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霓半靠着床头,微抬起脑袋与叶修远对视。
她的眼眸纯净湿润,表面似乎还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叶修远笑了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伸出胳膊,两指捏着窗帘轻轻一拉。
“哗啦——”一声。窗帘被男人严丝合缝的关好。
房间中唯一的光源便只剩下床头的那盏小桔灯,那声“哗啦——”伴随着男人的脚步声从她耳边飘荡到心头。
姑娘低着头垂着眼,目光落到地毯上。
许霓看到橘灯下男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而那个影子离床越来越近,接着他的影子到了床上,她扭头望了过去,只见两人的影子正一点点地不断重叠。
他重新坐回床头,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再一次柔声征求她的意见。
“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许霓听着很舒心。
叶修远没有多数男人那种箭在弦上的迫切口吻。他反复求证,款款道来的姿态,在这么一瞬触碰到许霓的心窝。
“可以……”
许霓的声音还是有些羞涩,可羞涩中又透着定定的坚毅。
只因为那个人是他,一切便没有什么不愿意。
许霓用眼角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叶修远,可还不到几秒就被他给发现了。
……
有一丢丢的心虚。
叶修远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男人的眸色很深,仿佛窗外大海尽头那块不被城市霓虹灯沾染的夜空,黑得深邃。而他怀中的姑娘就这样又一次掉进他所编织的黑色陷阱。
许霓盯着他的眼睛看得出神,最后着了魔似的鼓起勇气,抬起头主动献吻。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可这却是她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献吻。
姑娘的唇瓣软软糯糯,好像还有带着被雨淋过后湿漉漉的触感。
她还不算娴熟,但与第一次接吻相比却又算得上有了很大进步——懂得主动了,也放开些了。
许霓青涩地伸出舌头轻轻地碰着他的唇,男人伸出手环住她的腰,享受着这抵死的美好。
可见他只是承受着自己的吻,却不主动许霓有些急。
她的脸皮就这么厚啊……总不能接下来的事都让她主动吧。
姑娘紧握成拳的手渐渐舒展开了,伸出食指不满戳了两下他腰间结实的肌肉。
哼,她不打算亲了。
叶修远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霓略带赌气地离开,那一声冷“哼”还没从喉中发出,肩被人一带,身子被人按到床上。
下一秒,男人反客为主,那声不满就这么被他堵在唇间。
男人久久流连。
那是一个缠绵不止的吻,久到许霓觉得那人几乎将她口鼻间的空气榨净。
嘴鼻相依,口齿相连。
肩带被人挑开,裙角被人撩起。
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都自然而然。他情难自禁的举动,她顺其自然的回应。
窗外似乎也变了天,月亮害羞地躲到云后,海面不再平静,水波渐起,海浪翻滚。
自然是神秘的宝藏,它能给你行到水穷处后的惊喜。比如你总以为晴空万里很美,可其实风起雨来也有它独自的滋味。
就像此刻,叶修远一不小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弄疼了那姑娘。
以前他总是见不得她哽咽,她落泪,可现在许霓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着,他的心却是五味杂陈——想停下动作哄她,可又不觉得她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
空气传来男人撕开小袋子的声响,许霓拽着男人衣角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她知道前面的也只是小意思,真正的还在后头。
“我尽量轻一点,尽量不弄疼你。”
……
许霓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你……你关灯。”
这就是所谓最后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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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生命中的许多事都是殊途同归的。
而很多经历就是这样的惊人相似,许霓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和叶修远一起远足。
那时候也是这样。
叶修远先是牵着她的手放慢脚步带着她走,只是山上的路不大平坦,许霓走起路来也不专心,那时候她还小,走着走着就上演了一出平地摔。
当时她在看到膝盖磕出血后,直接“哇——”的一声悲伤地哭了。
当时叶修远是怎么做来着?
他俯下身轻声地哄了几下许霓伸出双手想让他抱她,结果呢他当然没有抱。他很心疼,但也只是从急救包里找来纱布和酒精替她简单处理好伤口,然后牵着她慢慢走完剩下的一段路。
他想让许霓学着坚强,可那姑娘却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他后面,哑着声音苦苦哀求:“修远哥哥,我疼……呜呜呜……你欺负我。”
她一哭,叶修远便慌了手脚。
还爬什么山,体验什么人生?少年赶忙俯下身比这小祖宗抱起,背到山下。
只是这次无论她在他身下如何娇滴滴的哭泣,如何百般求饶,叶修远都不打算放过她。
他能用手抚着她的背,能用唇吻去她眼角的泪,能放慢动作等着她适应,可他就是不肯停下。
因为很多道理都是相似的,比如:凤凰盘涅,浴火新生。
待这一切过后,他要拉着她爬上山,让她随着他起起伏伏,同他一起去看高山流水,自然百态。
是冬天雪落满上时山顶的那一抹热艳的红梅,是早春时冰雪消融时山谷下的涓涓细流,是盛夏雨后芳草萋萋处的雨露,是秋日午后坐在落叶旁看云卷云舒。
拉她去海边,听海的奔腾,看风起云涌。潜入咸咸的海水,剥开紧闭着的珠蚌,将最好的珍珠给予她。
想将她抛入空中,让她体验云端极致的美好。
“洗澡吗?”
许霓的脸颊红扑扑的,凌乱的发丝散在她额前。大概是她背上沾着一层薄汗的缘故,睡裙就这样贴着她的脊背,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姿。
“我不想动。”许霓的身子又湿又黏,当然不大好受。其实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可她现在就如同被好浪推到沙滩上的小鱼,奄奄一息,险些断气。
“我抱你去。”
许霓想说“嗯”可嗓子实在哑的难受,连音都发不出来了,于是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她就后悔了,在这种情况下洗澡无异于鸳鸯戏水,然后她又被欺负了一遍。
前面在房间她还有力气反抗,而现在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仿佛一条断气的鱼任叶修远翻来覆去。
待一切终于划上句号后,许霓躺在床上,伸手拉紧小被子,眼皮一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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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来自先辈的谆谆教诲我们从小听到大,比如先苦后甜,又比如时来运转。
可这一次被欺负惨的姑娘再也不信那些道理了。
呜呜呜,还有那些小.黄.文作者简直不要太过分。
什么“那样的滋味像品尝一颗小橄榄,口中先是酸涩,而后会有清爽香甜的味道的唇齿间荡漾开。”
许霓倒是觉得自己像是喝了一杯陈年烈酒,先是被酒的辣味逼出眼泪,而她因为酒量不好,不但变没体会到酒味的香醇,而且被呛得满口满鼻,惨兮兮地,一点也不好受。
窗帘还是紧紧地闭合着,室内光线昏暗。
许霓睁开眼的时候只知道天已经亮了,但具体是早上还是下午她就不知道了。
她动了动几乎要散架的身子,又认命似的重新合上眼。
“醒了?”
“嗯。”
“好些了吗?”男人关切地问。
许霓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在男人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笑。
这种问题一般都会说“好些了”,哪怕其实根本就没有好些。许霓揉着酸痛的身子,怎么也无法违背良心说出那句“好些了”,抬头看了叶修远一眼实话实说道:“没……”
“我抱你出去?”
叶修远吻了吻她的额头,拿来衬衫起身穿上。
许霓抬起眼大胆地欣赏着男人赤.裸的背影,身材挺好的啊,不过现在也有瑕疵了——背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原来她最晚下手也挺重的。
掀开被角看了被子里的自己一眼,还好昨天洗完澡后叶修远给她换上睡衣,不然她现在看到身上斑驳的痕迹一定是又羞又恼。
叶修远伸出手打算把人抱起,却见那姑娘牙一咬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好。”他站在一旁含笑地望着她。
许霓挣扎地爬下床,光着脚丫站在软软的地毯上。才刚迈开一个脚步,腿就开始发软。她赶忙扶着墙,愤愤然地望着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
“叶修远!”姑娘的话里带着羞愤。
那家伙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还真是只禽兽。
“嗯,来了。我抱你……”男人快步向前揉住她的腰。
……
“不,我自己走!”许霓倔强瞪着叶修远,眼神中透出不服输的味道。
“能行吗?”叶修远眼里满是担心。
……
什么行不行?
她又不是断了腿,今天就算她得扶着墙走出门,也不要他抱自己。
而且她前面的行为肯定是夸张了,她的腿肯定没那么软!等她适应了那种疼痛,一定是可以走的!
许霓深吸一口气,瞥了叶修远一眼便不再看他。她一咬牙又往前面迈两步。
……
真他妈疼!
她现在都有把叶修远剁成肉泥的决心了。
下一秒,男人把她拦腰抱起。
“哼,就算你抱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那只咸猪手有什么资格抱她的!
可就算嫌弃,许霓还是乖乖地将手环到他脖子上。
叶修远抱着她,将她的身子托了托,缓缓道:“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叶哥,要不咱们以后就不要了好不好?”
姑娘是话软绵绵的,可抱着她的男人顿时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