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伏羲那渣蛇,来真的啊。”
在岁月之外,卫渊捂着胸口,刚刚那一招,伏羲绝对是奔着下死手去的,手黑心黑,不过很遗憾,卫馆主和他彼此互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个几百遍,早就对对方的招式烂熟于心。‘
还拿那种老掉牙的起手招式来打我?
老东西你的招式最没用了!
系内!
道人比了个中指,感觉到这个先天一炁之躯差不多得没了,毕竟自身的底蕴和伏羲根本没得比,之所以一招反杀,一方面是那家伙太轻敌了,一方面就是招式的熟悉。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伏羲毕竟是最强之一,在遇到【未来的自己】前来抢夺阿娲这件事情的时候,显而易见地触发了激昂buff,终究还是境界空虚,一方面连自己特有的功体都还没能够创造,没能够完善。
另一方面的话,烙印数量太少,只是存在于【过去】和【现在】。
至于未来,那是一点都没有。
毕竟,自己并没有【群星万象】,没有【大地苍穹】,没有【不周山】这样的,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洞穿一切时间的标志性坐标,别人一抬头就是天,能够看到群星万象,脚下踩着的是大地,行走于不周山支撑出的天地之间。
这几位的锚点,概念就会被自然而然地认知观测。
会理所当然地存在。
所以卫渊才会想要尝试,借助老不周的不周山,把不周山和自己的【玉虚宫】两个概念联系起来,只要看到不周山,就会想起玉虚宫,所谓借假修真,移花接木。
一个字是借。
两个字是白嫖。
三个字是蹭道标。
“……可恶,难道说赵财神的诅咒效果这么大吗?”
白发道人把头发都揉地炸毛了,仔细想想自己连踏出第一步,经营自身大道风格,打下第一个核心道标的第一步都得蹭,就觉得贫穷这两个字已经浸润到了他的每一滴血液里。
人间玉虚宫元始天尊的每一个毛孔里面都流淌着贫穷和欠债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也算是有所收获。
至少是尝试了涉足时间长河,回到过去的可能性,神游万古,妙不可言,但是限制也很大,一则是要有明确的时间坐标。
譬如甲一这样,或者说是【烙印】。
以免自己直接在时间场合当中迷路,回去得太早太晚还算是好的。
就怕是一步踏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甩飞到了哪个时代。
二则是,无法干涉过去。
或者说极为苛刻,寻常的情况下,品常美食,游玩风景,朝游北海而暮沧溟,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想要再度干涉过去的话,就会带来巨大的反噬,之前那次,一则是【浑天气息】保驾护航。
二来是【不周山崩】,自己撑天拄地,那个时代需要自身。
但是卫渊发现,靠着极度推动的【言出法随】,有一点概率可以尝试间接的和这个时代那些入劫之人交流,譬如模仿浑天信笺的传信给【后土】留下了一封信笺。
内部蕴含有卫渊自己的一道剑气。
特殊情况下,可以扔出去当做一招,也算自己在因果方面初步的尝试……
希望不会出现虽然把蕴含剑气的信笺传递过去。
但是扔出去的时候却直接没法用这样的惨烈局面……
不应当,不应当。
我运气应该还没有这么糟糕。
道人自嘲一笑,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自身的【先天一炁】已然即将耗尽,以卫馆主对于某条人渣和蛇渣混合体的认识,祂在安抚好娲皇之后,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此地,然后报复回来。
卫渊并不担忧,拈了拈手里的灵材,转眼消失不见。
几乎是下一个刹那。
空间泛起涟漪,诸多法则概念流转,化作了一名身穿青衫潇洒不羁的青年,一双瞳孔仿佛龙蛇,横扫周围,又抓取天机随意卜算,皱了皱眉:“永远差一步?只差一步?”
“哼,因果……”
“我却不信!”
他拂袖震碎了那些因果,天机,命格,瞬间踏出一步,怀揣着杀意,继续紧追不舍,但是无论祂施展何种手段,和对方的距离却始终是那一线天堑,永远只能看到背影,竟然无法靠近半分。
直到最后,那道人立足于虚幻,突然回头,双目苍古,周身盘旋着一层真实却又虚幻的天穹,让青年伏羲心中微沉,本能戒备,面上倒是爽朗笑道:“终于肯回头了?”
白发道人深深看着他,双目幽深,平淡开口:
“你追不上我。”
声音微顿,手指顺着眼前的命运和岁月微微划过,神色苍茫,道:
“命运如此。”
而后那看不清楚面目的白发道人拱手摇摇一礼。
就在伏羲的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让伏羲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庞大的神识扫过周围,一无所获,只剩下了眼底的忌惮——“因果命运……”
…………………………
“……真的是够记仇的。”
“如果不是我是从未来偷渡过来,如果不是天地众生这万年的命运化作长河阻拦在我们之间,那一条渣蛇肯定能追上来……嘶呼,等等,为什么感觉这家伙的操作这么熟练?”
“搜索异常的时间线,然后从先天八卦概念里筛选出这些时间线。”
“最后直接循着因果杀过来。”
“都太熟练了,这种事情,这家伙到底做过多少次了?”
“祂追杀了谁追杀了这么多遍?”
白发道人抚了抚眉心,最后陷入了沉默。
啊,毕竟那个可是伏羲啊。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清晰可见了。
面对这种细思极恐的事情。
无论是道德水平高的圣人还是道德水平低的人渣都会陷入沉默。
然后卫馆主理智地决定不再去深思这件事。
果然这家伙当太清道德天尊实在是有问题,太上道德天尊都快要是太下道德底线了,【浑天】还在的话让浑天领受这个位置的法印才最合适啊……
他把握天机和因果,身躯一动,消散无形。
……………………
玉虚宫小世界。
甲一洒扫地面,它已经给今天的灵材浇过了水,也清点过了在这玉虚宫中圈养的生灵,将破损风化的地面修补完成,青竹林越发清幽,大日在这个小世界里的投影同样温暖而和煦。
机关人甲一坐在当年第一棵树旁边,重复着完成五行阵法循环的过程,毕竟只是雏形级别的机关人,哪怕是旁听了卫渊三人的论道,掌握到的部分和真正能够运用熟练的部分其实也相当有限。
一日一日的生活已然重复了千年的时间。
而甲一并不觉得枯燥无味。
反倒是充满了期待感。
因为等到尊主回来,就可以看到更加完善和坚固的玉虚宫防御阵法。
能够看到繁盛的灵草园,看到道场行宫里面充足的材料储备,只要想到这些,哪怕是纯粹的机关造物,灵性并不强大,甲一心中都油然而生真正的喜悦。
至于尊主何时回来?
甲一完全不担心,因为尊主说过,这一次出去,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他会慢慢地等,而他计算过,自己存在的时间应该有几千年那么长,所以完全不着急,尊主也可以慢慢地做着着自己的事情,不必着急回来。
甚至于,甲一还想着,若是能慢些回来的话,最好。
那样它可以把整座行宫都装饰一遍,让当年道人手植的花树开满整个小世界,最好是春日,那便可以看到万物生发,夏日也可以,绿树成荫,花草怒放,秋日的话,一片灿金围绕玉虚,萧瑟之中也有清雅,而冬日的话,其实也很好。
落下的白雪扫一扫,就更是显得此地道门清净。
春日鸟鸣,有鸟兽落在没有生灵气机的甲一身上,因为没有生灵的特征,甲一常常被这些小世界里诞生出来的生物当做是这世界里的一个固有之物,如同是一座假山,一块青石,常常亲近嬉戏。
外面传来了阵法开阖的声音,却没有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甲一心中紧张,手中提起那扫帚急急赶出去,语气当中虽然仍旧带这些呆板,却又隐隐戒备,道:“是哪位客人?”
甲一赶到大殿之外。
看到那一棵当年三人论道的大树之下,白发青衫的道人抬眸看着这树上花开,看着玉虚行宫道场,专注而出神,一如当年离开之时,只是可惜身边没有了幽深极玄的【浑天】和厚德载物的【后】,难免有几分萧瑟。
甲一心神迟滞,明明只是机关造物,心中却生出偌大欣喜。
“尊主……”
“往后要叫掌教老爷。”
白发道人耸了耸肩,玩笑般说了一句话,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繁花,而后随意让它又飘落下来,一如当年那样,道:“沏一壶茶,当年我喜欢的那一类。”
“是,尊主!”
甲一的声音生出激动。
而后顿了顿,后知后觉,道:“是掌教老爷。”
他给道人送上一壶茶,好奇道:
“尊……,掌教老爷,是要开辟教派了吗?”
“嗯,大概算是吧。”道人喝了口茶,感慨果然还是甲一沏茶比较合胃口,道:“顺便,也要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弟弟……”
白发道人声音微顿,想到了此刻的天之副君,眼底颇为揶揄。
真想要看看那家伙叫甲一兄长时候的表情啊。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表兄弟?
毕竟甲一在创造的时候,【后土】也尝试过改造符箓。
可是噎鸣的创造就和卫馆主完全无关。
是【后】和【娲皇】两位联手的终极造物。
十大巅峰之下第一阶梯的顶尖高手。
等等,这个关系要怎么捋?
自己和后前后创造完善了甲一。
后土和娲皇联手创造了噎鸣。
而自己又是娲皇开辟的人族一脉……这一点来说,自己和噎鸣某种程度上算是兄弟?
卫馆主微怔,而后左手右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
我是我‘兄弟’的舅舅,并且还创造了我‘兄弟’的兄弟?
元始天尊,陷入了沉思。
……………………
大荒南域。
“哎哟喂啊,光头仔你行了不行啊……”
忽帝有气无力地惨叫着,他的肥胖已经超乎想象,而那边的圆觉已经是额头冒汗,道:“老爷子施主你稍微担待一下,贫僧是和尚,可是这烙印的路数完全是道门的。”
“没办法……这专业不对口,佛祖也没辙啊。”
圆觉光头冒汗。
眼前的佛老烙印完全是道门路数,最后化作了一位佛祖,面容温和道:“阿弥陀佛,佛友密码错误,请重新登陆……”
“佛友密码错误,请重新登陆……”
“佛友密码错误三次,本烙印暂停服务三个时辰。”
圆觉:“…………”
忽帝:“…………”
“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僧人低语。
“一个选择?”忽帝紧张。
僧人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向忽帝,认真道:
“老爷子,佛门往生咒和道门渡魂法,你喜欢哪个服务?”
忽帝神色呆滞:“喂喂喂!”
不要就这么放弃我啊喂!
我觉得我还有救啊!
………………
而在这个时候,九幽深处。
青衫的女子手中把玩着铃铛,鬓角已多出了几缕白发,神色安宁而温和,脚步声传来,守候在在这最深处的神官皱眉,右手扶着剑,准备制止这不顾尊主命令出现在此处的打扰者。
她迈步走出,神色微沉,颇为不愉,而后看到了来者。
动作啥时凝固,瞳孔收缩。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口,让她的心脏砰砰砰加速跳动,仿佛要彻底炸裂胸膛一般,面色煞白,动作僵硬,眼睁睁看着身穿灰袍,气质清冷漠然的天神越过她,并不转身,只是徐步走入此间,踏入九幽深处。
九幽天穹之上,巨大的烛龙真身缓缓游动,鳞甲开阖,呼气如云,苍茫浩瀚。
九幽之内王不见王。
而今日,惯例被打破了。
青衫女子抬眸看着另一个‘自己’,嘴角勾起笑意:“你来了。”
她手中把玩铃铛,轻声询问:
“是来讨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