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菜立刻站了起来,赤脚踩在地上。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脚上的疼痛,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脚下是冰冷的带着沙石的泥地。
“阿畈,”……“包包,”
两人一打照面,同时叫了起来。
包菜激动得竟然一下子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她只是张着嘴巴,傻瓜一样的站在原地。
她呆呆的望着夏畈,他那双深遂的眼睛,对自己依然充满着无穷的魔力,把自己的心都搅乱吸引了进去。
当看到他的轮椅,她的脑袋轰的一下,好象被雷炸到了。
他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这几个月来了无音讯,难道就是因为这样?
可是,就算是腿脚不方便,没办法来找自己,难道连打个电话都不行吗?
现在人人手机不离手,这有什么困难的吗?为什么对自己什么都不说呢?难道真的是躲着自己,真是不爱自己了吗?
她心里有千万个问号?同时也有了深深的自责!
如果那天他从自己家里离开后,自己不和他怄气,能主动去问他一句,然后把误会讲清,
那天胡天鸣只是在她家里洗澡,自己对他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可能两人也不至于如此吧?
夏畈紧紧的抿着嘴唇,他看着包菜赤着双脚,一副狼狈的样子,估计她的脚可能是走路磨破皮了。
他的心里揪成一团,可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把所有已经快到嘴边的话,和着快要夺眶而出,却拼命忍住的倒流的泪水,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如同吞下一杯苦药,这种苦,连肺腑五脏都被渗透了。
他多么想站起来,把包菜拥抱在怀里,想把她的双脚捧在自己胸口,给她安慰,替她疗伤。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没错!这几个月来,他就是故意躲着她的,故意不跟她联系的!
目的就是要让她讨厌自己,忘记自己!
自从那天晚上出了事故,被撞受伤,他本来以为只是小腿骨折,理疗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他那时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包菜和胡天鸣发展成如何,他都要重新追求包菜,只要包菜一天没结婚,自己就有资格追求她。
思静那套在自己面前“装可怜+奉承”的一贯伎俩,对他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
梅姨已经把思静设计自己的事跟母亲说了,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和思静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所以,他也无需对她有什么愧疚了。
梅姨以前是服侍母亲的,一向忠心耿耿,后来就被他们安插在思静的身边当眼线。
当初丽纯和思静在家里商量设计陷害包菜公司的时侯,那本已经做了假帐的帐本,就是被梅姨给偷偷换掉,换成正常日记本的,这才让包菜化险为夷。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眼见光明在握,就在他满怀信心,踌躇满志,想去找包菜,跟她说出实情,重新开始的时侯,
医生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说他脊柱损伤的椎体脱位、骨折错位,有可能会终生瘫痪。
于是,他这下再也不敢和包菜联系了。
既然自己给不了她幸福,那么和她在一起,就是在害她,在连累她,无论自己有多么爱她,也只能选择放手。
他这次上北京就是来找这方面的专家的,因为北京拥有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也已经找到了,明天就要去给他看看有什么其它的治疗方案,毕竟自己还承载着其它很多人的希望。
时间好象停顿了一样,在夏畈和包菜的眼中,天地间的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俩在互相深深的凝望着。
“遇到熟人了吗?要不要把您推过去?”夏畈身边的女人弯下腰,轻轻的问道。
这个声音,把他一下子拉回了现实中来。
这是他雇的特护,除了她,还有几个男特护,这次专门一路陪他上北京的,他现在的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生活上需要他们的照顾。
“不用了,我们继续走吧。”夏畈说道。
他心如刀割,他只能狠心把包菜推开,让她把自己忘掉,让她去寻找她另外的幸福。
于是,他对包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这种笑其实比哭还难看,勉强的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再见,”
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我们走吧。”
他不敢再去看包菜,每多看她一眼,都让自己痛得撕心裂肺,整个人支离破碎。
“好的,”身后的特护答应了一声,继续推着轮椅向前走去,女特护朝包菜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一行人就这样顺着林荫道走远了。
包菜这时侯,却还呆呆的站在泥地上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