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脸后,许霓拿起木梳,将头发重新梳了一遍。
她握着木梳的手有些颤抖,于是乎头虽然重新梳了一遍,可发型也整齐不到哪去。
她再一次洗了把脸,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后院走去。
脚步还算稳,可心跳却怎么也稳不下来。既激动,又紧张的情绪,就这样在她心中翻来覆去,若即若离。
终于,许霓走到了后院门口。
夜色还不是很深,刚入夜的天有着墨蓝色宝石般透彻的颜色。没有云霞的遮挡,今晚的月色很美。
“砰。”
在许霓抬头的那一瞬,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啊……开始了。
烟花是定制的,绽放出的图案也和市面上的很不一样。常规的烟火中夹杂着各式各样定制的图案。
爱心。
四叶草。
胶头滴管。
这都是些什么呀……
许霓看着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男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手上拿着个盒子,从沙滩的另一头一步步走向她。
烟花还在放,而他尚未停下脚步。烟花在天上,而他在地下,这一天一地的许霓都不知道看哪个是好。
但几乎没做思想挣扎,许霓直接放弃了天上的烟花,选择看着眼前的男人。
“嘿嘿。”
在对上目光的那一瞬他们都笑了,笑得傻乎乎的。
叶修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牵着她往沙滩上走。天空中的烟花还在继续,重复前面的图案。
俩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站在沙滩上,一同欣赏这月色下的烟火。可看着看着,许霓的视线又落了到男人俊美的脸庞上。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烟花爆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耳畔响起。
“你看天上的烟花,它们的图案是不是都很熟悉?”男人的声音冉冉传来,像远处的海浪渐行渐响。
“嗯……吧。”
怎么会不熟悉?
南大公寓书房的书架上摆着她从娃娃机中得到的战胜品。而胶头滴管她更是熟悉,那玩意除节假日外她几乎天天都在用。
除了四叶草,长这么大了都没见到过实物。
小时候她总喜欢和小伙伴在三叶草地里寻找着四叶草,可她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长大后学了生物才知道四叶草是稀有变种。
小时候她得自己找不到是因为运气不够好,可如今攻读生物博士学位的许霓只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你“这和运气没关系,生物变异的概率太小”。
男人打开盒子,献宝般地递给她一个标本。
许霓低头一看,原来是四叶草。
“上周我在家门口的空地上偶然看到的,就忽然想起10岁那年你对四叶草的执念。”叶修远在她耳畔缓缓地说明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你做的很好看,谢谢。”
凡是他做的她都喜欢。也正是因为那出于叶修远之手,许霓才觉得好看。
毕竟从专业角度上看,叶修远做的标本也只能在及格线上挣扎。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把标本带回实验室再抢救一下。
叶修远牵着她的手,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还记得吗?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是胶头滴管。”
“嗯。我还收着呢!”姑娘的语气难免有些得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叶修远送给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弄丢。哪怕坏了,没用了,许霓也会把它们收进盒子,好好保存。
“还……存着?”听她这么答,叶修远也有些迟疑。
“嗯,因为是你给的,就没舍得扔。”许霓解释。
“许霓。”
“嗯?”
“你抬头。”
夜空中的烟火进入高.潮,越来越多的图案出现。
那些图案滑进许霓的思绪,勾勒起她的回忆。那些光影穿过时光,落在记忆的缝隙里。
光阴在这一刻倒流,光影在这么一刻与被岁月刻上痕迹的礼物重叠。
烟火很美,空中亮起的火光映在许霓的脸上,她眼睛亮亮的,有水滋润过的痕迹。
图案的最后是玫瑰和戒指。
那些是叶修远还没送出的礼物。
“许霓,可以闭上眼睛吗?”男人极具诱惑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温柔。
“好。”
许霓的手心有点湿润,用手指一划,果然是紧张出汗了。
叶修远牵着着许霓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十来步。
“3,2,1。可以睁开了。”
话音刚落,许霓缓缓的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圈用玫瑰摆成巨大心形。心形的中央是用蜡烛摆出一行英文。
marryme.
叶修远单膝下跪,拉住她的手。许霓的手很小,被男人如视珍宝般握在手中。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叶修远目光灼灼,而她亦如是。
“许霓,2003年前的10月2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到今天我们刚好认识16年。可认识了16年,我们关系才有新的进展。我们之间的感情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
叶修远的语调平和舒缓,却比远处海鸥的鸣叫,晚风的耳语动听的多。
男人目光真挚,语气真诚:“嫁给我好吗?”
嫁给他好吗?叶修远想把他所有的好都给她。
想在清晨哄她起床,想在傍晚与她热吻,想在深夜与她共眠。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到时光的尽头。
“许霓。”他唤。
“嗯。”她笑。
紧接着泪就这么模糊了她的眼眶,许霓赶忙抬手抹去脸上的泪。
“许霓,怎么不应我?”叶修远笑着问。
该死的温柔。仪式很简单,话也很普通,可就这么的戳中她的心。
莫名的她哭得更凶了……
年少时她始终以为爱情就要独竖一帜,幸福就要不落窠臼,而求婚仪式就应该轰轰烈烈的,那世界上的姑娘都羡慕她。
可长大了才知道,爱情可以平平淡淡,幸福的味道也可以就像白开水那样——平淡无味,可又无法离开。
而求婚仪式这种东西本就是爱情的附加品,哪怕俗气,哪怕熟到烂大街,只要是心上人用心了,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愿意?”叶修远压低声音,话里带着几分玩笑。
“呜呜……”许霓打算抽出被叶修远紧握着的手,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来,”他伸出手时候,替她抹去脸上泪:“怎么哭成这样?”
“呜呜……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许霓边哭边说,于是乎男人刚擦净的小脸,又哭得满面湿润。
“愿意吗?”
叶修远虽然知道她心中的答案,还是执着地想听她说一遍。
“当然,愿意……”许霓的话里还带着些许哭腔。
叶修远从盒子中取出戒指,慢慢将戒指从指尖推向指根。
金属质地指环刚从盒子中取出,套在指上有些凉,可尺寸却合适至极,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时叶修远已站起身,许霓边哭边踮着脚想要吻他,只是两人的身高差了一大截,仅凭一己之力许霓无法够到。
叶修远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起:“起风了,有点冷。先亲你还是抱你进去?”
许霓不加思考地说:“都要,你一起吧。”
于是乎因为许霓的一句话叶修远的动作难度就这么加了一个档次,不过他也毫无怨言。
许霓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身前是他的气息,身后是大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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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后,两人就坐在卧室是小沙发上聊着天。
两人挨着很近,很亲密。虽说是闲聊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聊天。
就比如现在许霓正一本正经地科普着生物标本制作流程,叶修远一边胡乱地“嗯”着,一边时不时地亲吻她,而这两者间本就是毫无关系的。
“对,生物标本制作一般需要……”许霓说了一半忽然停住。
“怎么?”叶修远关切地问。
许霓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的胳膊:“叶哥,我有点冷。”
冷,其实也正常。
虽然现在还是十月,可已是晚上,而坐在床上的姑娘就穿着条吊带小睡裙,怎么不会冷。
“没事,等等就热了。”男人答。
许霓似乎还不死心,继续道:“要不你就把那套睡衣还我,我真的有点冷。”
昨天发现睡衣带错后,许霓又火速买了件“良家妇女”款睡衣,就是长袖长裤能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只是前面许霓准备换洗衣服的时候,叶修远直接把那套“良家妇女”款睡衣给没收了。
“洗完澡后穿睡裙吧,你穿着舒服,”叶修远这前半句话算得上不足为奇,只能后半句话足以让许霓连睡裙都不敢穿了。
他说:“我脱得方便。”
许霓预感今晚有不简单的事要发生。
就比如现在两人坐在沙发上叶修远有事没事都要凑过来吻她。
“叶修远,要不我们猜礼物吧。”许霓提议。
现在气氛这么好应该很适合猜礼物吧。
“好。”男人笑着答。
许霓从行李箱中拿出那盒包装精美的礼物,重新坐到挨着叶修远坐到沙发上。
“嘿嘿,我拆礼物啦。”许霓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叶修远“嗯”了声,把许霓抱坐到自己大腿上。
“你干嘛,这样不方便啊……”许霓嘟囔。
叶修远坐在沙发的左边,姑娘被男人抱着侧坐在他大腿上,可这样一来许霓的腿就无处安放。
“你把腿伸直放在沙发上就好。”叶修远帮助许霓调整这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
可是她的裙子真的很短……其实平常裙子短些也没关系,因为她会穿上一种叫着“安全裤”的东西。但是她现在穿的是睡裙,睡裙啊,没人会在睡裙里穿那种东西!
“好。”许霓慢慢舒张开蜷缩着大腿,又不自觉地扯了扯裙角。
“先拆礼物吧。”叶修远轻抚这她的背,声音里带着许霓察觉不出的情.欲。
“嗯。”
随寻双这姐妹也真是的,送给什么呀,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许霓拆了好一会儿总是才开。
叶修远用手指绕着她的发梢,提议道:“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当当当——”
许霓满是欢喜地揭开盖子。
盒子最上方是写作“新婚快乐”的贺卡。
贺卡旁边压着一盒草莓味口香糖。
许霓还想看看随寻双还送了她什么,便将贺卡拿起,翻动这盒子。
才翻了一下,手就僵在原处。
来自世界各国小盒子,用各种语言标明自己的用处。尤其是中文的那个“生计用品”四个字所谓触目惊心。
许霓正打算盖上盖子把盒子扔出去,手忽然被人握住。
叶修远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打算扔盒子的手,半是商量半是蛊惑道:“霓霓,我们物尽其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