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谷方小步轻踏,伴随沙响音调,轻轻吻上身下渐渐暖融的薄雪,回余浅印。
“唔……”
“……”谷方停步,看向眼前低头的立香。
“怎么了?”
“不,只是那个……真的十分抱歉,谷方!因为我的一时激动,就擅自把你拉到猎场这边来了……”立香愈说便愈觉愧意,她咬起下唇,又小心地上抬眼眸,“所以,你如果不开心,或者想现在回去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原……诶?”
“……没事的。”谷方轻抚立香头顶,轻轻摇头。
“真的?!”
“真的。”
“谢谢!谷方你人真好啊!~和贞德alter那家伙不仅完全不同,还特别大呢!嘿嘿~”立香双手合握谷方右手。
“……大?”谷方似乎察觉到什么要素。
“嗯,对啊,胸……咳咳!!”立香忙捂上嘴,生硬地咳上几声,“我,我是说那个,呃,就是那啥,胸怀啦心胸啦,诶对,心胸!就是你心胸特别大!”
“……”
“……我,我可没有说谎哦……”立香回避着谷方目光,又撇了撇嘴。
“……他们走远了些。”谷方又看向前方行进的玛修等人。
“……诶,是啊。不过因为要狩猎也没办法啊,毕竟是为了匕见小姐他们……”
“……?”
“啊,怎么了吗,谷方?”
“匕见?”
“诶,匕见?不是荆轲小姐吗?”立香困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以前我不会犯这种称呼上的错误啊,莫名奇妙的……是因为工作而分散精力了吗?”
“……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不过还是谢谢谷方你的关心了!”立香说着,又低头叹气,“唉~虽然知道是惯例赚qp和素材的活动,不过好好的正月用来打工果然还是很可惜啊……”
“……?”谷方稍有不解。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说多了题外话诶?!抱歉抱歉!现在进入正……”立香顿声,“呃……谷方,那个,刚才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你方才说,轲儿他……嗯,她……”
“啊对,是荆轲小姐啊!是了,她昨晚发来预约了哦!”
“嗯。”
“但是谷方,这可不是件小事哦!?”立香压低声音,一脸凝重。“因为荆轲小姐她……”
“嗯……”看着立香的表情,谷方稍稍凝上神色。
虽说此荆轲应非彼荆轲,但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她啊……可是个大酒鬼哦!!~”
“……”谷方陷入沉默。
“不不,谷方,你可不要想‘就这’啊!当初我也不以为然,直到看见她领着一堆酒鬼们发疯的时侯,啊,对了,她还笑眯眯拿着浸满剧毒的匕首凑到我旁边,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噫!”立香抖了抖身子,“那时简直就是地狱啊!超可怕的!~所以……”
“?”
“我抱。~”
“……”谷方缓缓低头,看着胸前的立香,她已抬头,翘皮地笑起来。
“骗你的,谷方,我咕哒可是超勇的哦!~”立香轻轻松手,又向后退步,一脸骄傲地叉起腰。
“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我最终都一一克服了呢!”
“……”
看着此时立香的模样,谷方又有些想起托尔。
当初相见时,托尔也是如此。
“……但是啊,我现在能这么说,也是多亏得到了大家的帮助啊。因为有大家的陪伴,所以我才能走到现在……”立香轻轻看向前方的玛修等人。
“所以,不管怎样,身边都是最好有些陪伴的吧?”立香收敛笑意,缓缓握住谷方右手问询。
“……”谷方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立香。
那双眼眸与他十分不同,鲜艳的橙瞳中满是神采流露。
“前辈,迪尔姆德先生发现猎物了!是一头巨大野猪!”玛修在前方转身,朝立香招手。
“ok!~我知道了,玛修!”立香点头,又看向谷方,“抱歉,我得先过去了!”
“等会再见哦!~”
“嗯。”谷方轻轻点头。
他看着立香向前跑去,也轻向移步,待那背影消失,谷方也走到一侧林间前沿。
“荆轲小姐是个大酒鬼呢……”
“……”
想着立香刚才的话,谷方自后徐徐拿出一只酒葫芦,褐黄的葫身刻着单个“狸”字,他静静看过数秒,轻开葫盖。
“嘣。”
浓郁酒气瞬时弥漫,随风裹挟着,萦绕在谷方身旁,跃动在呼气中丝丝浸渗。
“……”谷方举起酒葫,轻饮葫中温酒,又踏着薄雪,悠然步入青绿织交的林中。
雪停后,如若一人,他会常散步,也常饮酒的。
……
轻灵地,欢快地,不着痕迹地,谷方踏过雪地,又单手捧拾细雪,在前行中,任雪花拥风飘洒,由它自指缝跃下,缀上步痕。
“吱,吱!!——”
忽地一声,一只松鼠从枝上坠下,在谷方面前下落声大叫。
“……吱?”
松鼠睁开紧闭的眼,看着眼前的人,疑惑眨眼。
“小心点。”谷方将左手摊至右手下,松开揪住鼠尾的两指,让松鼠落在左手后,又走近树旁。
“好了,上去吧。”
“吱?吱,吱吱!”
“嗯?”谷方看着向下激动探头的松鼠,缓缓看向地面。
一颗坚果,正单单平躺。
“你这小家伙……”谷方弯下腰,将坚果拾起后,递给松鼠。
“喏。”
“吱!!”松鼠却是左右躲身,不停向谷方掌心点碰。
“……你,想给我啊……”谷方看着松鼠,微微笑道。
“好的,我收下……”
“先生,先生!你在哪……啊,在那里啊,先生!!~”
“吱!!!”松鼠慌乱爬上树身,一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见。
“呼……呼,先生!你怎不说一声就出门了?!”荆轲呼喘粗气,仰起红润的脸庞。
“我跟你父亲打过招呼了。”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走了啊!!”
“……”
荆轲又皱起眉,“而且雪天也不安稳,你也不常出门……”
“这么说,你是担心我才追来的?”
“不,不!才不是!我……我只是被父亲强制着给你送酒来的!”荆轲别过脸,又从身后递出酒葫芦。
“哦,这样啊……嗯?”谷方看着荆轲紧抓葫芦不松的手。
“……你想喝?”
“不,我……”荆轲偷偷瞥看葫身,“只是听父亲说,喝酒对身体不好。尤其对老人家来说。”
“放心,我才十七,不会碍事。”
“……先生,你前年也这样说过……”
“……x2”无言的沉默中,四目静静相对。
……
“唔呼!~嗯,这就是酒的滋味吗?不过如此!~”
“这只是清酒。”
“哦,毕竟先生才‘十七’,还喝不得烈酒吧?~”
“……”
“咦?先生,这葫芦这里还刻了个字诶?我看看,嗯……是‘狸’吧?”
“嗯……”
“是别人送给先生的?”
“这个,算是吧。”
“那这‘狸’字,意思是那人说先生像狐狸吧?哈哈,没想到……”
“不……”
“嗯,先生?”
“这字是我说那人的哦……”谷方沉下语气。
“先,先生……?”
“轲儿,想听些故事吗?”
“……先生若愿说,我必然细听。”
“往前些时候,我认识个小子,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唯那双耳朵很大,像狐狸一样……”
“于是呢,我给他起了个‘狸儿’的外称,之后又不知怎的,这外称竟忽地传开了,邻里就都唤他‘狸儿’,几乎可算作小名了……”
“往后他长大了,却还记得这事,一直对我念叨……”
“……”荆轲静静看着谷方,唯有这时候,他才确切感觉谷方是个老人。
“……总之,他即使最后送我这个葫芦,却还记得‘狸儿’呢。”
“先生……”
“嗯?怎么了?”
“那人……现在还在吗?”
“……他出去了,”谷方顿了顿,将葫盖盖下,“也不准备回来。”
“……先生以后也会这样吗?”
“……不,”谷方摇了摇头,“我认得路。”
“是吗……”荆轲却只是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好了,回去吧,外面冷。”谷方看着荆轲,向左转身。
“先生……”
“嗯?”
“回家的方向,是右边……”
“……”
“……算了,我给先生领路吧,”荆轲朝谷方伸出左手,露出笑容。
“先生,回去吧。”
“嗯……”谷方缓伸出右手,向前握去。
……
“啊,是谷方啊,你过来了诶!~”
“……”谷方抬头,正望见擦汗的立香。
“我们可是抓到了一头大野猪哦!!~”立香小跑到谷方身前,兴奋地比划双手。
“有辣么大,辣么长的哦!~怎样,我干得漂亮吧!~”
“……”
“嗯,谷方?”立香示意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干得不错。”谷方摸上立香头顶。
“嗯~谷方你手法好熟练啊!~”
“……”
“是夸奖啦。”
“……嗯。”
感受着掌中的温度,谷方看着两人呼出的气息交汇,在半空绵绵膨胀时,又由着寒风向身后挟裹。
轻快穿行过木枝间坠洒的白雪,一并消弥在暖阳罩笼的林间。