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真他妈香。
肉端上来的那一刻，朱九哈喇子噼里啪啦地。
后世，朱九不是啥爱狗人士。但是猫猫狗狗这些东西，碰都不碰。
他爱宠物，但也烦那些整天在小区里叫起来没完的狗，也烦那些出门随地拉尿，不带狗绳的行为。
更烦那些把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
痛恨偷狗贼，更痛恨那些不负责任，随意丢弃宠物的人。
朱九尊重生命，恪守自己的本分。
自己不吃，不主动吃，但是别人吃，自己也没资格管。
不过心里，还是稍稍有些反感，毕竟很多不法商贩卖的肉，都是偷抢来的。
但是现在，都他妈快饿死了，就别矫情了。这年头也没泰迪哈士奇，就一个字，吃。
老话说的好，有肉不造，大逆不道。
“弟儿，啃！”
朱重八扔过来一根带皮的小腿，朱九一口下去，筋道的皮肉香差点吞了舌头。
哥三个顾不上说话，低着头张开大嘴，眨眼之时，桌子上的骨头扔了一层。
“喝！”汤和端着酒碗，三人咕噜一口，朱九和重八都是半碗，汤和直接干了，大海碗一下见底。
“还是跟自家兄弟痛快！”汤和大笑着又给三人满上，“掌柜的，再来酒！”
闻言，朱重八看看汤和，“兄弟，你是不是有心事儿？”
“他娘的，孙德崖那个老王八，早晚宰了他喝血！”汤和狠狠地骂道。
“到底咋回事？说说！”朱重八问道。
朱九也是一脸八卦，郭子兴手下的四梁八柱，谁敢给气受？孙德崖又是何方神圣？
原来这濠州城中，除郭大帅之外，还有一帮人马，领头的就是孙德崖。
攻占濠州之前，郭子兴和孙德崖就认识。郭是离濠州不远，定远县出名的财主，孙是个手底下有七八个结拜兄弟的地痞无赖。
当然郭子兴这个财主也不是啥正经财主，颇有些绿林好汉的气味，和孙德崖暗中有些来往。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白莲教纷纷起兵造反，号称红巾军，杀贪官杀大户，人心惶惶。
大元天下，满天神佛，只要是神仙，朝廷就不禁。白莲教号称死后可去西方极乐世界，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在穷苦百姓中，多有信徒。
恰好这郭子兴和孙德崖都是是信白莲教的，于是他撺掇郭子兴。
既然害怕哪天红巾军杀过来家破人亡，不如干脆打着红巾军的旗号起兵造反。
反正天下大乱，红巾军不来，流民们强盗们也要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博一个富贵前程。
郭子兴也是野心勃勃之辈，于是暗中招募三山五岳的好汉，等到时机成熟，攻占了濠州。
起兵之前二人还算融洽，但进了濠州之后，郭子兴大权独揽，孙德崖就心生不忿。
兵大多是郭子兴招募的好汉，兵器是郭出钱买的，粮是人家出的，具体的计谋也是人家想出来的。
进了城粮库银库都被郭大帅把在手里，孙德崖只能干看着吃不着。
而且郭子兴对他俨然一副上级对下级对派头，孙德崖咽不下这口气，二人渐渐面和心不和。
“姓孙的总觉得，没他出主意，大帅还是土财主。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汤和嘴里骂骂咧咧。
朱重八皱眉听了半天，问道，“恁说了一堆，到底他怎么得罪你了？”
汤和又干了碗酒，说道，“前几日，俺得了几匹好马，姓孙的舔着大脸来要，俺没尿他，猜怎么着？他狗日的半夜派人给偷去了！”
“这人流氓习气！”朱重八抿嘴道。
“俺这脾气恁也知道，当场就打上门去了。这老狗日的不承认，还去大帅哪里倒打一耙！”汤和气得呼哧带喘，“说俺眼睛长在头顶上了，不把这些老前辈放在眼里，说大帅管教不严，不拿他当回事！”
“郭大帅怎么说？”朱重八问道。
汤和又喝了一大口，“能咋说，和稀泥呗！大帅还跟俺说，如今刚打下濠州，立足未稳，还要上下一心，不能因为这点事，乱了军心。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
朱重八粗大的手指在桌上敲敲，“郭大帅说的有理，眼下不内斗的时候，咱们这杀头的买卖，上下一心才能长久。”说着，又笑了笑，“不过，一味的安抚只能让孙德崖得寸进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要俺说，郭大帅就是下不去手！”
朱九打了个酒嗝，米酒好入口，后劲大，喝了两碗脸上红扑扑的，脑袋也沉了。
“恁个小娃娃知道啥？”汤和笑道。
朱重八则是看着朱九，“弟儿，这事要是换成你，咋弄？”
“这还不好办！”朱九笑道，“俺要是郭大帅，就约姓孙的来家里吃饭，你狗日的不是不听话吗？老子直接给你来个鸿门宴，宰了你，让你有来无回！”
汤和刚要喝酒，顿时愣住了。
朱重八双眼发亮，“弟儿，接着说！”
“这边宰了他，那边召集他手下的兄弟，一手刀子，一手金子，愿意跟老子干的吃香喝辣的，不愿意的，嘿嘿，人头落地！”朱九做了个斩首的动作，“这年头给谁卖命不是卖，只要手里有粮有钱，还怕没兵？”
“九儿，恁着脑袋咋长的？”汤和惊道。
“话是这么说，就算他那些兵当时不闹，往后呢？”朱重八又问道。
朱九又喝了一口，吐着舌头说道，“军官滴溜出来，士卒打散了，谁还能翻出浪来？”
“九儿，了不得！”汤和端着酒碗，和朱九碰了下，对朱重八说道，“这兄弟的脑袋，够道！手腕够用！将来，能成大事！”
朱九有点得意，咱虽然啥都不懂，啥也不会，谁也打不过。但是当代社会下，资讯爆炸时代的新青年。见识，可比你们这些好汉强太多。
“嘚瑟！”朱重八在朱九头上拍一下，笑道，“恁以为这么干，就能消除后患了？人家郭大帅一辈子啥事没经历过，你能想到，人家想不到？”
接着哥三个又碰了下，朱重八擦擦嘴，扔了块肉进去，细嚼慢咽地说道，“在一块一起干事的兄弟，恁说杀就杀了？别人咋看？还要不要名声？这么心狠手辣，以后谁还跟恁共事。
现在刚起头，脚还没站稳就杀人，这不是当机立断，心智坚定。这是往自己的脚底下按钉子，走不了多远！”
刚才心里那点小得意，瞬间和酒气消失了，朱重八说的才是老成持重的想法。
自己这只是小聪明。
以后这种小聪明，还是不耍为好。
哥三个又吃了一会酒，汤和想接着喝，朱重八却说酒七分最好。
随后，让掌柜的把剩下的狗肉切碎，再加点内脏肝肚之类的，用纸包好了，晃晃悠悠往出走。
朱九也有点晕了，出门时特意看了看那边的小巷子，悠长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走了！”汤和翻上马。
“慢点！”朱重八摆摆手，回身搂着朱九的脖子，“走，弟儿，回去！”
两人溜溜达达，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回了。
刚回大营，走到自己队那些歪瓜裂枣住的附近，就听旁边房里一阵呜嗷喊叫之声。
再走进了，屋里头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一个斜眼的汉子，正在坐庄推牌九。
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押，押的呼喊声。
这些人影中，上蹿下跳最欢实的就是自己屋里，那几个歪瓜裂枣，花大傻一分钱没有，也在外边抓耳挠腮傻乐。
朱九看到，朱重八眉毛嗖地就立起来了。
“这不是啥好事！”朱九小声地说道，“有钱干啥不好，吃了喝了都行，这玩意不是往水里扔吗？”
这玩意，朱九打眼就看不上。
男人这辈子，吃喝玩乐什么都行，就两样打死都不能碰。du和du，沾上轻则倾家荡产，重者家破人亡，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走，过去看看！”朱重八带着朱九，从人群中挤进去，直接到了桌子前边。
“呀，什长，小九儿！”几个歪瓜裂枣笑道。
“刚给恁们点钱，就来耍！”朱九没好气地说道，“输了赢了？”
“输，手气太背！”徐大眼跺脚道。
“拿去分了，刚炖好的肉！”朱重八手里的纸包，啪地一声扔在花大傻怀里。
紧接着，满屋都是肉香。几个歪瓜裂枣，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一人抓着一块，满嘴流油。
“看看人家什长，有钱有肉都想着自己兄弟，再看看咱们！”
“重八，明儿俺去你们什，跟你混算了！”
“重八，恁那边缺人不？俺也过去！”
周围人，半真半假的说道。
朱重八笑了笑，看看坐庄的汉子，“算俺一手！”
“那就押吧！”坐庄的汉子笑道。
“俺不押，俺要来，就是坐庄！”说着，对朱九道，“弟儿，掏钱！”
朱九懵了，哥原来你也好这一口？
但是手上不耽误，啪地一下，装着铜钱银子的包袱，扔在了台子上。
坐庄的汉子，不屑的笑笑。
“嫌少？”朱九也笑了笑，在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从怀里了掏出两个十两的银元宝。
咔，往桌子上这么一拍。
“够不够！”
坐庄的汉子不说话了，二十两，可是巨款。
朱重八直接把坐庄的撵下去，撸着袖子，咧嘴大笑，“兄弟们，老子坐庄，想赢的上来！”
看着他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朱九拍拍脑门。
哥，感情您是十项全能，啥都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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