怀中,却总有一道该死且无形的玻璃墙壁将他们两两相隔。
他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她能再次醒过来,老天能将她再次送回他身边,他一定会倾尽一切去疼爱她,拼了命去保护她,爱她,让她再也不收到一丁点的伤害。
在她的死亡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只要你能醒过来,云歌
我贪心不足,能不能就满足我这一次,醒过来,哪怕是为了你自己,坚强一些,好不好?
他在心底有些颤抖的问。
“顾璟行……”夏岚有些错愕的看着他异常笔直的身躯,呆呆地问了句,“你不会哭了吧?”
顾璟行好似没听到一般,坚如磐石一般盯着“手术中”的门牌,仿佛要将那牌子生生望穿一般。背影却带着莫名的坚定和奇异的悲凉,看上去寂寥却坚挺。
“顾璟行……你别这么吓人。”夏岚颤抖道。
“夏岚,是谁送她到医院的?”他突然平静道
夏岚愣了愣,抽抽鼻子,情绪稳定了些:“是个好心人。我不认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是个男人。”
“你……警察那边也会出事的……云歌这儿有我。”夏岚犹豫道。
“我没事。”他禁不住苦笑。
他合理怀疑,这两次的事故,可能都是一个局!
相同的套路,不一样的手法。
放射性物质,是曲家在搞鬼。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夏岚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良久才慢慢道:“那我先离开一会,去给她收拾住院用品……”
眼前让人感到有压迫感的高大的身躯突然被某种无形的悲伤压低了许多,敛去了所有的锋芒与尖刺,此刻的顾璟行,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人性的脆弱。
夏岚在心底叹了口气,等了好久也没有得到回答,交代了几句便下楼去了。
她忍不住腹诽:爱情真的好难啊,她都怀疑,她和魏簇蕲,说不定更惨。
夏岚叹了口气,不再去想。
劝君只扫门前雪,无关他人瓦上霜啊。
尤其是那雪太硬太偏执,她看着都干着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切都好似尘埃落定一般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