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定国的门匾下,并不是多么宏大的建筑,古朴而精致的一处宅子坐落其中,零零星星地散落的雪花,在地面上融化后,湿透了门前长长的青石路。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石门,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踏过青石路,门前立着两尊庄严威武的石狮,底座边还堆积着刚扫起来的雪堆。
“看来这就是国公府了,此时都已经天亮了,怎么不见一个人影呢?”玄灵小声嘟囔着。
敖凡走在前面小声道:“大家小心,这里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咱们既然已经闯了阵,,安阳公肯定早就知道了”。
“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呢!”。
突然,宅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众人循声看去,原本紧闭的宅门随之打开,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诸位一路来真是辛苦了,这座桃花源是父亲呕心沥血之作,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了进来”走近的男子说着,众人才看到他儒雅可亲的样子。
白袍加身,儒雅气质,如果你问问各地的老人,都会想起那句:“王师大将莫自劳,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是平三藩时,对护国公的称赞,当年先帝以雷霆手段整顿朝堂,可是连年的宦官干政,导致番王自立,尤其是南方三番,公然反抗朝廷。
当时三番强势,皇权没落,对比番王的兵强马壮,中央甚至只能临时调动几万新兵,西凉军又要盯防北蒙。
艰难关头,时任主书令的公孙央亲自领命,虽然他身体文弱,难开弓弩,不善骑马,却善抚军士,富有胆略,善于筹谋。
一路南下的公孙央,让全军将士披上白衣,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攻城拔寨而且离间三番同盟,以两万兵马大败五十万敌军!
从那以后,神州大地也知道了,除了西凉铁骑,渊朝还有一位善于用兵的白袍儒将!
看着此刻的白袍青年,敖凡上前作揖问道:“在下御前侍卫敖凡,受命特来看望安阳公,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哈哈,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青年男子朗声笑道。
竟然是安阳公之子,世袭爵位的公孙止!
敖凡等人一惊,赶忙纷纷对其行礼,可还不等众人说话,公孙止再次笑道:“我说诸位,何必还要伪装呢?没想到我们一家都到这里了,这妇人还是不肯放过啊”。
这下倒让敖凡等人一头雾水,原本是想暗中观察安阳公,没曾想阴差阳错,已经成了登堂入室了,可公孙止口中说的,还是让人费解。
“公子这是何意?我们是受了皇命的麒麟护卫,来国公府,也无不妥吧”徐清水站起来说道。
“行啊,麒麟护卫都搬出来了,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只不过,这国公府,也不是你们说来就来的”公孙止撇了撇嘴道。
说完只见他挥了挥手,身后陆续出来数百名推着虎头弩机的侍卫,每一把弩机都长约一丈,立于一架精钢打造的推车上,弩机两侧有两道暗格,摆放着远长于平常箭矢的铁箭。
只一会功夫,数百名侍卫分列两排,虎视眈眈的弩机,精准地对着敖凡众人!
“这是我父亲研制的千机连弩,不过还没见过世面,倒要让各位指教一番了”公孙止淡淡说道。
敖凡一惊,赶忙挡在玄灵面前,开口道:“各位小心,我听说护国公善于制造各种精妙器械,威力无比”。
众人一听,顿时放出先天之气,王石虎和敖凡的护体金刚都迅速释放,挡住了身后的玄灵,而徐象山也拿出盾牌,挡在徐清水面前。
寒光闪闪的铁箭都已经装在了弩机上,没人会怀疑这其中的威力,看着全力以待的敖凡五人,公孙止冷冷一笑,毫不犹豫挥手示意弓弩手。
一瞬间,暴雨梨花般,大小如同长枪般的弩箭爆射而出,铁箭很快就撞到了敖凡等人面前。
一声巨响过后,数百道铁箭碰撞之下发出电光火石般的星火,虽然被敖凡等人齐力抵挡下来,但也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了铁箭的威力。
徐象山吃惊地看着巨盾上那一道划痕,要知道他的巨盾是昆仑山玄铁而做,寻常武器别说划痕,连点火花都擦不出来。
敖凡和王石虎也被震的,在青石路上踩出了深深的印记,一击之下,竟能让这帮高手这般狼狈的!
可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按理说一般这样大的弩机,通常都有装箭过慢的弱点,可此时,刚刚放出一阵箭矢的弩机,竟从弩机中分开,如磁铁一般将身后的铁箭吸附过来!
又是齐刷刷一阵箭雨,巨大的虎头弩机竟如同连弩一般,几乎不用准备,连续发出箭矢,让敖凡暗暗吃了一惊。
“公子,当真误会我们了,我们并无恶意”敖凡一边抵挡一边说着。
“好吧,就当是误会吧,这世上误会多了去了,我们公孙家,不欠世人什么的”公孙止轻笑一声,继续挥挥手道。
只见弩箭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敖凡和王石虎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闷哼一声。
源源不断的弩箭,一味抵抗只能白白消耗气力,敖凡等人也不再犹豫,直冲对面而去!
徐象山一马当先,巨盾携开山劈地之势,率先卷起狂风,拍散迎面而来的铁箭。
王石虎也在一旁,双手抱圆,一股气息暴涨,只见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推,本来射来的铁箭突然改变了方向,转身射向对面,和下一波箭雨相撞,纷纷掉在了地上。
可对面是侍卫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公孙央一声令下,侍卫将千机弩车架上的一个扳手扳下。
瞬间一阵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箭雨扑面而来,把刚要上前的敖凡和徐清水逼得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开,公孙止疑惑地看着盘腿而坐的玄灵,抱着一把精致小琴弹奏着,可下一秒,他却发现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止是他,一众侍卫都突然放下了手中弩机,痴痴地看着对面,虽然只不过短短几秒钟,但对于敖凡和徐清水,已经足够了。
刀剑顿时拔出,两道寒光闪过,扫落射出的箭矢,瞬间就来到公孙止身边。
被敖凡惊醒的公孙止看着眼前,摇头苦笑着,望着身后道:“父亲啊父亲,这铁器终究不过是铁器”。
敖凡看着反应过来,再次瞄准自己的侍卫,连忙开口道:“公子真的误会了,私闯国公府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过在下确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为”。说着,敖凡从腰间拿出一块金色麒麟腰牌,公孙止一见惊讶道:“麒麟印?你们真的是麒麟护卫?”。
敖凡点了点头道:“皇上疑虑国公大人请辞,另有隐情,事到如今,倒不如让国公大人出面解释一下为好”。
公孙止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微微掩开的大门。
“真难为,皇上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
敖凡等人看去,门中缓缓走出一个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老人,信步闲庭地走上前来,正是昔日的护国公,公孙央!
公孙央走上前来,手中把玩着两颗石珠,祥和的面容看着敖凡他们道:“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倒是我们怠慢了,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微臣敖凡拜见国公大人!”敖凡赶忙作揖道,身后的几人也连忙对这位花甲老人毕恭毕敬说着。
“你说皇上觉得我隐退另有隐情?你大可回禀皇上,当日我说的力不从心,不想再过问国事乃是事实,请陛下不必多虑”。
听着公孙央的话,敖凡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一定不是事情的真相。
“国公大人,我看并非这么简单吧,皇上早就许您不必上朝,奉元城的国公府也同样安静祥和,为何突然要离开,是否有难言之隐呢”玄灵突然开口问道。
“你这女娃娃又是何人?”公孙央笑着问道。
“小女子玄灵,任大理寺正一职,奉命协助敖侍卫的”。
“哦,大理寺,裴俊那小子的人啊”,敢把手握重权的大理寺卿裴俊叫成小子的,如果不是眼前的老人,在场众人都会惊掉下巴。
“难言之隐,哈哈”公孙止突然笑着,身后走出的侍从赶忙搬来一把椅子和暖炉,公孙央缓缓坐在。
“我公孙央打了半辈子仗,也做了半辈子的权臣,到头来落了个难言之隐的下场,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听着公孙央的话,敖凡走上前,鞠躬作揖道:“国公大人,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就在敖凡说话的空当,挂在他脖子上的龙纹玉佩垂了下来,公孙央眯着眼睛看着,突然猛地睁大了双眼,看着说话的敖凡,狠狠抓住了敖凡的胳膊。
敖凡一惊,看着眼前文弱书生般的公孙央,用尽了力气抓紧自己的衣袖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捧着的暖炉掉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只听公孙央张着嘴巴,盯着敖凡许久问道:“你……你叫什么?你家中可有何人?”。
“微臣御前侍卫敖凡,自幼无父无母,被我师傅拓跋弘烨所救,在点苍山研习武功”敖凡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敖凡,拓跋弘烨......”公孙央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慢慢放大道:“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让你来”。
“国公大人?是何意思?”敖凡疑惑不解地问。
公孙央笑了笑,就要说什么,突然原本关闭的石门,再次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一阵整齐的步伐传来,众人转身看去,竟然从石门中,陆陆续续出来数以百计的披甲士兵,正是本来巡视在外的护卫!
“你们不是偷偷来的吗,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你们!”公孙止厉声问着敖凡道。
敖凡五人顿时一头雾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边,敖凡不解地问:“这?这不是国公府的侍卫吗?公子为何如此惊慌!”。
“侍卫?不过都是想抓住我们一家的鹰犬罢了,不然你以为父亲为何把府邸弄成这迷宫一般!”公孙央正声说道。
这下敖凡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安阳公非要把桃源居弄成这般模样,原来防的就是那三千精兵啊!
“可?这不是皇上所赐的护卫吗?难道他们敢违抗皇命不成”玄灵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张弓搭箭对着他们。
“陛下也有不知道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让你们来查了”公孙央突然说道,原本祥和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似乎展现出统领千军万马的风采。
王石虎一言不发,看着对面,心中隐隐一惊。
对面的士兵,不乏有青龙营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