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歌保持一贯撒娇软柔的语气轻声责备爱人的迟迟不来。
“我知道你很忙啊，所以我等你啊，你快点来啊。”
高傲如她，只能用这种滑稽方式填充她最后的防线。
明明这几天还是很好的。
她挺直脊背切开七分熟的牛排，用小口小口温婉的姿势吃着牛排填充悲伤过度的腹腔。浓郁醇香也无法抹除烛光映衬下他过分深情的目光。
不属于在座的任何人，仅仅只是将那期待盛满的星光投射给对面那空位的主人。
他向来懂得如何讨好女孩子的欢心，满目充斥艳红绽放刺痛胸膛。
意外的，灯光温和地不成样子，于是持着冰冷的香槟杯一朵一朵饶有兴趣地数下去。
从一数到九十九，她仍是没有来。
林云歌甚至可以捕捉路人压低声线地纷纷议论。无谓地耸耸肩，毕竟自己也为他分担了不少的视线。
她低头专心致志地解决餐后甜点，一意孤行地前来不过是怀着一较高下的心理，偏偏要一探究竟。
林云歌比不上她？
她对结局避而不谈。
顾璟行的视线转向她。大脑与此同时开始飞速运转，合着他走向她的拍子一步一步，将所有的理由否决，甚至是真实的答案。她可不想暗示他成为化解尴尬的备用选项。
林云歌弯弯眸将决堤的泪水深埋，抱歉地冲人吐舌歪头举起了另一杯香槟，酒精刺激着极度亢奋的思想，眨眼以干杯。
“夫人，那里才是你的座位。”
“啊？”
“我早已在等你。”
他低声对她说。
生活也可以多点小情趣。
“你其实就是喜欢我，以前没别的念想，以后就想跟着我，敢承认吗？”
林云歌单指戳上了他左心房点了两下，巨大的推力随之而来。
眼前那人不知从哪攒来的力气将她推到在餐桌至上——酒瓶无辜遭了殃，咔嚓一身脆响拉响了唇齿间的交锋，各种技巧，花言巧语在此时一扫而空。
他近乎是以撕咬的力度堵上了她的唇，显得直接，冲动，非常不顾璟行。
她无暇顾及心里早已埋下的一连串问题，红酒的气温萦绕在自己周围搅得人的脑子昏沉的要命，在纠缠中毫无技巧的横冲直撞，血腥味也很快泛开。
一吻结束，两人凌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抬手摆了两下示意他先让让。
“...起开。没名没分的，上嘴就啃，占我便宜，流氓啊你？”
顾璟行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们说生活需要点小情趣，我没想到你生气了。”
顾璟行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但是起码不如石沉大海。
林云歌心中暗叹一口气但也说不上失望，五味杂陈的感情混在一起，从地上将酒瓶碎片一片一片捡起，又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心急。
顾璟行这家伙，实在是太难琢磨了。将自己浮躁的灵魂从半空压回凡胎肉体之中，面上分毫不露的将锋利的碎片裹成柔软的一团抛进了垃圾桶。
“得了吧，就你那身子骨？...去，给我把那边的抹布拿来。”
抬眼看见那人将抹布递了过来，疑惑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对方的眼光定在了原地，那是直接的，毫无粉饰的眼神。
顾璟行无比认真，直直的望着她，好似是想要用眼神描摹无数遍后将自己的模样刻在心底一般。
“嗯，我喜欢你。”
顾璟行轻飘飘的一句话顺着耳膜落到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刚刚调整好的沉稳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手直接将抹布丢到了地上打横将他抱起走进卧室吻上了唇——顺便带上了门。
玻璃碎片也清理干净了，随它祸害去吧。
同事拉着顾璟行去那家叫加班的酒吧观摩传说中的堕落街头牌，酒吧生意意外的不错。还没有到高峰期的时间，酒吧已经被零零散散占了不少。
有调酒师在吧台前杂耍一样丢着酒瓶，动作熟稔的不可思议。
同事提起中午遇到的同学，然后又那样凑巧的提起一个熟悉的人名。
海韵
海韵。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听到，带着旧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让顾远洋有些发愣。
同事突然换了话题，怼着她问十点钟方向是不是传说中的堕落街头牌。
顾璟行顺着望过去看见调酒师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窈窕淑女，只是看过去她就猜到了那是谁。是海韵。
酒吧的光线略显昏暗，她正半倚着桌沿，侧着头和别人说话，唇角还扯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顶上彩色转盘灯拉过，晃的顾远洋有些失神。
旧人一惊一乍的声音把顾远洋拉了回来。
“你还记得她不？”
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和他有太多交集。可顾璟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趁着服务员过来想要出声换个话题却在下一刻听到一声惊呼，抬头就看到服务员似乎是被撞的有些站不稳，手中托盘微微倾斜，酒水夹杂着冰块悉数落在身上。
寒意激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站立起来，耳边是服务员惊慌失措的连声道歉。实在没有心思安慰服务员，只说了句不会追究转头告诉朋友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顾璟行抬头就装进海韵远远投过来的视线，深邃地，隐晦不明地。
大致处理完衣物后出门却在走廊看见意料之外的人。海韵。
她斜靠着墙，嘴里咬了根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走廊无端端有些暧昧，手上拎着脱下来的外套，女歌手的声音远远传来，若隐若现的沾染了些许缱绻气氛。
看这个样子该是没认出他，那也没有必要打招呼，省的两个人都尴尬，
可海韵突然开口，语气慵懒喊了声喂，下一秒就被外套盖了大半视野。
她莫名其妙拎着外套看了他垂眼熄灭烟头，眉眼间带着疏离。
“谈谈。”
也看不出到底认没认出来，更搞不懂这是要干什么。或许是疑惑太盛，海韵终于屈尊开口说了句她是这家的老板。
大约是觉得顾璟行实在好说话，海韵难得软了态度。
她温声打了声招呼后转头要走，似乎是忘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