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郑尔秉承着离他越远越好的原则,小跑着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宁愿听一群妇女们的念叨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等到吃饭的地方进了包厢,自然而然地要跟他分坐圆桌的两头。
一抬头就是他,想无视都难。
两个人目光焦灼,他眼神里打趣的意味明显,一副你就是为了看我才坐对面的了然表情,气得郑尔跺了跺脚暗自咬牙,若非这么多长辈在场,绝对要冲上前戳瞎他的眼睛。
看他?
怎么不去照照镜子,谁给他的自信呢!
打定主意不再理他,郑尔轻不可闻冷哼一声扭转过头去。
包厢里开了冷空调,但架不住人多,还有好几盘点着酒精的干锅,饭吃到后半程苏淮热出汗,伸手要解开领口的扣子,郑尔是真不想理他的,余光瞥到这一幕偏偏嘴巴比脑子快,怒瞪他喊:“你干什么!”
此言一出,包括苏淮在内的全桌人都怔了怔。
郑尔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脸色以可怜的速度泛红。
郑父朝她投来鄙视的眼神:“你今晚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我……”
郑尔哑口无言无从解释,总不能真把刚才的事说给他们听,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苏淮脑子转得快,此刻望着她无辜地笑:“解扣子啊,好热。”
话音一落,慢动作地解开上衣的衣扣,目光与她对视一连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白皙的胸膛,嘴唇无声地蠕动。
喜欢吗?
她顿时惊恐地瞪大双眼,手指颤颤地指着对面的人。
骚包,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了。
她娇蛮地命令:“扣上。”
他不从:“我热。”
“那也要扣上!”
坐在一旁的郑母听两人的对话自觉颜面被女儿丢尽,拍她的手训斥:“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咋咋呼呼的,快吃饭。”
说完又看向苏淮,笑盈盈地解释:“小苏你别见怪啊,我家这孩子没谈过恋爱,看到电视里别人亲嘴都脸红,单纯得很。”
老底被无情地揭穿,她的气势犹如泄气的气球瞬间消散,皱着眉弱弱地喊了句“妈妈”,尴尬地想钻地。
苏淮这时腼腆地笑:“没事阿姨,我也很单纯。”
他回郑母的话,眼睛却依旧锁定在她身上,嘴角微微上扬瞧着要多贱有多贱。
郑母打哈哈圆场:“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闻言,郑尔气结凶凶地鼓着脸。
真想冲上去吐他口纯牛奶。
一条大尾巴狼还装单纯,呸。
———
吃过晚餐从饭店里出来,郑母几个人要去酒吧喝酒蹦迪,郑父管钱负责结账自然陪着一起,郑尔自认为跟不上这群老太太清奇的脑回路,无奈地摇头:“我回酒店睡觉。”
赶了一个白天的路,明早又要爬山,她打算早点睡觉修整一番。
郑母不放心:“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不应该是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吗,她撇嘴颇为郁闷:“…放心吧……”
统共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再不济还有地图导航,她要能迷路以后也别出门了。
苏玉芬也问苏淮:“那阿淮你呢?”
他作思考状,想了想后答:“有点困了,我也回酒店吧。”
郑尔立马抬起头瞪他:“不行。”
他一脸纯真无辜:“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不许。”
旁边郑母看不下去,斥责道:“郑尔你今晚是吃□□包了吧,怎么老针对人家小苏,酒店又不是你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然后安慰另一人:“小苏别理她,想回就回啊。”
在外地安全性不比景安,加上又是夜晚,郑母私心希望苏淮陪女儿回酒店。
苏淮也是这么想的,无奈人家不领情,于是妥协地说:“唉,我还是跟姑姑你们去喝酒吧。”
郑尔还没松口气,他紧接着唉声叹气:“”我这张嘴呢,平常还好,可一喝了酒就坏事,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倒,管都管不住,唉……”
这么明显的威胁了,郑尔恨恨一地跺脚,抓住他一只胳膊拽着他离开,后者面上不从:“哎呀,你别拉我走啊,我要去陪阿姨们喝酒的。”
她不耐烦地低吼:“闭嘴了,回酒店!”
边说边拽着他一只胳膊离开,身后传来郑母的交待声:“郑尔你别欺负小苏,要不然等我回来了要你好看。”
这些人都被猪油蒙了心,郑尔没搭理郑母只管拖着人速速撤离,反而是苏淮回头大喊:“阿姨放心,我一定把耳朵安全送回酒店。”
“哎,阿姨相信你,那就拜托你了。”
等到了远一点长辈们看不到的地方,郑尔忍无可忍抬脚就要踩他,后者早走准备地躲过,反倒是她气急攻心用力过猛没站稳,刚巧有个路人经过无意间又撞到她,后者惊叫一声眼看着便要扑到地上,幸而苏淮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把人捞住抱进怀里。
有惊无险,郑尔趴在他的身前细声喘气,呼吸中全是他洗过澡后沐浴露的香味,她第一反应是好闻,而后慢半拍地回过神赶紧推开他退出去一米远。
没了温香软玉在怀,苏淮放下虚环着的胳膊,故作失落摇头感慨:“啧,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郑尔不由得出声怒骂:“流氓。”
说完不再管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要走,苏淮抓住她手腕:“嗨,我拉了你一把,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那也是流氓。”
郑尔要拽回自己的手:“放开,大街上别动手动脚的。”
“哟,这么说不是大街上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你!”
苏淮有意让她,摇头叹气:“行吧行吧,就当我是流氓,你开心就好。”
看似妥协更像是再纵容她的小性子,加上拉拉扯扯的举动,在外人眼里活脱脱就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好几个路人陆续看过来,郑尔脸越来越红,低声训斥他:“你松手……”
兔子急了也咬人,苏淮见好就收不舍地松开手,故意发出惋惜的一声“啧”。
得了自由,她扭头就走,没走出去几步又被他抓住,郑尔要抓狂了:“你又想干嘛?”
苏淮示意另一个方向:“说你笨还不信,往这边走。”
说完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表情正经了些:“别闹了,出门在外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
“谁让你先动手动脚的!”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那我道歉行了吧。”
她脸还红着,有羞也有气出来的,鼓着腮帮冲他冷哼一声,抬步朝他示意的方向走,他一手插兜,笑了笑跟上。
路上经过各种各样的小吃店铺,他边走边问:“奶茶喝不喝?”
“不喝!”
“章鱼小丸子呢?”
“不吃。”
“唔,那烤鱿鱼串呢?”
“……不吃。”
经过一家小超市,他继续问:“要不买几包辣条回去?”
“不吃不吃,都说不吃了你烦不烦。”
她不耐烦地捂住耳朵,踢了他一脚兀自走进了小卖部里,走两步又回过头瞪他:“不许跟进来!”
苏淮不闪不避受了她这一踢,颀长的身姿站在门口笑着应了声嗯,目光依旧追随她的身影。
郑尔进去了约莫有两分钟,出来后手上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购物袋,走到他跟前拿出辣条和酸奶硬塞给他,仰脸一瞪:“再啰嗦就踢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手里拿着人家给的东西,苏淮挑眉应声:“哦,知道了。”
她自己手中也拿着一瓶酸奶,两人继续往酒店走,途径人少的路段时,她撕开吸管的包装,尖锐的一头插入酸奶瓶,含住吸管的一头咕噜咕噜地吸起来,一口气干掉一瓶200毫升的酸奶,把旁观的苏淮都看愣了。
郑尔买的是利乐包装的酸奶,吸了个空响后吐出吸管,揭开四个角展平包装继续吸,直到彻底吸完才丢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苏淮递给她自己手里还没动过的这瓶:“不够的话还有……”
郑尔没接,蹙着眉小声嘀咕:“喝多了又没用。”
一天一瓶。
他犹犹豫豫地问:“你不会还想着长高吧……”
秘密被拆穿,她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
长得高了不起吗。
苏淮耸了耸肩:“你喝得开心就好。”
反正喝奶也没什么坏处,他继而又不确定地问:“可是生理期喝凉的没问题吗?”
黑袋子里的卫生巾,她结账时他都看到了。
郑尔拎着购物袋的手指顿时一紧,脸颊快速地发热吼道:“你才生理期!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生理期!”
苏淮凝神想了想,几秒后轻一颔首:“话说得也没错,我确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生理期。”
郑尔愣了愣,一下没听懂,他弯腰凑近她耳朵,邪气的笑:“尤其是到了早上特别难受,手都酸了。”
……
她微张着嘴,反应过来后全脸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抄起手中的购物不留情面狠狠地抽他。
流氓!
苏淮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到酒店,他把她送到房间门口,笑嘻嘻地和她招手:“那明天见。”
郑尔开门进屋,冲他挥扬粉拳,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鬼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