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不问了,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小易开心地说。
“那你们，你和小艾，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怎么产生的？”
“不知道。”
“你们以后会去哪里？”
“不知道。”
“我感觉，你们的想法跟我们人类——玩家很像,是天生的吗？”
小易似乎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在跟你们接触的时候学到的,别的副本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听你们这些玩家说话,感觉很有意思呀。”
如果不是正在观看真人版鬼片,杨玥也觉得和小易这样的副本交谈很有意思，不像现在,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闷闷地疼,跟小易说话更是为了转移看鬼片的注意力。
“你和小艾既然是双子副本,应该是同时诞生的，可是差距这么大,你们副本是不是天生就存在差别？”
“不是啊，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进过很多其他副本呢。我和小艾一开始都是最低难度最低凶度,但是受到进入我们的玩家影响不同，玩家越聪明,我们的难度增长越快,玩家越凶狠，我们的凶度增长越快，进入小艾和进入我这里的人总不一样，久而久之我和小艾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杨玥第一次了解到副本的升级规律，十分新奇,追问：“升级跟副本场次也有关系？”
“对，场次相当于我们的保底增长。”小易欢快回答，“小艾只需要一个保底场次就够升级了，但这次有意外收获，说不定会比保底更多呢。”
说到意外收获，杨玥自然而然把目光落在球球身上，他虽然没有主动加害，但是坐视其他同伴伤亡而不管，也算得上狠心了。
“啊，没错，就是你看的那个人，这个人可狡猾了。我偷偷告诉你哦，他一进入小艾就使用异能物品了，你猜是什么？”
这都可以说吗？
杨玥不敢表露出惊讶，怕小易从这股开心劲儿中清醒就不回答她了，“是什么？”
“你猜嘛。”
“绝对防御？”
“哈哈，不对，他用的是【人气嫁接器】，把一同进入副本的其他人身上的人气嫁接到自己身上。”顿了顿，更开心地说：“前提是嫁接人死了，他还活着。”
杨玥对于球球的所有疑惑在这一刻有了解答。
为什么他不对其他人发出正确的提醒，大家都是同根绳子上的蚂蚱，在这么凶险的地方同伴人数减少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副本奖励多半依据玩家在副本中的贡献率，人多人少并不影响他到手的奖励，难不成他只是单纯的见不得人好……
原来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成功闯关，而是让同伴全军覆没，当然成功闯关也是他达成目的的关键之一。
她一直以为球球就是个帅气又花心的普通大男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当个偶像太屈才了，应该去跟阎航竞争影帝才对。
而且照这么说他应该是知道这里有固定副本有备而来的，对于进入副本的条件也有所了解。呵，亏他还说要跟自己谈一场暂时不分手的恋爱，在中级恐怖屋的时候对她没有一点提醒，顶多放任自流不诱导，要不是自己管住了嘴，也会进入那个鬼片场景副本成为他收割人气的肥料包之一。
虽然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莽撞，不一定不能活到最后。
无论她如何腹诽，现在他们不在同一个副本，如今鬼片场景副本中只剩球球和女助理还活着，女助理是没什么人气的普通人，希望他不要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保留最后的良心将女助理带出来。
球球和女助理依然在一间间搜索病房寻找院长，不过基本都是球球在找，女助理躲在他后面，每次一开门就把眼睛闭上，生怕再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
球球逮空还安慰女助理，“都是假的，是恶作剧，不要怕。”
女助理闭着眼睛哭泣，“真的吗，可那就是导播的脸啊。”
“也许是□□？”
诙谐的语调安慰不了女助理，她摇了摇头，把脑袋压到胸口装鸵鸟。
整个三楼一无所获，转战二楼。
几乎所有不挂号就冲上来的人都被分开送去二楼的病房。女助理想到“导播”的惨状，既不愿意跟去敲门，又不敢跟球球分开，只能抓住他胳膊，闭着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其实想说能不能不要找那个所谓老中医院长，两人一起想想逃出这里的办法，但是看球球那么坚持按照绑架他们的人说的去做，自己又完全帮不上忙，还是老实跟在他后面吧。
打开某个病房的门后，球球没有立刻道歉关门，而是钉在原地，女助理下意识睁开眼，就看见那个跟她一起上来的男员工，四肢被切断，脑袋挂在横梁上，双眼死不瞑目地瞪视来访者。
“啊、啊——！！！”
有超分贝降音耳罩的保护，杨玥的耳朵这次没有受到摧残。
她叹了口气，现在情绪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起伏剧烈。“小易，院长藏到哪里去了？”
“你猜呀。”
“我猜是一楼的老保安。”
“为什么这么想？”
“没怎么想，整栋医院的人就一楼这三个比较不一样，都说是老中医了，比起那两个挂号窗口的女护士，那个老保安更符合要求吧，而且他是唯一一个不戴口罩露了脸的。”
“答对啦！”
“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服他，正常地劝他放下执念就行了吗？这么简单他就能听进去？”
小易嘻嘻笑，“如果是你会怎么说？”
她垂眸思索片刻，说：“我会先问他为什么不肯放下执念。”
小易换作一个苍老的声音，“仁兴医院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甘心。”
杨玥继续道：“不甘心什么？晚节不保？背负骂名？还是中西医没有分出高下？”
“呵！”
她从这单个字音听出浓浓的不屑，猜测道：“你觉得西医比不上中医？那为什么还要同意让医院里的中西医切磋？”
“当然是让那些背祖忘宗的毛头小子心服口服！”
就在这时，鬼片场景副本中的二人也回到一楼。
女助理紧紧抓着球球的胳膊，脸色惨白，踉踉跄跄，脸上挂满泪水。相比之下，球球虽然整体状态要好上许多，但脸色也不大好，可能也被那些惨死的人刺激到了，在二楼他们看见包括小南、vivi在内的几个熟人同样被切去四肢，脑袋悬梁，鲜血淌了一地。
球球径直走到老保安面前，礼貌地问：“请问您是院长吗？”
老保安除了脸色青白些，看起来和普通老人无异，而且听到球球这样问，他微微笑起来，面部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看起来竟有几分慈眉善目。
“是我。”
女助理从球球身后跑出来，抓住院长的衣袖苦苦哀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你要多少钱我出去以后都想办法筹给你，我真的害怕，求求您……”
“你觉得我是爱财之人？”院长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助理，森然感重新涌现。
女助理喉头一堵，恐惧地慢慢退回到球球身后。
球球恭维说：“院长您高风亮节、两袖清风，您追求的当然不是世俗钱财，应当是中医学的臻境。”
院长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走吧，我请你们喝茶。”双手背到身后，抬步上楼。
球球跟上去，女助理拉住他，面露哀求，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跟在院长后面上去，女助理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再次来到四楼的院长室。
院长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披在黑色保安服外，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茶具，坐下来开始泡茶。
出人意料的，茶具不新但是挺干净，开水壶里倒出的水也十分清澈，往茶叶上一冲，袅袅茶香伴着白色的水汽一下子扩散开来。
让人不由心平气和。
院长笑着说：“许久没动手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球球道了声谢，拿起来喝了一口。
女助理跟着小声说谢谢，抿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正好自己渴了，将整杯都喝下来，放下空杯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冲院长笑了笑。
院长也微微一笑，重新给她满上。
球球旧事重提，“院长，您怎样才肯放下执念。”
院长没有抬眼看他，专心泡着茶，说：“我也想知道，不如你告诉我？”
球球说：“我认为西医远不如中医。西医治标，中医治本，您完全没必要和那些不懂事的西医后辈置气，不，他们连您的后辈都谈不上。”
院长但笑不语。
“如果是因为您院里的中西医没有切磋出高下来，我认为并不是两者旗鼓相当，而是西医门槛低，随便什么人去学几天就敢出来给人开药，但是中医不同，中医博大精深，寻常人刚入行很难抓住其中精髓，但越往后越不同凡响。您的医院那时才成立不久，无论中西医都大都是年轻人，他们同样资历短浅，所以速成的西医更占优势。但即便如此，中西医还能不分高下，说明中医天生高于西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