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芷红菱
王富强出了竹楼，看了下方向，然后沿着来时的路跑去，很快就回到跟老掌门分开的地方，然后继续沿着老掌门当时离去的那条路继续奔跑。
穿过绿荫小道，便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正有无数蕴灵门弟子挥舞长剑，像是操练。
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人，所有人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满是疑惑的盯着王富强。
王富强直接问道：“掌门住哪？”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上前问道：“你是何人？”
王富强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揪着这人的衣领，冷声问道：“我问你掌门住哪？”
他确实气得不行，明明说好的掌门弟子，现在却变成了杂役。天底下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看着王富强出手，那些蕴灵门弟子顿时就围了上来，大喊道：“干什么？快放开！”
刚好这时候那位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追了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急忙跑了上去，施展巧劲，将王富强拉开。
他一边将王富强往后拖一边笑着道：“这是杂役房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诸位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那位被王富强突然抓住的弟子满脸愤怒，冷哼道：“一条疯狗，莫名其妙！”
其他弟子也跟着道：“就是，一个杂役房弟子，还想见掌门，开什么玩笑。”
“滚开！”
王富强怒吼一声，骤然发力，直接将拉着他的中年甩飞出去，以至于让对方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王富强甩开中年男人之后，一下出现在那名倒霉的弟子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猝不及防，这人直接被一拳轰倒在地，牙齿就着鲜血就飞了出来。
“老王八蛋！再不出来，信不信老子把你这蕴灵门拆了。”王富强大声喊道。
王富强再次逞凶，这些弟子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忍受，其中一名弟子怒喝道：“拿下！”
所有人顿时同时出剑，直取王富强。
见此，被王富强甩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哀叹一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辨清楚方向之后，撒腿就跑，寻求支援。
等他带着外门长老赶到的时候，王富强已经没了踪影，而那些外门弟子一个个凄惨至极，不是捂着红肿的脸颊，就是抱着已经折断的手臂。还有些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不停翻滚，惨叫连连。
所有人全都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这是一个杂役房弟子能够做到的？
一名长老直接沉声问道：“他往何处去了？”
几个伤势不算重的弟子便指了指内门的方向。
这位长老微微眯着双眼，吩咐道：“赵长老看看他们的伤势，其他人随我一起追。”
说完，当先向着内门的方向追去，其余人很快跟上，只有一位身形瘦小的老人留了下来，为那些外门弟子检查伤势。
一路前往内门，沿途皆是受伤的外门弟子，其中甚至还有一些长老，而且修为越高，伤势反而越重。
终于，几名追赶的外门长老在进入内门之前，听到前方山崖下传来打斗声，顿时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名外门长老被王富强一拳撂翻在地，简单直接，而王富强身上，也有了不少伤痕。
带头追来的外门长老大喝一声，沉声道：“大胆狂徒，我蕴灵门岂容你如此放肆！”
说完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掌印凭空出现，带着猛烈的罡风，直接向着王富强镇压而去。
掌印未到，王富强的双腿便被那股强大的罡风镇压得有些弯曲。
“哼！”
感受着强大的罡风，王富强冷哼一声，右手将那半截一直扛在肩头的刀直接举起，同时将体内的秘法运转到极致，正如当初对付那头通臂猿一般。
“轰隆！”
果然，当掌印砸在王富强头上时，竟是被王富强手中的半截绣刀直接洞穿。
掌印轰砸在大地之上，尘土飞扬，地动山摇，但王富强却毫发无损。
拍出掌印的外门长老眯起双眼，盯着那位杂役房的中年男人问道：“此子是何来历？”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回道：“是掌门真人今日带来的，说是先安排在杂役房，其他没有多言。”
这位外门长老陷入思索，半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难道是他！？”
说完收起浑身气息，看着王富强道：“你既然已入我蕴灵门，又何故突然逞凶，伤及这许多同门？”
“我呸！”王富强直接对着这位长老吐了一口，但并没有出手，应该是知道这老家伙不好对付：“你们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那个老王八蛋骗我，我去哪不好，会来你们蕴灵门？”
这位外门长老皱起眉头，疑惑道：“什么意思？”
王富强直接道：“反正今天那老王八蛋不给我一个解释，我王富强决不罢休！”
这位长老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掌门将你交给杂役房，你的所有事情自然就该由杂役房负责，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这位马先生提出来，怎能不顾宗门规矩，打伤同门？”
王富强看了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一眼，开口道：“谁骗的我，我就找谁，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这位长老点头道：“既然跟他人无关，你又为何伤人？”
王富强冷声道：“他们不拦我，我又怎会对他们出手？”
这位长老轻轻点头，语气平和了几分，说道：“你看这样可行？我是外门大长老，你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解决。就你现在这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增加麻烦。这是外门，要是到了内门，负责内门的长老可不会这般好说话。”
王富强看着这位自称大长老的家伙，眼珠子微微转动，问道：“你真可以解决？”
老人点头道：“就算真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也可以替你传禀到掌门真人处。像你这么闯，恐怕还没见到掌门真人，就得被打死了。这里是宗门，自有宗门的规矩和流程。”
王富强将那半截绣刀扛在肩上，开口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你们那位掌门答应我的条件，必须全部兑现。”
大长老看着王富强愿意谈，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然这家伙再继续闹腾，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倒不是他无法制止王富强，而是王富强既然是掌门真人带来的，就很可能是在妖族天下闹出很大动静的那位谪仙人。万一真打起来，伤着碰着，掌门真人怪罪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走向山崖边上的一个亭子，同时吩咐身边那些人前去检查那些外门弟子的伤势。
王富强跟着他，走到亭子中，直接一屁股坐下，一点也没把这位大长老当成长辈。
对于王富强这种无礼的态度，大长老也不在乎，笑着道：“掌门真人答应你什么条件，可以给我说，能做到的我帮你解决。”
王富强看着他，直接道：“他给我说到了蕴灵门，就有无尽的资源给我修行。”
大长老点头道：“只要进了蕴灵门，只要有足够的本事，确实有无尽资源。这一点，掌门真人并未欺骗你。”
王富强皱了皱眉，继续道：“他还说，我到了蕴灵门之后，他就会收我为亲传弟子，不论身份还是辈分，都会高处很多同门。是不是掌门弟子，我不在乎，也不稀罕，可现在却让我做杂役，负责打扫，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大长老笑着道：“这你还真误会掌门真人了，做了掌门弟子，辈分和身份确实要高出其他弟子很多，但蕴灵门有个规矩，任何人到了蕴灵门，都必须先入杂役房，然后经历三年磨砺，才能成为外门弟子，再通过考核，进入内门，只要天赋足够好，就会成为掌门弟子。”
王富强瞪大双眼，一下站起来，惊呼道：“三年！？”
大长老点头道：“当然，外门每年都会有一场考核，只要能通过考核，一样可以成为外门弟子，再继续考核，就可以进入内门，以你之前展现的实力来看，想要通过考核自然没有问题。这应该也是掌门将你放在杂役房的原因。”
他不等王富强发问，便接着道：“你想啊，若是掌门真人直接将你带到内门，收为掌门弟子，其他弟子会怎么想？不仅会坏了蕴灵门的规矩，还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你要是能通过考核进入内门，其他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富强皱眉道：“真是这样？”
大长老点头道：“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你刚来，对蕴灵门还不了解，不知道罢了。”
王富强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跟你们那位掌门说，让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这蕴灵门我不待了。”
大长老一愣，吃惊道：“这又是为何？”
王富强直接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待了……想让我当杂役，给你们蕴灵门打工？明确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王富强就算饿死，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摔死，也不可能给你们蕴灵门打工！”
大长老点头道：“你的要求我会跟掌门真人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要是离开蕴灵门，你之前打伤那么多蕴灵门弟子，他们可都有着自己的师父长辈。一旦你离开了蕴灵门，就不受蕴灵门的规矩保护，那些个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你。而且你在妖族天下做的事情，可得罪了不少宗门，别的先不说，玄阳宗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没有蕴灵门的保护，我保证你一下山，玄阳门就会将你带走。”
王富强听得双眼瞪圆，咽了一口唾沫，干着嗓子道：“玄阳宗又不知道我在蕴灵门。”
大长老笑着道：“那你就太小看六大宗门的底蕴了。”
王富强听得半信半疑，一时间为难至极。
大长老起身道：“你若是坚持离开，我这就去替你禀报掌门真人。放心，蕴灵门绝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
王富强心思急转，脱口道：“等等……”
大长老微微一笑，转身后却收敛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疑惑，问道：“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掌门真人？”王富强泄气道：“那个……先别去了吧。我先在蕴灵门待几天看看……”
大长老为难道：“可新进蕴灵门的弟子，还是要负责宗门杂物，这一点，除非掌门真人下令更改，否则谁也不能例外。”
王富强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就是打扫卫生嘛，我回去就扫还不行？”
大长老笑着道：“这可是你自愿的，谁也没有逼你。”
王富强想骂人，却又不能骂，心里憋屈得很，所以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关。
大长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至于被你打的那些人，我会跟他们所属的师门说清楚，不必担心。”
王富强撇嘴道：“我谢谢你啊。”
大长老笑着道：“不用客气，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就此离去。
王富强回去的路上，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可偏偏又找不出自己被坑在哪个地方。
一路上那些外门弟子看到他，躲躲闪闪，低声议论，就像是看到了瘟神。
王富强也不在乎，根本就没那个心情。
回到住处，进了屋子，嗅着屋子中那股霉味，王富强本就郁闷的心情就更加郁闷了，一脚将屋子中唯一的蒲团踢飞出去，整个屋子中顿时尘土飞扬，让他不由自主的捂上口鼻。
等到尘埃落定，王富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他先是深吸一口气，将被他踢到墙角的蒲团捡起，走到窗前，一只手抓着蒲团，伸出窗外，拍打着墙面，尘埃漫天。
等确定蒲团中已经没有灰尘之后，将其当做扫帚，拍打着屋子中能够积攒尘埃的地方，很快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兴许是因为大长老有了吩咐，那个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再次出现后，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手中还抱着崭新的铺盖，嘿嘿笑道：“先前是我疏忽大意了，你刚到蕴灵门，确实不该直接分配任务。所以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打扫的事情明天再说。”
王富强接过被子，随手丢在床上，冷声道：“哪里可以打水？”
中年男人一愣，看着王富强一身的尘埃后，很快就明白王富强的意思，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不远就有条河，在河边有一间摆放杂物和工具的屋子，有些凳子和家具应该也都还能用。”
王富强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去取水，而是看着这中年男人问道：“你知道大长老说的那什么考核？”
中年男人点头道：“外门弟子资格考核，是外门长老们选取弟子的标准，每年一次，所有杂役房弟子都可参与，跟前来参加宗门考核之人一起，但每年只会放出二十个名额，竞争相当激烈。”
王富强直接问道：“还有多久？”
中年男人回道：“快了。”他微微算了下时间，继续道：“就在下个月初。”
王富强点了点头，具体算下来，还有十天左右，算是他能够接受的范畴。
了解之后，王富强便不再多言，直接向着这男人先前所指的地方走去。
穿过小道，走上几分钟，确实能听到流水声，绕过一座小小的山崖，果真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崎岖蔓延。
在河岸上，有着一间屋子，同样是用竹子建造，跟王富强那间差不多一个规格。
王富强走进屋子，先找出两只还能用的木桶，然后又翻出一把用棕榈做成的扫帚，一把用破布条制成的简易拖把，两张凳子，一张桌子。
挑挑捡捡，拿出这些东西后，王富强提着水桶，打了两桶水，开始清扫自己那间屋子，很快整间屋子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还是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王富强继续回到河边，将挑选出来的凳子和桌子搬到河边清洗干净，然后就躺在河边，等着凳子和桌子晾干。
王富强觉得，既然回到了人类世界，自然得按照人类世界的方式来生存，所以现在还是得忍一忍。
如今的情况，除了留在蕴灵门，他确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那位大长老说的没错，一旦他离开蕴灵门，很难保证玄阳宗不会出手。
再者，就算真要离开，也必须得从那位老掌门手中拿回自己的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容易。所以王富强很清楚，那个老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就是要让自己留在蕴灵门，那些承诺和保证，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跟妖怪相处十余年，王富强从未觉得这么累，回到人间，不到一个月，王富强就感觉身心疲惫。
王富强伸出手，背篓中的小狐狸便跳了出来，跳进他的怀里。
王富强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低声道：“菱姐，我有些想念老村长他们了。”
小狐狸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指。
许久后，王富强将腰间的竹篮取下，然后折了一根带着树叶的枝丫，蘸了河水，轻轻抖落在竹篮中。
王富强看着它们，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所以完全没发现有几个外门弟子正沿着河边走来，当这些人看到河边草地上的桌子和凳子后，直接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