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玄侧首看了白隙爻一眼,意味不明。
白隙爻面色一紧,抿紧了唇,声音微低“他不该咒你的……”那样的话她不喜,甚至让她生出了浓烈的怒意,但终究顾忌着洛秋玄的情绪,不敢做的太过,免得又是一番的羞辱。
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诅咒未完,便不能应验,白隙爻的打断恰到好处,却依旧让她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在墨植开口时便让其闭嘴。
白隙爻的手紧握,没敢去看洛秋玄的眼睛,瞥眼的看到墨植死不瞑目的模样的样子,余怒依旧充斥在胸膛。
那些恶毒的话和诅咒犹听在她的耳中犹如针扎一般,刺耳又难受,让她再也生不出悲天悯人的感慨。
闭嘴的法子千千万万,而她却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此时的她还没有明白有些事一旦有了开端,便没有的止境,染了血的手是如何也洗不干净的。
洛秋玄没有看着她闪躲的模样没有开口,淡漠的转过头,看向下面的血魔池。
白隙爻见他没有不快,微微松了口气“我要如何助你?”
洛秋玄的手腕转动,神霄剑再次与天帝剑相融,剑尖一分为二,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血魔池据传乃是用神魔骨炼化而成,坚硬无比,又带着神魔的特性,只要用活人鲜血祭祀便能唤醒池底那些远古凶兽”
所有的血魔都是由人炼化而成,不管是那些失去自我意识的魔修还是被抓来的“原料”,皆是被送入血魔池中开启献祭之后被池内凶兽食去脑浆之后,留下的意思残存的远古之力,将这一力量与肉体相结合再通过魔族秘术炼化,便是所谓的炼魔。
因而血魔的强弱与那被献祭的魔修所承受远古之力有关,更与他的脑浆能唤醒的远古凶兽有关。
池底那似铜非铜、似岩非岩的雕像,每一个皆不相同,模样狰狞又诡异,一眼望去让人难以分辨它到底是何物。
唯一共同之处便是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随着池中血水的消失,那残存在雕像口中的血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落,犹如那食人怪在餍足之后留下的一丝痕迹,诡异而又渗人。
“若想销毁血魔池,便要防止这些雕像内的远古兽魂来捣乱,你帮我拦住他们”
兽魂不除血魔池不毁,相对的血魔池不毁,兽魂不灭,两者相辅相成,谁也离不了谁,单一攻击毁坏亦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白隙爻点头,那双清亮的眸子在看到他手中双尖剑时微微失神。却又在洛秋玄下去时,紧跟其后,没有丝毫的迟疑。
两人同下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洛秋玄为主,白隙爻为辅。洛秋玄将剑之一术运用到了极致,大开大合中包含古朴道劲,蕴含天道法则,意与念合,人与剑合,化作万千剑芒,劈向血魔池的四壁雕塑,亦指向了池底那在血液散去之后留下的石画,那一幕幕便是祭祀的全部过程。
血魔池承受强大的剑意,从底部升腾起一股透明的防护罩,仿佛是要保护自己,那一尊尊看不出名目的雕塑,亦是在瞬间钻入了灵魂一般,石眸渗血,带着赤焰的红。
恍惚中仿佛有闷雷惊醒亦有钟鼓之鸣,甚至还夹杂这兽吼龙吟之声,将整个血池都搅动的翻天地覆。
大地震动,血魔池从底部慢慢升起,将那凹陷的池底凸起,转瞬间成为一座偌大的祭台。
凶兽围绕四周,狰狞的面庞皆是朝里围城一个圈,赤红的眸子紧盯着祭台中央,仿佛要随时猎杀闯入着。
而那巨大的身子皆是向外,似是没有防备一般,放任他人从身后攻击,却又在细微之处可以看到,那看似独立尾部在最末端的地方巧合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全,若是角度合适,便能顺着那相连的尾部看见一条盘踞的蛇或是一条沉睡的龙。
而此时被困在正中的不是他物正是那贪恋这血魔池水的瞒天石,它一动不动的躺着,明明只有拳头大小,却给人一种山峦起伏,云层叠嶂的飘渺之感。
洛秋玄在这祭台升起的那一刻亦是落在了台上正中,举目望去看到那一张张狰狞凶恶的兽脸,无影之中便有一股威压凝聚在胸膛,试图将他死死的压住。
洛秋玄防备的看着那些无声的凶兽,一脚将瞒天石踢起,本想将其收入纳戒之中,却不想在瞒天石腾身而起的那一瞬,四面八方的凶兽全都动了起来,那一声声出自不同凶兽的怒吼,铺天盖地的袭来,瞬间齐聚在他的耳膜,震得他头脑昏聩、胸腔翻滚瞬间吐出一口血来。
血洒落在祭台正中,被那踢飞又落下的瞒天石接了个正着,却仍有余渍溅落,在那诡异的图案上溅上一抹朱砂泪,瞒天石亦翻滚在一旁。
而在洛秋玄的这口血吐出之时,四周本是静默的雕塑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个强悍的魂魄从雕塑内挣脱出来,目露贪婪的看向洛秋玄。
洛秋玄没有迟疑,双剑并蒂直插进祭台正中,再一翻搅,瞬间将这红如漆墨的祭台震裂出丝丝裂痕。
只是还未待他将剑拔出,四周的凶兽已经同身而出,直接扑向洛秋玄,而早已守在一旁的白隙爻又岂会让这些兽魂如愿?
凤舞九天之术运用到了极致,梦道之术亦在同一时间使出,将那纵使看个独立存在的兽魂一一隔开,为其造出一个个小的梦境空间。
凤鸣声响,那鬼魅般的身影化作一道流火在这些凶兽间穿梭,将那本是相连的十六只凶兽全部隔开,绝不允许他们打扰洛秋玄的视为。
洛秋玄看了眼被困住兽魂,清冷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闪,血脉之力汹涌而出,带着绝对的威压,睥睨世间之态,狠狠的坠落在剑柄之上,神霄剑彻底莫入祭台,同时他的拳头亦是击在了那被神霄剑弄出的裂痕正中。
手掌翻滚,弑天之力顺着手臂而出,直接吸食着那附在祭台之内的神魔之力,以弑天诀的逆天之势来炼化毁坏这血魔池的神魔之力。
他的这番作为,更加激怒了那些兽魂,挣扎咆哮中,企图挣脱的梦境的束缚,一时间狂风涌起,天地昏暗,隐约中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震动,甚至是闷吼。
天空之上铅云遮蔽,没了最后一丝亮光,风声涌起,吹的人眼睛生疼,甚至还有一股腥臭之味弥漫,刺鼻刺眼。
四周那困着兽魂的梦境,亦是被搅的天翻地覆,甚至在那镜面之上出现了丝丝的裂纹,龙吟虎啸之声传出,夹杂着惊雷之势,犹如闪电般袭向洛秋玄,被白隙爻从中拦下。
身上蒸腾的火焰,犹如暗夜里的太阳,将四周照的雪亮。
咔咔的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又被她用另一重梦境的覆盖,一重又一重,没有给那些兽魂逃脱的机会。
只是面对洛秋玄的这种做法,白隙爻却不认同,甚至还有淡淡的担忧。
这祭台之上虽有神族留下的余力但也有魔的,神魔,便是修炼成神的魔,这样的力量本就带着莫大的危险性,被洛秋玄这般吸收炼化,总让她心有不安。
白隙爻一边困住兽魂,一边留意着洛秋玄,却我防备那祭台平面上的石画,那本是祭祀的画面突然活了起来,那位于高台之上,身着黑袍的老者突然举起手中的权杖,急急的想白隙爻袭来,权杖从背后袭击,直击她的后心,在白隙爻感受到时已经晚了一步,这一下实实的击在她的后背,让她体内气血翻涌,却又死死的忍住,没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往一侧多了一下,返身去攻击那老者。
但诡异的是那画已成一个死物,纵使凤舞之力将其摧毁亦不见他再有其他的动作,那只攻击她的权杖,更是在她毁掉石画化为粉末,就那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与此同时,因着她的分心,梦境被破,一只如鲨鳄饕餮的兽魂从梦境之中挣脱,迅猛的向洛秋玄袭去,速度之快,压根就来不及阻止。
白隙爻闪身而上,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抗住了这兽魂的一击,硬生生的将其击退。
但随着她的受伤,那些独立的梦境被破坏了一重又一重,四周全是咔咔的之声,转瞬间又有一只兽魂挣脱,虎视眈眈的向着她而来。
但白隙爻丝毫不理会这两只挣脱出来的兽魂,手中捏诀,梦道之术开启一道又一道的光圈,将整个祭台全部笼罩在内——白隙爻试过她的梦境拘不了这祭台入梦。为洛秋玄开启另一重梦境,将这些兽魂与他彻底隔离开来。
凤舞在天,于翻转之间硬抗两只兽魂的攻击,同时加固梦境,不给其他兽魂丝毫逃出的机会。
只是白隙爻吃了那老者权杖的闷亏,又硬生生的为洛秋玄当下了那魂兽的凶猛一击,胸口之处颇显滞闷,让那张本就惨白的小脸,面色更加难看。
洛秋玄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的白隙爻,自然也将之前的一幕的看在眼中,眼眸幽沉,不知是该骂她蠢笨,还是感动她对自己的维护,让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终于又有了些许的软化。
祭台之上,那被刻画出来的场景图画,随着他的炼化在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只留下光滑的台面,与那被神霄与天帝两把剑的割裂出来的裂痕。
裂痕蔓延,一点点攀附上了那些雕塑之上,直至这些裂痕笼罩那些雕塑的全身。
洛秋玄双手紧握,双臂迸发出强劲的力道,再次挥舞出去击打在祭台之上,让这祭台与那雕塑都发出一声咔嚓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一般。
洛秋玄与白隙爻的这般的作为让那魔猿看到目瞪口呆,那双无神而又空洞的目子,在那些兽魂被激发出来之时,终于又有了色彩,激动的亦想上前。
只可惜,白隙爻早就看到了它的存在,在洛秋玄出手的那一刻,她就为防意外的在魔猿与那仅存的一个魔族的弟子的四周设下了禁制阵法。
魔猿想要突破这些阵法的囚困,并不简单。这让重新拾起斗志的魔猿愈发的愤怒,暴躁的疯狂的攻击着眼前的阵法直至它完全脱离白隙爻的囚困。
魔猿兴奋一跃而起,直冲祭台而去,却不想又被白隙爻的梦境所当,直直的摔落在地面。猩红的眸子爆发出的一道凶狠的光芒怒吼着从外面直接攻击白隙爻的梦境。
那一下又一下的暴击,加上梦境中与白隙爻战在一起的两只兽魂的碰撞,让这本就不太坚固的梦境颤了又颤,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一般。
这让白隙爻的依仗俏脸绷到了极致,身形移动,幻化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分身,一面迎击着兽魂,一面又巩固着梦境,用时还留下一个分身守在洛秋玄的身前,以及防着其他东西的偷袭。
梦境外,祭台边,那由雕像的尾部连接成的巨蟒的与巨龙,缓缓的抬起了硕大的头颅,一个从一只如夔牛的身体里抬起了头,一个是那盘踞的如祥云般的翅膀里昂起了身。
这二者一动,所有的雕塑上的裂痕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癒和,甚至的连那褪去的石画又再次出现的了祭台之上。
被白隙爻割离出的一个个小巧的梦境,亦在同时受到了内外的攻击,那梦境之上得的裂痕越来越大,眼看着那些被困的兽魂就将破镜而出。
唯有的那祭台正中被神霄剑与天帝剑的合体弄出的裂痕依旧清晰如故,那细长的裂痕犹如一道道的不可愈合鸿沟一般,就那般横陈在祭台之上。
洛秋玄微微抬眸看着那抬起的龙头的蛇身,冷哼一声,父神一脉的血脉之力全部释放出来,直接向那一龙一蛇碾压过去,硬生生的昂起的蛇身又盘了回去,更是压的那龙头不得不低下。
手中翻动,那渗入祭台内里的神霄剑,犹如旋风一般在祭台内不断盘旋穿梭,迅速寻找着这祭台的胎心。
神霄剑如影,每穿梭一下都留下一道剑痕,终于在那梦境被迫是发现了一个胎盘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