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反应过来,怪鸟要咬到我的瞬间,是这只从密林中飞出来的钩爪救了我一命!
钩爪向后一扯,怪鸟扑在地上拼命挣扎,发出婴啼般的怪叫,它用肉翼和爪子紧紧攀着地面,结果钩爪居然在它的后背上撕出四道血痕来。
这时,钩爪后面的绳索陡然一松,一抹寒光飞来,只见一个人手持大刀劈了下来。
怪鸟在翻滚中被一刀斩断右半边肉翼,它惨叫着逃窜,那人果断一脚踩住绳索,怪鸟大力拉扯之下,居然硬是把自己的皮肉豁开几道口子,强行挣脱,然后一路喷着鲜血钻进了它掘出的洞中。
“嘁,让它跑了,该死的畜牲!”
来者骂道,我仔细看他,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穿一身冲锋衣,模样还算俊,但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他手中的刀造型很夸张,从头到尾估计有个三尺长,明晃晃的刀身,刀背上有密密的花纹,刚才斩掉怪鸟一只肉翼,上面居然滴血不沾。
刀柄的护手上串着几个铃铛,刀柄弯弯曲曲,呈一个龙的形状,尾端则是龙头。
人家救了我,我自然得答谢,拱手感激地说道:“谢谢这位兄弟出手相助。”
“我早说过,没我你们得死这儿。”来者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我听这声音,一下子恍然——等等,这家伙不是之前的学生男么?
原来他换掉了一身土里土气的装束,眼镜也摘了,深夜光线本就昏暗,所以我一时没认出来。
“你是美少男战士吗?出场还带换装的?”吴八一也认出了他,吐槽道。
“是……是你!?”张富贵同样一惊。
“前学生男”检查了一下洞口,说道:“我一会儿再自我介绍吧,这怪物还在附近。说起来你们胆子也真不小啊,一帮普通人也敢招惹龙种,别看这只个子不大,替你们全员报销伙食费也是绰绰有余的。”
“什么龙种?”徐旭听不懂,纳闷地问。
这时张富贵看地上有火——是我刚才放的,他赶紧过去踩,招呼道:“先把火灭了,烧起来可不得了!”
我们也立刻凑过去,一齐把烧着的草给踩灭。
灭了火,我环顾四周,怪鸟的那股气息已经钻到地底去了,而且钻得极深,它的打洞能力简直比鼹鼠还强。
我又跑过去瞅了一眼李大龙的伤势,他的样子实在太惨了,全身都被石子打中,脸上被砸的全是包,眼睛和嘴角都肿起来了,腿上又被撕掉一块肉,血一直在流。
我叫吴八一过来搭把手,让李大龙躺到个相对平整的地方。
“前学生男”看到李大龙的样子,嘲笑道:“之前还用枪指我,倒先被射成这熊样儿了。”
“风凉话说多了,也不怕闪了舌头?”张富贵冷冷看了他一眼。
我皱了下眉,没搭理他,继续检查李大龙的伤势。
作为巫医,我有点反感这种嘲讽伤者的行为。
“对了,林大夫,我找你还真有事儿——你给我的驱蛇饼挺好用的,能把配方告诉我吗?”他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态度,大大咧咧地问道。
我心想,合着就是这一块驱蛇饼,他才出手相助的吗……
“没看我在给人检查吗?待会儿再说。”我头也没抬地说道。
见气氛有点尴尬,吴八一干笑着打着圆场,“嗨,兄弟,想不到你怪厉害的,这种怪物都能打!之前多有得罪,甭往心里去!”
“前学生男”笑笑,转过身去,可能是在寻找怪鸟的踪迹,四下里观瞧着。
李大龙伤得太重了,我只能把一枚丹参丸塞他口中。
张富贵叫我们随身携带的烈酒起了作用,清洗伤口十分好用,消毒之后,我从自己身上撕了些布条,给李大龙的腿止血包扎。
张富贵抱着枪站起来,看着李大龙的伤势,摇着头说道:“这是什么妖怪?我在山里闯荡这些年都没见过!”
“前学生男”听到了,抱着刀笑道,“能要你们命的东西!”
我有点不爽,抬头说:“你能好好说话吗?”
嗯?我突然注意到,在我对面的张富贵脸上的伤没了,之前他好像也被石子砸肿了一块,是我慌乱中看错了吗?
“那只吃棒槌的怪鸟其实是蛟……”
我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蛟,张富贵这几个放山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蛟?”张富贵纳闷,“长成这怪样儿也叫蛟?不是说蛟就是没角的龙吗?”
“前学生男”则听罢点头,“不愧是林大夫,知道的真多。”
我一愣,“对了,我好像没提过我姓林,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警觉地瞅着他。
“前学生男”却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呵呵一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戒备地问道,吴八一闻言也不由警惕地打量起他,双手悄悄握紧了索拔棍。
“嗐,林大夫不用这么戒备,要不是你去沈羊了,估计我们早就见面了。”他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回想了一下,爸妈确实曾说过,我离开那几天,有个怪人在村里打听燕子肉。
“你是去我们村打听燕子肉的那个人?”
“对!”他点头道,“其实,那家卖燕子肉的网店是我开的,目的就是为了追踪蛟这种东西。正常人不会买燕子肉吃,况且我还卖得很贵!不久之前,你们村里有人大量从我那买燕子肉……”
我估计那人是张小发的爹,张小发得了蛟化症以后,顿顿不离燕子肉。
龙蛟之属,都爱吃燕子肉,体内有蛟的细胞的人也会逐渐产生这样的习性。
“前学生男”继续说:“买那么多燕子肉,我心想,你们村怕不是出大事了,就决定亲自去调查一番。没想到在这个小村里面,我听到了这辈子最难以置信的事情,有一位姓林的赤脚医生,居然把两个人的蛟化症给治好了!”说到这里,他用感到惊诧的目光看看我……
“我一开始还不太信,而且你们村里人也不咋友好,有点排外。我只好把那个姓张的小子拽到没人的地方揍了一顿,然后他就啥都说了。天地之大,没想到竟真有林大夫这样的高人,我章歌奇佩服!”说罢,他朝我郑重地拱拱手,看样子确实不像是嘲讽。
“所以你一路跟踪我们?”我问道。
章歌奇摇头,“我当时没找到你,虽说挺遗憾的,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耗着,准备动身回去了。可没成想在车站遇到你了,特征很像,马尾辫、披着狗皮。但我还是不太确定,当时你们快上车了,我就随便搞了一身行头,跟上你们,路上我听见你们聊什么找药的事情,我确定了,你就是林大夫!”
我扬起眉毛,疑惑地问:“‘搞了一身行头’是啥意思?”
这家伙嘿嘿笑道,“嗐,就是拦住一个穷游的学生,把他衣服扒了,票也是从他手上抢的。”
吴八一忍不住吐槽说:“穷学生你也下得去手,你是流氓啊?”
“你说谁流氓!?”他眼睛一瞪,扛起大刀,“嘁,没有老子,这世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有多少人得蛟化症!我抢身衣服和车票怎么了?”
我看着他,从刚才我就发现,他皮肤苍白、体寒很重,身上的气息和蛟有点像,是一股冷冷的白色的气。
他做这个扛刀的动作时,我又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道的肉鳞——这个人有蛟化症!
此刻,我心中了然:“你这么费力地找到我,是为了治病吧?”
章歌奇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不光是治病,开个价吧,把治蛟化症的方子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