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主依然还维持着那可怜巴巴的期盼姿势,刚哭过的眼睛泪汪汪的,漂亮的羽睫上还沾着湿润,似乎只要他拒绝,那眼角又能落下几颗水嫩的珍珠来。
女人是水做的,但公主是海做的。
哄人哄到底,周嘉树收了打火机,答应的干脆:“行,十件。”
门外的徐子丞和游涣也听得七七八八了,这会非常合时宜的推门进来,游涣说话较柔和:“今天把赵思沅惹不高兴,我也有一半责任,要不也给我个机会赔十件衣服?”
徐子丞立马点头:“正好局里前两天刚发了奖金,也确确实实该贡献出来。”
三人这么一唱一和,赵思沅立马破涕为笑,睁着大眼睛:“说好了,一人十件。”
“咚咚”,门外的邵络景偷偷探头,“公主,我真的知错了,要不给我个认错的机会吧。”
他摇了摇手机:“五十万,我刚给你转过去了,这个月要是不够随时跟我说,邵哥给你包了。”
赵思沅皱着眉,还是一副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样:“进来吧。”
“得嘞!”
邵络景非常有眼色,察觉到公主现在对他什么态度,一进来就往自己嘴上拍了两下:“今天这事真怪我,你说我这嘴怎么就这么贱呢,我没事提这烦心事干什么。”
听到这话,赵思沅眼皮冷艳一抬:“邵络景,你要是那天敢过去参加生日聚会,我跟你绝交。”
“冤枉啊,我哪敢啊!”邵络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苦逼的,“我原本就没想去,我还纳闷她这人没事给我发什么请帖,我们又不熟。”
“刚才我一听要转五十万,也就是随口一提,装装我连礼物钱都没有的苦难生活。”
他是真没打算去,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邵寒烟多熟呢。
赵思沅也不傻,想到之前初中那会邵寒烟的故意针对,她询问其他三人:“你们也收到了?”
“可能吧。”徐子丞坐下,“我没在意,可能被我随手扔了。”
游涣倒确实收到了:“不过我让助理退回去了。”
“游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礼貌,”邵络景对这两人现在就是仇视状态,“周嘉树,那你呢,你收到了吗?”
周嘉树斜眼看他,语气透着对他的不爽:“我才刚回来。”
射过来的目光颇有一种“你自己的火别往我身上引”的警告意味。
好不容易把公主哄好,请帖这事邵络景再也不想碰了,趁着赵思沅去洗手间收拾的空隙,他跑到周嘉树身边:
“周嘉树,今天多亏你了啊,你不知道,我刚刚都做好今晚回家被我姐抽的准备了。”
注意力原本在手机上的游涣闻言看过来:“络羽不会打你。”
“络羽”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慢又柔,就像一种小心翼翼守护的美好。
“啧,游涣,你怎么天天占我便宜,我姐可比你大四岁呢,你怎么天天喊她名字。”
“我比你大两岁,你也可以喊我哥。”
邵络羽比他们几人大了几岁,相比而言,跟他们待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通常他们在初中,邵络羽就已经读高中了,几人见她都是礼貌的叫“姐姐”。
跟邵络景不同,邵络羽很少让父母操心,大学毕业后就一个人撑起了家族企业,除了面对公司里那些董事们的刁难,还要扶持自己这个整天只热衷吃喝玩乐的弟弟,也是辛苦。
她从小就懂事的过分,是长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跟他们这几个整天闯祸让父母头疼的孩子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见到她,大家都会收敛一些。
邵络景摆手:“又占我便宜。”
说完,他又靠近周嘉树:“周嘉树,说实话,我们几个人中也就你最能镇得住赵思沅。”
“这些年她经常哭?”
周嘉树下意识的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出一个打火机,他望了一圈,徐子丞已经把桌子上的烟盒递过去了,顺势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抽这么多烟?”
他接过去点燃,淡淡道:“这些年在国外习惯了。”
猩红顺着烟草一点点上卷,喉结轻滚,周嘉树动作娴熟的弹了弹烟灰,继续问邵络景:“邵叔当初怎么会想起让你跟她结婚?”
游涣眼眸一转,像是看透了一般摇头淡笑。
“我可真冤枉啊。”邵络景就差举手发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谁他妈对一个跟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有感情啊,这也太扯淡了。”
“当时就不知道哪个王八孙子多嘴,居然说我们两互相看对眼,两情相悦了,惊得我爸妈立马给我斩了外面桃花,就怕我做什么混账事,着手就去和赵叔商量什么结婚了。”
“这不搞笑吗?给我八辈子,赵思沅这祖宗我也供不了啊,我他妈是畜生吗?能对自己妹妹下手。”
周嘉树不知想到了什么,捻了捻烟灰,像是自言自语:“的确。”
“以后啊,这哄公主的任务,我看非你不可。你不知道,因为她,我这些年被挡走了多少桃花。”
“你回来刚好,以后这公主就交给你了,我要好好谈我恋爱了。”
徐子丞难得提醒一句:“你也确实该收敛收敛。”
女朋友一月换一个,他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检察官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人么,该快活的时候就得快活,我现在还年轻,总要再玩两年。”
怕周嘉树不答应,邵络景还好心的解释了一下:“没办法,谁让我们几个中,除了我,就是你单身了。”
徐子丞因为不喝酒,晃了晃手中的茶水,低声纠正他:“我们几个都是单身。”
“那可不一样,来,你看看我们四个,你喜欢向泠,游涣有个从小学就喜欢的白月光,我吧,严格来说,就是朱砂痣太多了,也不算什么单身,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周嘉树一人了。”
“徐子丞你说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万一把公主推给你,以后向泠误会怎么办,推给游涣,就他那温吞吞的性子,我看不是他镇公主,反倒是公主把他白月光都镇没了。”
徐子丞喜欢向泠,是大家从初中就知道的事实。
游涣心里有个小学白月光,是大家从小学起就想探寻的八卦。
向泠从高中就拒绝了徐子丞,是大家一直遗憾惋惜的结局。
白月光到底是游涣的哪位同学或朋友,是大家一直求而不得的秘密。
听完这句话,不喝酒的徐子丞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利落的开了一罐啤酒。
邵络景无声的说着:“我靠。”
他又把雷点踩中了。
能让徐检破戒喝酒,他也是有本事。
游涣倒是没说话,仍是看着手机,就是屏幕上的手指久久没有滑动。
白月光到底是谁,你们总会知道的。
周嘉树被他这一会的长篇大论说的头疼,打断他:“赵思沅跟邵寒烟这些年还是那样吗?”
“何止!”怕一会公主回来听见,邵络景小声道,“就当年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你不是也在吗?”
“就那事后,两人的矛盾更深了,不过你后来也走了,不知道也正常。”
还想再说些什么,赵思沅回来,邵络景立马闭嘴了。
手中的那根烟很快见底,周嘉树顺势捞起烟盒,还想再抽一根时被赵思沅瞥见,她瞅了几眼,还是没忍住:“你现在怎么抽这么多烟?”
这个问题刚刚徐子丞才问过。
“这些年在国外……”话音到这里停住,周嘉树不知想到什么,抬头看她,“不喜欢?”
跟她喜不喜欢关系很大吗?
赵思沅移开跟他的对视,低头抿了一口水半似随意的提醒:“吸烟对身体不好。”
“的确,”周嘉树指尖夹着那根刚抽出来的眼,一翻转,他又塞了回去,“那就不抽了。”
赵思沅还以为他今天晚上不再抽了,也没在意,顺势问下去:“所以没事抽这么多烟干什么?”
周嘉树身影隐在光线里,他斜着个身子靠在那处,长腿伸的大大咧咧,漂亮的手上把玩着一个暗色的烟盒,来来回回的:“要是我说,”
随着这停顿,那烟盒被径直丢入前面的垃圾桶,那人漫不经心的继续道:“是因为这些年没怎么伺候你这大小姐,突然有些不太习惯,你信不信?”
那语气半真半假,就是如画临摹的眉眼也慵懒带笑,勾唇的弧度恰到好处,五官朦胧深邃。
赵思沅一瞬间竟真分不出是真话还是假话,只那面对周嘉树才会有的异样再次涌上来。
她秀眉微蹙,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邵络景今天晚上刚犯过大错,所以从刚刚赵思沅进来后就赶忙拉着徐子丞和游涣进了一旁的电子游戏室,生怕再哪句话说错又把人惹毛了。
所以这会倒也没人注意这边诡异安静光影里心思各异的两个人。
没等她再纠结,周嘉树坐正身子,敲了敲桌面唤她:“赵思沅,你想什么?随便扯得一个借口你也信?”
“吸烟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打发时间想吸就吸了。”
那莫名的异样又因为他这句话被压了下去,赵思沅反倒感觉某处有些空落,嘴硬道:“我本来就没信啊。”
游戏室内传来邵络景的欢呼声,估计是赢了比赛,一出来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氛,反而洋洋得意的炫耀:“比我大又怎么样,还不是输给我了?”
他走了两步,又退回去,站到赵思沅旁边,疑惑道:“赵思沅,你脸怎么那么红啊,你不是就喝了两杯果酒吗?我记得你酒量也没那么差啊?”
她佯装镇定的拍拍脸:“我这是腮红,腮红,邵络景,你视力这么差吗?”
“这叫腮红?”邵络景自然记得刚才那教训,到嘴的话一转,“对,对对,是我视力问题。”
周嘉树闻言抬头看去,嘴角了然的带了三分笑意。
她正低着头有些不满的嘀嘀咕咕,趁着光线暗那小眼神偷偷往这边瞄了瞄,似乎怕被他看见,瞄过来的瞬间又立马收回去,垂眸看着杯子中的液体。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几人正聊的尽兴,那振动一遍又一遍,邵络景又喊了一声:“赵思沅,你电话响了这么久怎么不接?”
她似才回过神,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收回的茫然,怔了一瞬,她拿起电话:“爸。”
接完这个电话,赵思沅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周嘉树把刚叫的樱桃红酒递过去:“这么高兴?”
这位赵家公主笑容十分张扬,靠在沙发上满足的品着甜酒:“我爸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已经恢复我的卡了。”
其他几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敢死队只有邵络景一个人敢发声,“那我的五十万还能给我还回来吗?”
不是不还,她表示抱歉:“是不能还了。”
“???”
花钱公主的眼神非常真诚:“刚才去洗手间的路上,我就已经刷了一款六十万的包了。”
“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