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方人马分道扬镳。
两边其实到太原之前是顺路的,但是霍嬗这边速度太快,他们跟不上,所以霍嬗只能先走一步了。
路线倒是改了一下,原先是偷跑,霍嬗准备从弘农那边,有一条小道穿过崤山直接去河北,然后到达河东,路不太好走。
现在有了斩蛇剑,那自然是走好走的大路,从华阴拐上去到河东就行,后面路程都一样。
各地少府还能供应粮草,马匹也能吃好一点,晚上保暖也能做的好一点。
虽然才两天,还没出啥问题,但是这冰天雪地里奔跑半月,死是死不了,但马腿肯定是会冻伤的。
冻伤了就得换马,平白折损战力,现在有了斩蛇剑,有各地少府补给,肯定会更好一点,乌桓那边也能省下一些。
正月十九日,到达河东。
正月二十三日,到达太原,休整一晚,接着出发,转向东方偏北中山国方向。
正月二十六日夜间,到达中山国都卢奴,在中山国王的盛情款待下二十七休整了一日。
二十八日凌晨出发,距离最终的目的地,还有五百里,三日的路程,霍嬗下令,两日内必须赶到。
正月二十九日下午酉时,羽林军三千人终于到达了渔阳城外的沽水边,距离渔阳不过十几里路程。
最后两日,每日跑了将近二百五十里,嗯,正常范围。
这十四日里就算有少府的补给,那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但是还好,大地冰封,路好走了不少,就是这个马腿被冻伤,马蹄被冻裂的出现了上百匹,这还是有保护措施。
死倒是一匹没死,但是一个个都蔫蔫的。
不过没事,养个五六天就能缓回来。
那被冻伤的马匹没办法,只能跟乌桓换了,伤马让乌桓这边好好养着。
马问题不大,将士们也是热情高涨,没有一点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因为要上战场的消息,自从碰到卫青、出了关中以后就传扬开了。
他们参军大部分就是为了打仗争功勋,练了将近三年,每天都是枯燥无味的训练。
现如今终于要上战场了,可以说是热情满满,期待值爆棚!
………
霍嬗呼出一口白气,他那脸上润白的皮肤,也不免冻的有些发青。
霍嬗抬头看了一眼阴暗的天空,接着看向周围的环境,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入眼的一切,全都披盖上了一层白雪。
霍嬗虽然在感叹,但是心里有些沉重。
因为已经七八日没有下雪了,雪还没有化尽,由此可以看出天气又多冷。
这还是在上谷、渔阳等地,不知道更北边的匈奴到底有多冷。
“看来是得多带点治冻伤的药材和猪羊油了。”
霍嬗轻声念叨了一句,转过头看向站在骊羽不远处,打量着骊羽的那群人。
霍嬗走过去,扫视了一圈,笑道:
“都看了十几日了,还没有看够?”
上官桀哈哈一笑:
“回校尉,这种宝马,那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正是正是。”
也不怪他们,骊羽确实有些神奇。
羽林军中的战马,那都是大汉最好的战马,但是十几日路程下来,都有些蔫蔫的。
但是骊羽不一样,她现在依旧神采奕奕的,这倒不是让他们惊奇的原因。
毕竟旁边还有一个冠军,骊羽起码能看出来她赶了路,冠军跟个没事马一样。
让他们惊奇的是冠军的肤色,因为汗血马皮肤过薄,毛细血管密布,所以经过运动以后,银白色的皮肤变为了粉红色。
若是走进了看她的胸膛,能够隐约的看到在皮肤底下的血管里流动的血液。
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这种能够变化的肤色简直太神奇。
骊羽简直就是男女通吃,不管你是谁,见到她总会被吸引注意力。
“哈哈,别看了,等打完匈奴,咱们就去西域,给你们一人弄一匹,若是此次匈奴之战,有杰出的将士,也会奖赏。”
“主公所言当真?”
赵破奴面色大喜,众人也是一样。
汗血马他们也是知道的,那是陛下赐名的天马,是御马。
所以除非陛下赏赐或者大宛国王亲口说送给你,或者自己跑去抓,不然没可能得到。
因为就算打下大宛,平常大宛马可以,这种顶级的汗血马,那是想都别想,那是刘彻的。
但若是霍嬗发话,那扣下个几匹,自然不是问题。
“自然为真。”
说完后霍嬗看了一下渔阳那边,看到河对岸已经来人了,所以开口:
“都下去列队,做好准备。”
“诺。”
他们来到这儿已经有一刻钟了,董明带着人去汇报情况,让他们出来迎接,这会终于来了。
如果只是霍嬗自己带军的话没那么麻烦,但是手里还有斩蛇剑,所以霍嬗代表了刘氏。
能感受到刘氏神威的机会不多,所以他们需要迎接。
霍嬗翻身上马,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到身后已经列起整齐队列的羽林,霍嬗对着孙尚点了点头。
孙尚拱拱手,然后紧接着悠扬的号角身响起,羽林军全军都挺直了腰杆。
三遍号吹过,河对岸那边的礼乐开始响起,霍嬗坐在马背上静静等着。
这是迎节仪式,虽然霍嬗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是他看过书,以他的脑子,其中的流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等到前两遍礼乐过后,霍嬗开始向桥走去,羽林军紧随其后。
河不宽,所以距离拉远了一些,不然最后一遍礼乐没完就到了有些不好。
霍嬗在前面压着速度,羽林军随着他陆陆续续的过桥,然后整队立在河对岸留好的空地上。
河对岸的人看着整齐划一,就算经过长途跋涉,依旧威武不凡的羽林军,纷纷心中感叹。
‘这才是大汉天军啊!’
平日里他们是看不起北军这些将士的,在他们眼中,北军这些就是因为离天子近,装备好。
若是脱了那层皮,说不定谁更厉害呢。
简而言之,就是心里不平衡,他们边军常年战争,吃都吃不饱,有了大战,还来抢他们的功劳。
但是羽林军算是给他们上了一小课。
此时的羽林军在霍嬗看来,其实很狼狈,没有盔甲,装备更是只有刀和弓箭。
但是正是这霍嬗眼中的狼狈样,正是这长途跋涉后的纪律性、旺盛的士气就让他们心服,因为他们做不到。
十四天两千五百里,他们跑都跑不到,更别提将士们还有这士气。
最后一遍礼乐完成,羽林军站好了队列,时间刚好。
迎接之人开始一个个上前行拜礼,先是护乌桓校尉跪在了雪地里:
“臣护乌桓校尉部校尉方朔恭迎天使,恭迎小君侯。”
紧接着就是其他人。
“臣乌桓部首领伊即利……”
“臣渔阳郡郡守……”
“臣渔阳郡郡丞……”
……
“臣等渔阳城三老恭迎天使,恭迎小君侯。”
“诸君平身。”
这些人犹豫了一会,还是站起了身。
按照惯例,霍嬗接下来会有一番训诫和夸扬,他们是要跪听的。
这就是汉家天使的神威,节旄之下,如朕亲临。
更别提霍嬗手里拿的那是斩蛇剑,旄节和斩蛇剑没有可比性。
霍嬗叫他们起来一个是看在那几个老头子身上,另一个是心疼他的马匹,冰天雪地里不易多站。
“渔阳太守……”
渔阳太守打了一个哆嗦,走出来,战战兢兢的举起手行礼:
“臣…臣在。”
“你抖什么?”
霍嬗皱着眉头看着他。
“臣臣…臣不耐寒,冻的。”
由不得他不害怕,汉家使节的权利无限大,就算是砍了他渔阳上下所有属官,那也不是不可以。
上一任渔阳太守,就是他亲眼看着被使节砍了的,原因只是他收了钱,给了一支朝鲜商队便利。
那时候正值大战,谁让他撞到了枪口上。
如朕亲临,那是真的如朕亲临,皇权不下乡,这时候还没这个说法。
更别提在北地,霍嬗还有着嚣张跋扈的传闻。
在他们看来,霍去病嚣狂,霍嬗那自然也是,所以是传闻。
霍嬗有些无语的看了斩蛇剑一眼,啧啧,把个两千石官员吓成这样。
“既然不耐寒,那就带着你渔阳属官回城吧。”
渔阳太守有些呐呐,看到霍嬗没有找事的心思,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你这不进城,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渔阳太守又行了一礼,试探的问道:
“禀小君侯,我渔阳属衙和渔阳父老一起备下了宴席,想请小君侯屈尊赴宴……”
霍嬗看着这些人那期待的眼神,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三日后吧。”
霍嬗清楚他们的心思。
无非就是少府运送兵甲过来,他又带兵前来,他们想要在宴席上问问是不是有大战一类的。
若是有大战,他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跑路那是不存在的,他们的心思是看能不能插一手,跟着他自己混点功勋。
只能说,霍嬗猜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霍嬗前来的消息,匈奴会不会得知,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几率不大。
若是平常,霍嬗来到边地,匈奴肯定会知道消息,毕竟是冠军侯。
但是现在,乌维单于死了,儿单于继位,又加上大雪,匈奴内部不稳,这么好的机会,边地将士也发动了几次小袭击。
他们正自顾不暇呢,而且大雪封了草原,他们估计正躲在帐篷里愁眉苦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