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小道士德朗吗?
他见着周奉天也凑了上来。
“你怎么下山来了?你师叔和师父呢?”周奉天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让我下山,说是让我来你们村子里当庙祝……”
原来昨天福济把事儿和观主说了。
观主对德朗还挺看重的,这年头,小孩儿到了这个年级段,总是还要读点书才好,不然到时候就是一睁眼瞎,再说了,观主对周奉天手里的“登仙茶”也充满了好奇,干脆就把人给送来了。
得,这一道观的人还真的挺拉不下脸的。
周奉天摸了摸这个小道士的脑袋,上头还有点杂草,估摸着茅草屋上头掉下来。
“我带你去龙神庙。”
两个人去了五海峰,路上小道士也实在把自己的家底给透了个底。
这小道士原本也不叫德朗,叫晋翔,他的父亲曾经是乐天观的道士,最后还俗下山,有一年家中双亲死于非命。
观主算到此事,特意上门,把晋翔带上了山。
“我从此之后,就在山上长大了,虽然乐天观那会儿都已经败落了,大家伙对我也很好……”晋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也不容易。”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五老峰,正赶巧邓晓妍从屋里出来,准备去孟家大食堂买点吃的。
现在邓家和詹家吃的都是孟家大食堂的,也偶尔自己开火。
不得不说,龙眠村多的是一份别的地方没有宁静和淡薄,就连邓家的二老身体也好转了不少,每天老头子都带着自己的保温茶杯去村子里找对手下棋,可热闹了。
邓晓妍眼见周奉天和个陌生的小男孩出来,也是愣神了。
脱口而出道:“你丫咋又多了个儿子啊。”
周奉天和德朗脸一黑,“儿子你个头啊。”周奉天赶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邓晓妍这才松了口气,丫的要是下回嫁到周家去,自个儿黄花闺女,进门就多了一双儿女,那可太特娘的尴尬了。
她要去买吃的,也懒得多理会,反正她现在没事儿就往周家跑,在金芝那边刷了成吨的好感度,人都要给她认作第二个闺女了,她是不怎么怕周奉天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龙神庙经过修缮,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片香火气息。
自打重修之后,偶尔还是会有百姓上山拜祭龙神,虽然不多。
“我师父说,以前的时候,龙神庙香火不比乐天观差,往来不绝,尤其是龙眠村的村民,对龙神很虔诚……”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龙神庙。
德朗有模有样地走到了台前,点燃了位于神像后方的几盏莲台。
“我们乐天观也有四海龙王、四渎龙神的造像,就位于大殿一旁,龙神庇佑四海,普天之下,有水之处均是他的子民,这法子还是师父临下山之前交给我的。”
他端坐在蒲团前,双手合掌,已经念叨了几句。
周奉天说:“以后,你早上和晚上过来,中间的时间就去学校里上学,这件事我已经和老村长讲好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不上学,至于‘登仙茶’,你周末的时候辛苦一些,上山一趟,送送去。”
德朗其实也挺向往校园生活的。
虽然山间修行别有一番风味,可终究不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所能经受住的。
每日粗茶淡饭,除此之外,便是修行打卦,无聊透顶。
能够下山读书,也未尝是见坏事。
他点了点头。
周奉天给他介绍了一下龙神庙,包括后头的一间空房,里头什么都有,也额外安装了电路和水龙头,还可以洗澡,生活的空间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两间厢房,如果山上来人也能住一阵子。
德朗连声道谢,周奉天也没有多停留,也跟着下了五海峰,往家里去了。
与此同时的乐天观内。
众多道人还在茅草房间忙碌,身后的参天大树,看上去怪异无比。
只是到了饭点了,大家伙儿照例升起篝火,开始煮热汤喝。
几个道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每个人衣衫褴褛,像极了臭要饭的。
观主看着众人也不是滋味,“德朗今日下山去了,咱们这儿吃饭又少了一人。”一旁的福济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热汤盛上。
“人各有去处,我们也不能耽误德朗太久,龙眠村是个好去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这些人才能解脱……”其中一个道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石生一日未灭,我们便得守着祖训,这座乐天观因此兴盛,也因此荒废,乃是天地至理,造化轮回,不得不服……”观主看向身后的道观,上头悬挂着一面匾额,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打他接手乐天观以来,已经历时二十余年。
他们这群师兄弟,功力浅薄,此消彼长之下,石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一个月内,总有那么几天要将法力外放搅风搅雨。
他的爪牙与昔日暗害的伥鬼不时作祟,他们不得已之间,只能搬出了这座道观,到外头结庐而居,静静守望着此地。
“好了,喝汤喝汤,里头的事儿,师父当年不也说了,会有人前来彻底解决,便消亡于我们这一代。”福济大笑着说道。
老观主临终之前,起了一卦,说石生之祸,蔓延百年,最终会在他们这一代彻底有个了结。
这事儿他们深信不疑,只是近些日子以来,又损失了两名师兄弟,让他们也隐隐有了几分不安。
不知道是那个道士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石生完蛋,还是我们完蛋,总要有一方彻底完犊子……只要有一方完犊子了,也算了结了不是。”
福济听了脸一黑,将热汤递了过去,“喝你的汤,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只是这话之下,大部分人的脸色都难看了不少,这犹如狱卒一般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大殿内,一只木匣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随后似乎有什么,猛地打出了一拳,在木匣上打出了一个窟窿。
伸出了一只如白玉雕琢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