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八荒皱着眉,走到门外,并没有邀请她进来的意思。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谁料颜欣二话不说举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猝不及防得令楚八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长能耐了啊?我就说你怎么好好的学不上了,原来是跑来给你当情妇,你也不嫌丢人!”
颜欣愤怒地指着楚八荒的鼻子斥责。
“给有钱人当情妇也就罢了,还跟我撒谎说什么没钱。没钱你能住在这么好的别墅里,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楚八荒,你爸爸为了给你治病出去挣钱才失踪的!你心安理得地住大别墅,跟有钱人,想没想过你爸爸可能还被困在哪个黑矿井里等着我们去救他!”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去死!还省得连累我跟你爸爸这么多年!”
在她接到凯瑟琳的电话,得知楚八荒在给有钱人当小三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受到了欺骗。
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明明口口声声说自己休学了,身上没有钱。
原来都是借口!
她找到了金主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愿意寻找楚旭的下落。
眼看着她真的从别墅里走出来,被忤逆的愤怒令她失去了理智,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和女儿证实凯瑟琳说的话。
楚八荒用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脸颊,乌黑圆润的杏眼中多了几分冷沉之意。
她轻轻地笑了:“所以我上不上学、给不给人当情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给你钱,是吗?”
身后响起了迅疾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房星瀚从监控中看到颜欣动手,所以迅速赶来了。
房星瀚将她拉到身前,仔细查看她红肿起来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像是蓄积着欲来的风雨,又被满满的心疼压盖住了。
楚八荒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紧。
颜欣见到房星瀚,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言语更加嚣张。
“就是你毁了我女儿清白吧?我告诉你,这事儿现在都已经传开了,我女儿辛苦上的研究生,清清白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毁在你手里,可没那么简单就能打发我!”
楚八荒嗤笑了一声:“你这么嚣张,是仗着有动物保护协会保护你吗?”
颜欣一愣,似乎是没料到她竟然真的敢和自己顶嘴。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妈!”
看了一眼房星瀚,楚八荒温声道:“星瀚,能不能去帮我买杯奶茶?”
房星瀚也没跟上她堪比跳楼机一样起伏的脑洞,愕然道:“什么奶茶?”
紧紧盯着颜欣,她冷声道:“我要一杯芋泥玛士奇朵,要芋,要士奇朵,去泥玛的。”
颜欣听出了她指桑骂槐,瞬间脸就涨红了:“你、你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楚八荒冷冷打断她:“你既然敢丢下年仅七岁,还患有心脏病的我去满世界寻找你的爱人,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这十几年你管过我吗?给我掏过一分钱学费吗?我辛苦上的研究生有你一个拼音的关系吗?”
“你想不想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那我告诉你,是靠和我爸从小一起在孤儿院的兄弟们接济,是我一个盘子一个碗洗来的。”
“我,楚八荒,能活到今天,能有幸上几天学,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颜欣气得手都发抖了:“那还不是我把你生下来的!我对你有生身之恩!”
楚八荒惊奇地蹬大了眼:“不会吧?不会还有人生活在生下来就是娘的时代吧!”
说着就嘲讽一笑,眸中全是蔑视:“我七岁的时候你一去不回头,在法律上叫遗弃罪。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现在跳出来,摆着一副名义上为我好的嘴脸,实际上想要好处的欲望挡都挡不住。”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姿态放低点儿,直接说是来讨钱的,说不定我老公心情一好,还能赏你些。”
颜欣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却察觉了她话语中的重点:“老公?”
房星瀚这才冷漠地抬了抬下巴:“我是她老公,合理合法的。你有异议吗?”
怎么会这样?联系她的那个人不是言之凿凿地告诉她,自己的女儿给人当了小三,还上了新闻吗?
结果他们竟然是夫妻?
颜欣只感觉刚才那一巴掌像是扇在了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楚八荒看向颜欣的目光冰冷而犀利:“不知道你到底受了谁的蛊惑,一开口就把我定性成了情妇小三。但我觉得,这绝不是一个母亲对待久别重逢的女儿该有的态度。”
“你没把我当女儿,我又何必认你这个妈呢,颜女士?”
说完就拉着房星瀚转身回到了屋里。
颜欣看着楚八荒纤细瘦弱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
她记忆中的楚八荒还是个矮小的女童,内向而木讷,就连她当初离开去找楚旭的时候,也仅仅是红着眼,死死拉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而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喔对,她急着去找下落不明的丈夫,狠狠挥开了她的手,不耐烦地敷衍。
“八荒乖,在叔叔家要有眼色,妈妈找到了爸爸就回来。”
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离开强壮的丈夫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接受不了这种巨变,于是带着家里仅有的、原本用来给楚八荒治病的钱,踏上了寻夫之路。
至于女儿?那不重要,反正有丈夫的兄弟们照顾着,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寻找了十几年,总是在即将绝望的时候,又得到新的希望,虽然在最后总会被证实是假的消息。
但她自欺欺人地幻想着,楚旭一定被骗到了哪个黑砖窑或是黑矿场,吃尽了苦头,等着她前去解救。
哪怕被骗了钱财,被人占了便宜,她也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幻想。
楚八荒回到室内,看着茫然站在门口的颜欣,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仅仅是站在路人的角度为原主出了口恶气罢了。
可如果有一天,房星瀚知道了自己囚禁在地下室十几年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他该怎么面对自己,又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