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陆拾叁想要将这个地方取缔,却遭到了钟道子等人的反对。没落谷本就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自古以来都有其自己的生存法则,虽然的被钟道子收服,又了现在的模样,但总有一些无法改变的东西,要给这些暴力之徒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才有了这样的一条街巷。
但当初钟道子在同意留下这条街巷的时候,也与这里的人约法三章,不许他们去骚扰这条街以外的人,一旦踏出这条街,所有的规矩都得按着没落谷制定的来,一旦有人违反,就会被那隐藏在暗处的,不知何时会现身的、所谓的没落谷使者就地斩杀。
没落谷从成立到现在五百余年,那些枉顾规定着皆被悉数斩杀,时至今日,这条街巷的人已经被同化了许多,但是与其他地方相比依旧是野蛮暴力的存在。
陆拾叁进入杨柳巷时拿出的一件黑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慢慢的往这杨柳巷的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一处十分古朴的院落之外,敲门声是规律的三长三短,默等片刻之后,院门自己动打开。
院子不大,只有三间瓦房和两间灶室,院子的东侧有一株两人合抱的槐树,只是此时落叶已苦,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树下有一张圆石桌和一把躺椅,此时那把躺椅上正躺着以为须发洁白的老者,手边放着一壶好酒,躺椅一晃一晃的显得十分自在。
看到陆拾叁进来,雪白的眉毛一挑“吆喝”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稀奇“十几年都没见你来这里了,今儿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来了?”说着煞有其事的抬头望了望了,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阳光明媚,当真是躲闲的好时光“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陆拾叁早已习惯了此人为老不尊的摸样,进来之后将兜帽摘下,赔笑道“这不是许久没见仁叔,想的慌了么?”
那人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他这话。
陆拾叁摇了摇自己的葫芦,将里面为数不多的桃花酿给那人倒上了满满一壶“尝尝?这可是我不多的藏酿,世间只此一份”——此时的陆拾叁还没有发现洛秋玄给的那些猴儿酒依旧被火儿拿去,还宝贝的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那些斜睨了他的一眼,眼中明显写着“无事献殷勤”几个字,但最终还是被那壶中的酒香勾起了馋虫,拿起来慢慢的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罢,来找我老头子何时?”
陆拾叁嘿嘿一笑,刚想再表表心意,却被他一眼看穿“错过了机会,再说,我老头子可就不认账了哈!”
陆拾叁赶忙端正了态度“仁叔就是仁叔,当真的是火眼金睛!”
仁叔的全名叫诸天仁,至于门派出身已经无从考量,陆拾叁只知晓在钟道子收服没落谷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见证的了当年钟道子的辉煌事迹,也亲眼目睹了那万人坑的惨烈。
但不知是何缘由将人命看的极其淡薄,纵然目睹了那场屠虐的过程,也没有丝毫出手的意图,直到钟道子将整个挽玥城与没落谷里的暴徒斩尽,他才晃入没落谷中,寻了这么一个地方。后来又不知钟道子是怎样劝服他的,让他做了没落谷的使者之一。
而对于挽玥城则是象征性的给了朝廷,就连那城主之位也没有插手。不过数百年来,不管这几个王朝是怎样的更迭,挽玥城与没落谷都有着十分的默契,各自独立,又能保一方安宁。
对于陆拾叁的马屁,作为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诸天仁也只是听听便罢,并不会当真。只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姿势都没有换一下,悠哉的品着陆拾叁送来的酒,还别说,这酒的味道极好,若是再能烈些就更好了!
看在这酒的份上,诸天仁决定给陆拾叁一个机会“说说”
陆拾叁心中一喜,急忙将的在鬼谷禁地发生的事给说了,自然是隐瞒了洛秋玄的真实身份,只以他当时的化名‘火渊’为托,继而又将在那家酒楼后的事情也说了,诸天仁听吧之后略一沉吟“你是想要我去盯着的他们?”
陆拾叁点了头“如今修真界风云变换,谁也不知低下涌动的是什么浪潮,我虽不在意他们那狗屁的想法,却不想打破现有的安宁”
诸天仁笑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有正义!”他捋了捋那把雪白的胡须“罢了,我老头子就走一趟吧,既然人来了总不能还让他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溜了”
陆拾叁赶紧奉上自己的奉承,诸天仁笑骂一声“行了,我去看看,不就是魂修吗?老头子在这里窝的太久了,也要疏通疏通筋骨。”
陆拾叁不放心的又叮嘱的两句,被他的不耐烦的挥走。
出了小院后,陆拾叁又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家有些破旧的酒楼,见了里面的掌柜,这次的态度就没有在诸天仁那里的敬重与随意,直接将陌擎的画像留下,命其留意他的动向,或是其他形迹可疑的人。
许是他今日走运,不过刚出杨柳巷又碰到了云袖,虽然对方以面纱遮掩了原有的样貌,陆拾叁还是一眼就能看穿——在陆拾叁所偶遇到的人中,除却的如钟道子那般的泰山北斗,所使用的的幻颜术都不及洛秋玄高超,当初在鬼谷禁地,若非他与洛秋玄还算相熟,被近距离的接触过,只凭着他所修习的功法,还真不一定能将洛秋玄认出来。即是如此,当时他还是怀疑更多,确实还是因着白隙爻的原因。
陆拾叁本就对她与洛秋玄有些介怀与好奇,此时遇到独自出门的她自然想要探个究竟,但对于自己的这张脸,陆拾叁不知那个魂体的云袖是否能他共享记忆,因而才搓吧搓吧捣鼓出了钟道子与顾南楼相结合的一张脸,有用药物改变了自己的气场,将钟道子与顾南楼的行为气质相融,微微端起一分的架子,便有了如今的模样。
——至于那胜雪的发丝,完全是受了诸天仁的启发,不过却嫌他白色眉毛老气,便弃之不用。
陆拾叁没有刻意跟随,一路之上东走西顾,将潇洒与风流发挥的淋漓尽致,一路上勾引了不少的女子少妇,甚至连的云袖都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被那双会放电的桃花眼给无声的调戏了,眼眸中迸发出一抹杀意,在陆拾叁矜持而又风流的淡笑中转身离去。
陆拾叁撇撇嘴,丝毫不受她的影响,一路之上有滋有味的逛着,中间即使与之错开了一段路,却也因着那双重瞳的缘由,并未将人跟丢,最后又“恰巧”的与之撞到,在对方起疑之前,转身潇洒的离开,端是风流无双又不失礼貌。
但绕过了那条街,陆拾叁却十分诧异的感知到云袖进了名为“花有色”的妓院,小心翼翼的程度,与之前的陌擎不分上下。
陆拾叁心中更加好奇了几分,进去后大大方方的点了几个姑娘作陪,却恰好入了她隔壁的包厢——花有色与其他的烟花之地不同,这里实行的是十二个时辰轮休不停歇的制度,也是没落谷的一大特色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姑娘除却本楼自家调教的之外,也有耐不住寂寞寻找刺激的女修,或是常人女子。像这一种女子,花有色只抽取两层的利息和酒菜钱,对于急需用钱又不知羞耻的女子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生财之道,且还自由。
陆拾叁于嬉闹调笑之中,将隔壁的话全部看在了眼中,是的看,那些人太过谨慎,四种的用了隔音的术法,他只能使用双瞳之力,读取他们的唇语,也就是这一读取,让陆拾叁决定了封谷,以及寻找琅琊的得主。
在那一刻陆拾叁几乎要将万成山与万安骂死——谁能知晓那琅琊玉竟是开启神族秘境的密匙,将神族宝藏运走的关键,最最重要的事,他们极可能利用这些东西,造出可以匹敌上古之神的神来!
陆拾叁所处的位置不佳,再加上有美人绕膝——这要得益于当初对费行云的忽悠,也算是见过猪跑的——总归是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得到的消息不太全面,但仅一条就足以让他收获斐然,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洛秋玄,至于具体的是哪方面,陆拾叁看的不甚分明,只隐约看到了几句,什么得知愤怒的,更有一句与之为敌。
以陆拾叁的偏见揣测,八成是这些人在憋着什么坏,来算计洛秋玄,只不过他那未婚妻对他还有几分情义,不太愿意罢了。
陆拾叁看到此突然有些同情洛秋玄,但更多却是幸灾乐祸——谁让洛秋玄放着他师姐那么好的人不要,偏要定什么未婚妻?活该!
但高兴不过两秒钟又愤然发怒,这些人竟将主意打到了白隙爻的身上,纵使他知晓白隙爻在鬼谷之地所施展出的造物之术会引来他人的觊觎,却不代表任何人都够资格觊觎!
杀人夺魄一词的出现与搜魂控制的言语让陆拾叁那张刚刚弄出来的俊脸,瞬间黑到了极致,眼眸微眯,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冰寒之气,恨不得立时就将那些敢将主意打到白隙爻身上的人碎尸万段。
但在别人的眼中,他看到的却是那位弹琴的女子骤然转换了气场,让众人都噤若寒蝉,那女子更是的心中一慌,紧张的挑断了一根琴弦,铮然一声,直击的再坐的众人的心中一紧,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也是这一身琴断,将陆拾叁唤醒,只见他缓缓起身,面色冷峻的走向那弹琴的女子,只将那女子的花容月貌都吓的失色了许多,哆哆嗦嗦的不敢的抬头与之对视。
陆拾叁抬起她的下巴,只在一瞬便下定了主意——既然敢将主意打到他师姐的身上,那就全都留下吧!
多年前冷轩院里,白隙爻将要入魔的那一幕再出涌现在眼前,千帝门御思云家这几个字,几乎成了他这些年心中的执念,只是因着千帝门的防御太强不好打入,才让他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搁浅。
但十多年过去,陆拾叁也不是一事无成,埋下的钉子,也能为他送出一二个信息,只不过太过杯水车薪罢了,想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还需更深入的调查。
如今这些人再次打起白隙爻的主意,让陆拾叁心头涌起新仇旧恨,动了灭了他们的心思,纵使其中一个与洛秋玄关系匪浅他也绝不姑息。
陆拾叁捏着那位琴女的下巴,冷冷的道“有些东西能觊觎,有些却是要看看自己是否有名去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心连命都保不住!”
那女子颤抖的摇着头,可怜兮兮的求他饶过,内心之中却是颇为崩溃的想着,早知就不该动了歪心思,在琴弦中藏下迷幻人心与催情的药,惹得这人动了杀意。
但没落谷中的女子向来大胆,遇见喜欢的多是直接求偶,少数的也会如她一眼用些卑劣的手段,但多是为了调·情——试想能来此处的又有几人是所谓的正人君子?春风一度,各奔东西,才是这没落谷的常态。
却不想一下踢到了铁板!
女子心中悔恨不已,望着陆拾叁那张伪装后的脸既惧怕又有些痴迷,如此近距离的看仿佛更加俊美了,纵使在如此紧张恐慌的情况下,也让她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一颗小心脏也不知是因着紧张害怕还是因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奋力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能跳出的胸腔一般。
早已忘了怀疑那把被高人指点,且亲手改良过的琴弦是怎样暴露的?且还在陆拾叁“认真”的“寻欢作乐”的情况下,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
最终陆拾叁嫌恶的将手收回,在云袖的那几人走后,悠然起身,丢下一把银票,漠然出门,留下一句话“若再有下次,定取你狗命!”以示自己的愤然
说罢施施然的拉开房门出去,目光所及,正是那转了拐角分散离去的隔壁几人,陆拾叁的眼眸危险的眯起,目送他们的离开,直接无视匆忙赶来的老鸨的殷勤,愤然离去,只是在走出花有色的时候,他回头望了眼花有色的招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