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峯此刻真的是进退两难了,不管如何抉择,好像最后倒霉的都是唐门。
陆霜霜执起桌上被冰冻的酒壶,用内力将其中的酒水化开,重新取了两只酒杯倒满。
陆霜霜犹如青葱凝脂一般的手指轻轻端起酒杯,仰头浅酌了两口,冰凉的琼浆顺着嗓子滑过,一路凉爽至胸腔之中。
而另一只酒杯就放在唐峯的面前,陆霜霜的意思可谓显而易见。
唐峯心中也有挣扎和犹豫,不管他如何抉择,唐门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与其效忠屠杀唐门的黑衣卫,不如选择追随与唐门曾经关系还算友好的召邪东山再起。
那云岚在厉害,曾经终归是召邪的属下,双方若正大光明的较量,云岚定不会是召邪的对手。
唐峯犹豫良久,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大骂一声:“老子豁出去了!”
随后执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便饮尽,冰凉的酒入口,刺激得唐峯一阵上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唐峯一掀衣袍,便心甘情愿的朝陆霜霜跪了下去。
“属下唐门唐峯,参见尊主。”
陆霜霜并没唐峯想象中那般高傲,反而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十分随意道:“跪拜倒是不用,唐门我也不会染指,让唐门归附于我不过是试探罢了,代门主请起。”
唐峯看着陆霜霜一脸疑惑不解,不懂陆霜霜这是何意思。
陆霜霜解释道:“我既然要与黑衣卫正面为敌,那势必需要自己的势力,而首当其冲的唐门便是最好的选择,你若有心对抗黑衣卫,我便与你联手,若你一心效忠黑衣卫今日拒绝了我,我便送你上路。”
唐峯闻言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厉声道:“黑衣卫屠杀我唐门一脉,唐峯决意不会真心效忠于他,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屈居人下罢了。”
“如此便好,日后你我两派便结为同盟,一同对抗黑衣卫。”
“同盟?”
唐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虽然陆霜霜刚刚有提过联手,但唐峯不敢随意揣摩她是不是自己以为的意思。
“同盟,同等的地位。”
唐峯此刻内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本以为归附召邪之后也只是一个被人用来当刀使的,若是结为同盟,至少给唐门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唐峯恭敬一拜,郑重谢道:“唐峯多谢尊主。”
恰逢此时,雅间的房门又被人打开,唐峯不由得有些郁闷,这怎么还一个接着一个的,一起进来不行吗?
云霆向来是不懂规矩为何物的,进来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唐峯,直接在陆霜霜的耳边说到:“老大,已经托人送信给断剑山庄和虞山派了。”
云霆瞥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唐峯,有些怀疑道:“这个什么大会真的有必要开吗?”
唐蕴纠正道:“霆哥,是同盟大会。”
“管他什么大会的。”云霆想不通为什么要和这些曾经与自己为敌的江湖中人结盟,不就是云岚的黑衣卫嘛,他不信老大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追随而来的属下还不足以与黑衣卫一战!
陆霜霜却有自己的考量,她若是走曾经的旧路,在世人眼中不过就是狗咬狗,不管谁输谁赢,对他们都是好事。
但若是能借此机会以正派的形象鼓动江湖中人联合对抗黑衣卫,成与败,她都将是世人眼中的英雄!
她要得不止是云岚死,她要得是民心。
这世上哪儿那么容易改邪归正,她召邪之名召邪,便始终是邪非正,不过都是权宜罢了!
“同盟大会?”唐峯闻言吃惊问到:“尊主要开同盟大会?”
“不然只凭你我就想杀进盛京灭了黑衣卫吗?”
唐峯被陆霜霜噎得无话可说,他还没自大到唐门能独自单挑整个黑衣卫,不过听陆霜霜所言,让他对此计划涌起了更大的自信。
“唐门与蜀州一些小门小派关系不错,若需要结盟,其它门派可以由我亲自去游说。”
“那其他的便交给你了。”
陆霜霜总算对唐峯有了一丝改观。
唐峯又问:“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蜀州目前还有不少黑衣卫的眼线在,要结盟只怕瞒不住他们。”
陆霜霜轻蔑道:“谁说我要瞒了,今夜天黑便动手,肃清所有留守在蜀州的黑衣卫,一个不留。”
陆霜霜眼角溢出一丝狠厉和张狂,让唐峯顿时血气上涌,也跟着心潮澎湃了起来。
“是,尊主。”
今夜的蜀州注定会成为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唐峯一身醉醺醺的回了唐门,摇摇晃晃的模样让守门的唐门弟子立刻上前搀扶着他,以免他一个不小心磕在大门口丢了唐门的脸。
如今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本就摇摇欲坠,若是再传出门主这般脓包,只怕是唐门的名声就岌岌可危了。
弟子扶着唐峯刚刚进了前厅,迎面而来就撞上了黑衣卫留守唐门的指挥使王元义。
瞧见唐峯一身酒气,狼狈不堪的模样,王元义一脸嫌恶的绕开他,但唐峯显然是在耍着酒疯,一个脚步便冲上去拉着王元义不撒手。
“原来是王大人呀,别走别走,咱哥俩去喝一壶!”
那唐门的弟子立刻扒拉着唐峯的手,提醒道:“门主,着可是王指挥使,您别闹了!”
“你懂啥!”唐峯一把推开弟子,拽着王元义不撒手,“王大人好着呢,唐门大小事务都是王大人操劳,我难得落个清闲,怎么能不请他吃酒。”
王元义打量着唐峯,见他这模样也分不清是真醉还是假醉,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唐门主客气了,这是王某应该做的,只要唐门主继续听话,这唐门门主的虚衔永远属于你。”
连唐门的弟子听见这话都是忍不住沉了脸,但唐峯却没有一丝不悦,拍拍王元义的肩膀,扬声喊着:“好,好,我就喜欢清闲。”
王元义懒得与个酒鬼纠缠,挣脱开唐峯,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唐门。
而被他甩在地上的唐峯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低垂着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