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傲郑重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家小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
刘牧在一边听着这人的对话,一个故作高冷不肯明说关心,一个榆木脑袋不知转弯。
他心急的脱口而出,“余小姐近来与和人来往过甚啊?”
“这……”石傲不知如何回答,他仔细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只有李之苦公子一个月会来余府两回,他是因为余小姐身上余毒未清,所以才定期诊脉。”
“除了他之外,便无旁人了。”
“对了,将军,近日她一直在绣香囊,听秋月说是送给李公子的。”他这话一说完,周轻言脸色立时变了。
刘牧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这种事情就不必细说了。但是石傲后知后觉,他继续道,“小人本以为她是想要感谢李公子对她多日以来的照顾,不过……”
“那个……”刘牧打断他的话,“石傲啊,将军派你们去保护余小姐,你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你闭嘴,让他继续说。”
石傲丝毫不知道周将军好端端的,为何突然阴云密布。
他只得颤颤巍巍的继续说,“不过那日小人无意中看到香囊里头绣着一个‘周’字,小人猜想她应该是要送给将军您。”
“是吗?”周轻言紧蹙的眉头忽然舒展了,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那个……将军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小姐的手艺有点勉强。”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至于余念晚是锦月酒楼东家一事,余念晚交代过旁人问起一概不能说。但是毕竟他们是将军府出来的,若是周将军问起可以说,但是他不主动提起此事,也不可以说。
“下去吧。”
周轻言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清凉解腻,心旷神怡。
他起身准备去见见余念晚,他还不曾走过去,就看到一位药铺伙计打扮的小厮跑到她身边去。
他们嘀咕了片刻,余念晚忽然脸色凝重的上了马车,奔着城里而去。
原来南街上有两家药铺,济民药铺和安和堂。
安和堂是新开的药铺,一开始就想着法子的打压济民药铺,处处针对。
前几日一位重病的病人进了济民药铺,但是老郎中坦言没救了,希望家人带他回去好好养着,他也只开了一些缓解痛苦的药方,能让病人剩下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可是安和堂得知此事之后,主动上门医治病人,想不到他们几服药下去之后,病人神奇的好转了许多。
就因为此事,不少听说了的街坊开始上门闹事,李之苦为了护着老郎中受了伤。
当时众人闹事的时候,余静然正好在场,她依仗余知府的关系,对着捕快大呼小叫,扬言要杀了闹事的人。
药铺的伙计一看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只能去找余念晚。
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她在西城。
济民药铺。
余念晚到的时候,李之苦才包扎完受伤的手腕,他的脸上也挂了彩,本来清风霁月的仙人这一下落入了凡间。
“没事吧?李大哥。”
他摇摇头,“无事,你劝堂妹回去吧,我怕她真把事情闹大了对余知府的名声不好。”
余念晚出了药铺,就看到大街上两拨人剑拔弩张,一边的捕快忙着两边劝说,但是谁也不肯后退。
那些闹事的人言之凿凿,要求济民药铺的人滚出洛城。
“庸医害人!要不是安和堂的安郎中妙手回春,齐郎中那个庸医就要害了别人一条性命了!”
“就是,滚去洛城!”
“我们不需要这等庸医!”
济民药铺的许多学徒奋起反驳,“你们胡说八道,我师父医者仁心,你们是污蔑!”
其中就是余静然叫嚣的最凶,手里拿着长刀比比划划,甚至还骂前来劝解的捕快。
“诸位,听我说一句。”余念晚示意他们闭嘴,但是那些人根本不搭理她,直到梁捕头开口,才安静下来。
“梁捕头麻烦您把这些闹事的街坊都登记在册,一个一个盘问,我怀疑他们其中是有人收了银子故意过来捣乱的。”
她只是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二,虽然不确定,但是心里也有几分猜测。那么凑巧,安和堂的人刚刚治好了人,立刻就有街坊到济民药铺闹事?
街上闹成这样,身在对门的安和堂居然每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果然她这话一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噤了声,接着四散离开。
“你就会火上浇油,这种事情你搬出我爹有何用!”余念晚忍不住的训斥余静然。
她并不觉得自个儿有错,杏眼圆睁,“他们打伤李大哥,难道不该被抓起来嘛?”
“那梁捕头已经来了,你还拿着刀要砍要杀的?”
闹剧总算是平息。
她再一次进药铺的时候,余光扫到李之苦腰间的香囊,那不是她绣的嘛?
甚至靠近时还能隐约闻到海棠花的香气!
尤其是那歪歪扭扭的针线,除了出自她手之外,再无旁人了。
余静然把她推到一边,开始边抹眼泪,边对李之苦嘘寒问暖。
“李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连累你受伤。”
要不是她拿着刀挥舞被人家夺了过去,李之苦也不会受伤。
李之苦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勉强笑着安慰她,“我没事,今天的事还要谢谢你为何我师父。”
此刻余念晚才知道那位老郎中正是他的师父齐安民,稍年轻一点的男子是他的师弟,也是齐安民之子齐敬。
他早年跟随齐安民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所以尊之为师。
“齐郎中,那位病人?”
齐郎中眸中都是怒火,又带着悲天悯人的伤感,“医术是为了救人,可不是为了沽名钓誉啊。”
“安和堂的王显仁用旁门左道的药方,使得病人短时间内看似恢复,实则内里已经油尽灯枯,不出明日,病人就……”
他摸着苍白的胡须,唉声叹气。
街上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着周轻言带着护卫停在了药铺门前。
刘牧下了马,进门施礼,“小姐,听说方才有人闹事?”
“已经没事了。”余念晚抬眼对上马背上周轻言的目光,“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路过。”周轻言清亮的声音响起。
他正准备下马时,视线忽然落在李之苦腰间的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针线,上面绣着浅粉的海棠花。
很好!他阴鸷一瞥,纵马而去。
余念晚敛了笑意,莫名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可怕!这个男人越发阴晴不定了!
此刻刘牧先是注意到余念晚发髻上的海棠绒花,又瞥见李之苦腰间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