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叁的这一句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看着那被剥离开的龙蜕依然带着雷霆之光,阵阵龙吟呼啸不断,不禁啧啧称奇,再看向那因被强行剥夺了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龙蜕而变得虚弱又愤怒不甘的金色蟒蛇,不无感慨!
白隙爻对那蟒蛇的愤怒与不甘视若不见,只是盯着那被骨蛇送到眼前的龙蜕,上面的雷光闪现,仿佛带着雷霆之怒,激的她体内的一股力量翻滚,直冲脑海,让她有片刻的眩晕。
待她稳住心神再看时,眼前所见已不是那张带血的龙蜕,而是是一人持剑斩杀无数条真龙,将它们扒皮抽筋后收叠在一起一起的画面。
漫天雷电之中,海水翻涌,那人却如乱世妖魔一般立于天地之间。
浓重的血腥与海腥之气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浓稠的红遮住了白隙爻的目光,,在电闪雷鸣之中和海风的吹拂下只留下了一个挺拔妖魅的黑影,发丝轻舞衣袂翩飞。
这个画面太过真实,犹如白隙爻亲临,仿佛能感受道海风吹过毛孔张开收缩的感觉,亦能让她清楚的感触到那些真龙的悲与怒,和那个黑影的可怕。
但那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又让她觉得悲凉,眼眸之中不自觉的染上一抹悲悯之色,这是这一感触来的快,去的更快,便是在下一瞬,已让白隙爻改变的看法,心底有怒与决绝。
手中幻化出一柄莹白的长剑,几乎在瞬间便斩在了那张龙蜕之上,众人被她这一举动下了一跳,纷纷离得远了些,就连那骨蛇也在一颤之后想要丢了那龙蜕逃离,却被陆拾叁眼疾手快的踢了一脚,固定了它的身躯。
但这一剑斩在那龙蜕之上,没有产生任何的波澜,龙蜕之上那血皮翻开之处,闪现出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仿佛是对这一剑的不满,亦或是反抗。
而在那副画面之中,而那道仿佛要被天地隐藏的黑影似有所感一般,隔空与白隙爻对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是那黑影身上唯一的光亮,却冷凝的让人心颤。
透骨的寒从脚底迅速的涌向大脑,所过之处仿佛连血液都被冰冻了一般,大脑一痛,却是让她丢了那把幻化而成的气剑,直接徒手去抓那个黑影,却被黑影躲过,一声冷哼在白隙爻的脑海中响起,那人的姿态瞬间高大了起来,带着无语绝伦的睥睨之姿,缓缓开口“你是何人?竟敢管本座的事!”
白隙爻的面色微微一白,却无半点退却的一声,指尖黑丝涌动,迅速将那龙蜕缠缚,无声炼化,只是这般一来,却见那龙蜕之上雷鸣闪电更浓,阵阵龙吟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咆哮,想要奋起杀敌,只可惜,这龙蜕一边被骨蛇束缚,一边被白隙爻钳制,又只有筋皮没有龙骨注定起不了大波浪,片刻之后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而那画面中的人影,依旧不辨颜色,那双眼眸中的冷更浓烈了三分,声音再次在白隙爻的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冷笑“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对本座出手的人,本座一定会找到你!”
白隙爻却是突然将那龙蜕拎在手中,从上往下连着那黑丝一起一划,龙蜕裂开,露出里面殷红的血管,和带着吸盘的细小的触须,触须晃动血光流淌,仿佛这龙蜕还活着一般,却又很快的被那黑丝扎进血管之中,吸食里面的血肉。
这一幕看的众人皆是一凛,竟默契的无人出声。
画面之中那个漆黑的人影在一瞬间变得扭曲,仿佛要从里面出来,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搅碎,最后只留下一阵低低的笑声在白隙爻的脑海中回荡,那笑声的意味太过深长,让白隙爻的后背溢出了一层冷汗,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霜,却又很快在的意识下她融化成水,被衣衫上的那些花灵吸收。
龙蜕在被那些黑丝闯入之后,又再次回到骨蛇的蛇尾之上,而白隙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龙蜕,这一切的所作所为仿佛都是她下意识所为,即使画面中那人消散,白隙爻仍未回神。
陆拾叁从最初走出隐楼开始便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以一种保护之势立在她的身后,起初还想赞叹她终于开窍,终于知晓了如何将自己的美呈现在众人面前,还未来得及调侃,便见她似是被那张龙蜕蛊惑,一瞬不瞬的盯着它,感受着她所有的异样和情绪的变化,明白她可能是这张龙蜕里面看到了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为她禁锢某一瞬间想要逃离的骨蛇。
此时的陆拾叁虽然不知晓白隙爻的状态如何,但见他身上那突然冒出的寒便知不好,不动声色的再次抬脚一脚踢在那刚刚恢复自由的骨蛇身上,让那具骨蛇的蛇身剧烈的一颤,那缠着龙蜕的蛇尾抖动,错开了白隙爻的眼睛,才让后者恢复了清明
陆拾叁却在踢它的时候顺势走到了它另一边,伸手摸了摸它那光滑的白骨,语意不明的说了句“想不到你还有几分用处,竟能揭开这巨蟒的真面目,你可知晓这是何人所为?”
骨蛇一听傲娇的往一边挪了挪,硕大的蛇头撇开,仿佛是不屑与他为伍一般,又似为之前的两脚记仇一般。只是那骨蛇的尾部在白隙爻清醒之后又将那龙蜕往白隙爻面前递了递,似是要白隙爻将这龙蜕收起来,看陆拾叁眉头一挑,却又在下一瞬拧了眉眼
骨蛇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即使看到怕也不为所动,只尾部一动,晃动的那上面的龙蜕流出来的血不小心沾到了白隙爻的身上,被她身上的那件衣裙吸收。
裙摆无风自动,伸出一角做出一个托的姿势,仿佛是要将那龙蜕托起,防止血液外流,又或是将那龙蜕收为己用。
这一小小的动作,本未有人注意,却又在试探中不断的加大幅度,最终引起了某人的目光,最后裙摆一扬,一股劲风袭来,让众人眯了眼睛,却在这瞬间将那龙蜕从骨蛇的蛇尾出包裹着取下,裙摆打了个卷又舒展开来,柔顺的垂在一旁,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这般犹如活物吞噬的衣裙是陆拾叁从未见过的,简直是闻所未闻,那拧起的眉头打了个结,却又在看到白隙爻惊讶一闪而过又恢复平静——更应该说是了然的平静,铺开了眉头。
但这一幕于外人看来不过是白隙爻将这龙蜕拿起又放回,再在一阵风将白隙爻裙摆扬起落下而已,丝毫没有发现她身上的那衣裙,已经将那滴血的龙蜕吃下,连一滴血渍都未留下。
这一切快的犹如眼花一般,连错觉都尚未产生。
也恰在一瞬那骨蛇迅速缩小,再次缠上了白隙爻的手腕。于众人开来不过是那骨蛇与龙蜕都被白隙爻收起了而已,心中不免有些可惜与羡慕,却也明白,凭着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在那披着龙蜕的金蟒手中保命都难,更遑论剥皮收服?
但对宝物错失的遗憾仍然回荡在心底,甚至还有些眼热,却又在对上白隙爻那冷艳绝色的容颜时打消了所有争夺的念头,只余下满腔的好奇,希望白隙爻能够的解惑。
但这样的一个愿望注定也要失望了,白隙爻从始至终都没有与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对上,只是看着那被毁坏的殿宇楼阁微微蹙眉,伸手扬起,将其重新修复整理,而那些之前穿梭为众人服务的幽魂又再次出现,将一切打理妥当,没有避讳他人的缩回地面的石板之中。
顾南楼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那低头轻轻一笑的模样犹如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带着几分羞涩与稚嫩,看的陆拾叁一阵恶寒,抖落了一地的鸡皮。
就那般看着他走向那不知活了多少岁却只有千年修为的金色巨蟒,缓缓俯身,对上那双愤怒而又不敢的眼睛,听着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却已发不出龙吟之声只有,只有嘶嘶的嘶鸣声,语意怜悯,带着几分同情“那本就不是你自己的,又何苦强求?如今被他人拿去,你就当是物归原主了吧,这般心里还好过些!”
那巨蟒的目光缓缓转动,最终对上他的,狐狸眼对上蛇眸,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丝线从对方的眼中溢出,交缠在一起,那双金色的眼眸之中愤怒渐渐平息,又带上些许的茫然,只余喉咙处的不甘的呵呵声,来彰显着它的不甘
顾南楼亲昵的拍了拍它硕大的蟒头,带着安抚之意“日后就跟着我吧,最起码不会被人利用,如何?”在他说道“利用”两字时咬的特别重,目光对视看向陆拾叁与白隙爻的方向,最后与陆拾叁的对上,两者相接,激出噼里啪啦的火光,带有明显的敌意
金蟒闻言,那巨大的身躯不自觉的缩小成尺许长,自动的缠绕在顾南楼的手腕上,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眸此时仍是茫然之色,没有丝毫的光亮可言。
众人见此又是一阵扼腕,遗憾为何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不管这条金蟒的修为如何,能够披上龙皮化龙的蛇就绝对不一般,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机缘!
只陆拾叁一人看着他的动作不是为那金蟒落入他的手中而惋惜,只是疑惑这顾南楼的眼中的敌意的是从何而来,还如此的浓烈?
若说是因着之前的拉他下水,陆拾叁觉得还不能,但若是因着破坏了他的某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陆拾叁倒觉得有十分的可能。
目光看着他身后的那条金色的蟒蛇,一个念头涌起,瞬间打的他一个激灵,会不会他们这次所破坏的是他的计划?而顾南楼便是与那之前的逃走的男子是一伙的,之前的帮腔只不过是他的遮掩而已?
不得不说陆拾叁此时的脑洞有些大,而顾南楼的表现又有些歧义,又哪里知晓此时的顾南楼是因着对那金龙的错失心中恼怒,还有对白隙爻的不满,没能如愿见到洛秋玄口中的子侄,再加上之前他故意泼在他身上的祸水的迁怒。
就这般一个被钟道子逼着参与进来,一个又是钟道子的嫡传弟子的两人产生了一个巨大误会,生生的将两人拉到了对立的一面。
不过好在陆拾叁从不是个莽撞的人,凡事虽不说力求证据确凿却也会三思而后行,但此时的戒心一起,对顾南楼的防范便不会减小,日后再次碰上免不了又是一段争夺。
只是此时的顾南楼也只是从口头上占些便宜而已,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悠哉的逗着他手腕上的那条金色蟒蛇,让那一张白皙的娃娃脸戴上了恬淡的笑容,而忽略的那双狐狸眼中所隐藏的冷与不笑,迷惑了众人的眼
那边魔族众人在一阵恍惚之后,看着已经修复好了宫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来不及伤感族人的伤亡,便急急问道“敢问圣姑可曾见过我魔族的陌涯少君?”
白隙爻看着他们急切关心的样子,想到被她沉入水底的陌涯,点点头,还未说话,陆拾叁便已开了口,不满的道“我师姐自是见过你们陌涯魔君,之前已经被你们教主带走了,陆某也解释过了并没有见到你们陌涯少君回来,魔族如此多次纠缠,是何道理?!”
白隙爻看了有些激愤的陆拾叁一眼,已明白了他的用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问了句“怎么?你们魔君不见了吗?”
墨易推开扶着自己的魔族弟子,上前一步道“我们少君在半道被人劫走了,还请圣姑看在沈谷主与恶魔少君往日的交情上出手相助!”
白隙爻不为所动的道“人是在你们手上丢的,你们如何会想到要我帮你们找?我与你们陌涯少君并不相识”
墨易道“此时确实是我等唐突了,只是墨某听闻姑娘拥有寻魂之术,因而才斗胆恳请圣姑出手相助”
陆拾叁听得此话冷冷的一笑“墨长老此言差矣了吧,之前你们可不是这般说的,你们可是说了是追踪这你们少君的气息而来的”陆拾叁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余光却是一直在观察白隙爻的反应,好从此中得出是否如他猜测的那般,是白隙爻带走了陌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